阿青脑袋昏昏沉沉。
他蜷缩在竹榻上，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了白衣郎中的身影。
“你去哪儿了？”阿青半张脸埋在枕间，声音闷闷的，“怎不带上我？”
杜衡坐到阿青身边。方才归来，竹楼里却不见阿青的踪影，他四处寻了半晌，才见这人蜷在自己屋里的竹榻上。
“我去镇上看诊。”杜衡轻声解释，“见你睡得沉，便未叫你。”
“下次你要带上我。”阿青不满道。
“好。”杜衡应下。
阿青似乎满意了。他挪了挪身子，枕上杜衡膝头，脸颊触到些许湿意。
“又下雨了？”阿青闭上眼睛，问道。
“嗯。”杜衡应着，垂眸看腿上假寐的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阿青把脸埋进那带着潮气的怀里：“我做噩梦了。”
他想说，我梦到自己杀了好多人，满地是血，最终却只是在杜衡怀里重复道：“很可怕的梦。”
“不怕。”杜衡犹豫一瞬，还是抬手，指尖抚过阿青的发顶，“饿吗？我去煮粥……”
阿青拉住杜衡的手腕，低哼道：“不吃，陪我躺一会儿吧。”
杜衡静坐在榻边，待阿青呼吸渐稳，才轻轻将他挪回枕上，起身去了厨房。
他熬好粥端回房中，却见阿青又蜷缩起来，肩头止不住地发颤。
“阿青？”
杜衡心下一沉，快步上前。
阿青喉咙动了动，只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咕哝：“冷……”
杜衡伸手探向他额头，掌下一片滚烫。
圣教总舵，主殿。
空旷大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殿中央摆着一副棋盘，一名教中长老歪倒在棋盘旁，早已被人一掌击碎天灵。
“可有找到圣子？”
执棋的锦衣公子声音不高，却透着刺骨的阴冷。
黑衣密卫头颅垂得更低：“回禀右护法，属下带人在坠崖处搜寻数月，但未见圣子尸身。”
锦衣公子落子的指尖悬在半空，狭长眼眸微微眯起。
密卫顿感寒意刺骨，急声道：”那山崖深逾千丈，崖底瘴气弥漫，纵使圣子有神功护体，坠落其中也必死无疑。右护法何必忧心？”
锦衣公子轻笑一声：“总归死要见尸。”
“崖底走兽毒蛇无数，尸身恐怕已遭分食。”
“如此甚好。” 锦衣公子话锋一转，“素手道人的下落呢？”
“已查明，素手道人十年前便亡故了。”
“死了？”
锦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黑衣密卫正欲解释，未等他开口，锦衣公子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死的好，都死得好！可惜，我本想亲手杀了他。”
他信手一挥，扫开对面死不瞑目的尸体，血淋淋的头颅撞在黑衣密卫脚边。
“楚天缺做梦也想不到吧？当初把他从阎王殿上救回来的人，如今竟先他一步死了。这下，再无人能救他那条残命。”
癫狂笑声在大殿中肆意回荡：“如此一来，圣教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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