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4号交易市场。
这里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人低声细语的讨论着前几天发生的杀人事件,表情上带着或多或少的好奇,时而传出几声高低的嬉笑声。
四号交易市场似乎第一次迎来了这么多人。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周船渡几乎不太惹人注目,他在不同的摊子里走走停停,跟其他的客人一样似乎在找某些需要的物品,但是细看才发现他只给,不收。
跟他交易的摊主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同。
等周船渡离开交易市场转到一幢居民楼前时,他忽然脚步一转,藏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堆满垃圾的视线死角。
“出来。”他靠着墙角,在难闻的垃圾堆里目光不善的盯着空旷的无人处。
等他微微眨眼的一瞬间,高大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周船渡瞳孔微缩:“是你?!”
谭轻费了些时间躲过监控,有些不喜的捂住了口鼻,听力极好的他能听到大概三十米外即将巡逻过来的第三轮卫兵,他说的很快:“先离开这里!”
周船渡咬咬牙,一言不发的跑进了居民楼:“跟上我!”
两个人沿着居民楼一路狂奔而上,整栋楼的防御设施在他们面前似乎突然失了灵,周船渡不知道刷了谁的身份卡,电子门骤然打开,两人闪身进屋。
电子门又关上了。
谭轻道:“还有五分钟,他们就会检查到这里。”
周船渡低吼:“我会告发你!等一会儿检查来了我就会把你揭发出去谭上校!”
谭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怡然自若的坐了下来。
“大家都是逃犯,彼此彼此不是吗?”
周船渡气笑了:“你是我可不是。”
“你以为你的谎言很高明?”
周船渡脸色一僵。
谭轻:“你根本就不是寒山人。”
“周船渡,你是流浪者。”
巡逻小队已经开始检查这幢居民楼。
周船渡道:“我就是寒山外派的勘查小队……”
“你说谎。”谭轻一锤定音。
“Shimmer在寒山遇到你们的队伍的时候你说你们在勘测途中遇上了雪崩。”
“是我们确实是遇见雪……”话还没有说完,周船渡像是一个打翻了的调色盘,脸色忽明忽暗。
巡逻小队已经检查到三楼,还有四个房间就马上到他们这里。
“你们遇上了雪崩,怎么勘测仪器一个不落全部齐全没有遗失?”
“第二,你说你在在滚落途中掉进了一个天然穹顶,你包括护目镜在内的装备却整整齐齐没有损坏?”
“第三,你说在你昏迷之前大家迷失在了雪地里,你又怎么知道,雪渊在东南角?”
周船渡最后动了动嘴。
谭轻神色一凛,侧身躲过了周船渡劈空袭来的一掌,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到手上的一把手术刀对着谭轻就劈下!
两个人在窄小的房间里打了起来。
谭轻一边闪避一边在心中暗暗吃惊,这个周船渡的近身格斗技术,几乎仅此于Shimmer!
他出手拳拳狠辣毫不留情,带着不同于军方格斗的野路子,谭轻不想动手反击,反而被他打的节节败退,屋子里顿时一片狼藉!
就在周船渡的拳头直直袭向谭轻的命门,拳头的距离就只差毫厘之差时!
滴,滴,滴!
三声电子门铃声被骤然按响!
拳头骤然收住,周船渡再也不像最开始一样带着小心翼翼和拘谨的神情,装作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寒山居民。
他仿佛终于卸下了装饰面具一般说道:“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不是好事,谭上校。”
谭轻眯起眼睛。
之见周船渡身后,电子门骤然打开了。
一群年龄迥异的人鱼贯而入进入狭窄的房间,每一个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像是不请自来的刺客,看见房间内的满地狼籍都有些措不及防。
谭轻几乎在转瞬之间就将这所有事情之间的来龙去脉都想清楚了。
原来这些人,就是周船渡特地去交易市场上晃一圈的目的所在。
这群人穿着防御军部的制服,小臂上无章,应该只是最底层的巡逻小队,怪不得从跟着周船渡之后这群人来的这么快。
原来是早就暗通曲款,互相认识。
那么,周船渡来到寒山的目的就真的值得推敲了。
不过,在初次见面时装作不认识谭轻,又在谭轻提醒他自己认识的巡逻小队前来搜捕的时候,还是将谭轻带进了这间屋子,更足以让谭轻思考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目的。
果不其然,周船渡在下一秒就开口了:“谭上校,我想请你帮个忙。”
谭轻抬起眼看过这一群人,笑了笑。
“所以其实,你早有准备。”
周船渡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时间倒退回三天前。
当周船渡看见在茫茫风雪之中缓慢前行的车队之后,就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谭轻明白:“你当时装作不认识我,是在刻意卖我一个破绽,但是这样Shimmer也会知道。”
周船渡:“我不在乎他知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向着其他人慢吞吞道:“都认识吧。”
谭轻发现他们的眼睛里都带着不知名的火光。
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的东西。
但他们还是没有动,保持姿势站在周船渡身后,终于有一个人尊敬地说了一句:“谭上校。”
大家就随之低声附和。
谭轻无声的呼出一口气,谨慎道:“说吧,你想找我做什么。”
周船渡的表情变得难看。
“三年前,我发现我周围的流浪者开始大幅度锐减,最开始我以为是异兽潮之类的大型污染扩散,但后来我发现,有人在拿流浪者做人体实验。”
谭轻心尖一停。
“这种人体实验的残忍程度我不想赘述,但是后来这种情况开始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危及到我自己的流浪者队伍。”
“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四号交易市场的杀人案应该算是寒山最大的案子,但是你猜为什么司徒慎一直没有出来安抚民众情绪?”
