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许久没人打理,积攒了不少灰尘。阿青撩起衣袖,露出半截劲瘦的手臂,着手收拾起来。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每日清晨,他们一同进山采药,傍晚时分踏着夕阳余晖归来。
这日,杜衡背着药篓,手中提着一条用草绳穿起的鲜鱼,另一手扶着一瘸一拐的阿青。
自从尝过蒸鱼的鲜美,阿青便一直念念不忘。途经一处溪涧时,他索性挽起裤脚,赤足踏入冰凉水流中。
杜衡站在岸边,紧随他的身影,叮嘱道:“小心些,水底碎石多,莫要划伤了。”
阿青正专注地搜寻游鱼,哪里听得见杜衡讲话。等他好不容易逮住一条,鱼儿却猛地甩尾,尾鳍扇在他脸上,他躲闪不及,整个人向后跌入溪中。
杜衡急忙涉水上前,果不其然,看见阿青脚底被碎石划出一道血痕。
阿青换了裘衣坐在榻边,乌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见杜衡端着清水与疮药走来,他连忙道:“不过划道小口子,我自己来就好。”
“抬脚。”杜衡冷冰冰地开口。
阿青与他对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慢慢抬起受伤的脚。
杜衡半跪在榻前,把他的小腿搁在自己膝头,取来疮药涂抹在伤处。
烛火摇曳,映在身前人低垂的眉眼上。阿青默默盯着杜衡专注的神情,忽然伸出手,指腹轻柔拂过杜衡的侧脸。
“疼吗?”杜衡抬头问他。
阿青收回手,摇头道:“早不疼了。”
杜衡低头说道:“明日我自己上山,你在家中等我。”
阿青眨了眨眼,乖顺地应道:“好。”
处理完阿青的伤,杜衡折回厨房,盯着砧板上的鲜鱼看了半晌,又拿起刀对着鱼身比划了几下,迟迟找不到适合下手的地方。
门边传来窸窣响动。杜衡回头,看见阿青扶着门框,一只脚虚点着地,探出半个身子朝里张望。
杜衡无奈道:“不在屋里歇息,出来作什么?”
既然已经被发现,阿青索性单脚跳进来,整个人倚着杜衡的背稳住身子。
“我来看看你。”他在杜衡耳边说道。
后背紧紧贴着阿青温热的胸膛,杜衡垂眸盯着砧板,故作镇静道:“杀鱼有何可看的?”
阿青低笑:“看你杀蛇那么熟练,杀鱼应该更不在话下吧?”
杜衡没有作声,刀刃悬在半空也没有动作。
阿青见状,不再逗他,而是接过杜衡手里的刀。
“还是我来吧,不然我怕晚上要饿肚子。”
阿青手法娴熟,刀尖流畅地划开鱼腹,几缕濡湿黑发垂落,轻扫过肩头。
在厨房混杂的气息里,杜衡隐约嗅到一丝皂角的清香,渐渐同那晚的馥郁酒香交织在一起。
他忽然想:就让这人一直留下吧。
那晚醉后的呓语记不记得都无妨,只要这个人愿意留下,在他身边,日日如此便好。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犹如瞬息倾盆的急雨,等回过神来,已无声无息地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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