“那个开枪射击导致四死三伤的女人是我们流浪卧底在寒山的,这是她向我们传递的最后信息。”
说到这里,空气中像死寂一样。
“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我的几个部下主动潜入了寒山调查,因为我们不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是只出现在流浪者队伍里,我们怀疑寒山内部也有可能出现这种事情,但事实情况就是,我们派出调查的同伴都以死于非命。”
“其中还有一个从寒山基地传消息给我们,没说完话就因高温发热而死。”
谭轻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字眼。
“他告诉我们,司徒慎在寒山的更深层的地表下,有一个研究TRE的实验室。”
“寒山在地表上的建筑只有防御军部,地下,数不清的街道和居民楼,混杂的信息中心医疗区和交易市场,我们不知道在哪里,所以谭上校,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你不用怀疑我们为什么要找上你,流浪者队伍原本就不受人信任,现在你被国际联盟通缉,没有基地会愿意接纳你的。我们知道你很厉害。”
谭轻好半晌才道:“我帮不了你,你也不差。”
周船渡摇头道:“事实上,我对TRE的基因兼容为0,我注射不了TRE。”
他一点也不担心讲这种难言的隐秘,似乎是想展示自己的诚意:“那种实验室,靠我一个人单打独斗很难平安出来。”
“他们不跟你一起?”谭轻将继续视线转移到他身后的一群下属里。
周船渡:“不会。”
他片刻道:“我们是流浪者,没有人应该为谁付出生命。”
谭轻却说:“可你确实在为他们做冒险的事情。”
他摇了摇手腕上骇人的疤痕:“你看我自己都自身难保。”
周船渡却说了另外的话:“如果你帮我找到地下实验室,我可以让我的另外几个同伴帮你把你的另外两个同伴救出来。”
谭轻一顿:“你怎么救?”
周船渡:“我会让他们带你的伙伴出来。”他指了指身后一群男女老少。
“这些人是我们流浪者潜伏在寒山的内部人员,我们需要他们给我们物资补给和其他东西。”
这其他东西,当然包括TRE了。
谭轻看着他们的黑色制服没说话。
周船渡道:“你可以加入我们。”
他看向谭轻:“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们可以收留你们。”
谭轻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这个不到他肩膀的少年眼神坚定,带着胸有成竹的自信和气魄说着这样的话,实在是很让人佩服。
谭轻定定的看着他。
半晌道:“好。”
周船渡愣了一下,栗子色的头发软趴趴的,看起来与坚冰一样的脸不符合。
“我不用你们收留我,但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些事。”
周船渡正色道:“请问。”
“你们有见过这个识别码吗?”
谭轻在房间里找了一张纸用笔写下来两串奇怪的识别码。
其中一个是他和章觅云在寒山看到的那个TRE的识别码。
另一个则是……
识别码也分很多种,身份识别码,药品识别码,食品识别码等等等等。
但每一个都有独特的编号。
周船渡身后的人都凑过来看。
其中一个黑衣女人道:“我没见过以T字命名的识别码。”
另外一个年近50的中年男人突然指着以Y字命名的识别码道:“这个,我见过。”
谭轻立刻转头看向这个男人。
“Y字母开头的识别码是踏月的,”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谭轻,“但是后面这一串不是乱码。”
“很多人可能会以为这是因为识别码损坏造成了乱码所以看不清。”
“但还有一种很小的可能,几乎已经被弃之不用的方式。”
谭轻不自觉的收紧了手。
“自动生成乱码,表示……”
“已被污染,确认死亡。”
谭轻乍然响起了孟归的警告。
“下一次见面,杀了他。”
“谭轻,他会害死你的!”
周船渡盯着他道:“寒山的巡逻队每三个小时会有一次换班,我们要乘着15分钟的换班时间找到那个地方。”
谭轻闭了闭眼:“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大致位置不错。”
“寒山4号交易市场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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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关隘检查点。
为首的检查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向着自己的同事抱怨:“真是的,上面又在发什么疯,说是盘查要严密一点,不是给我们增大工作量吗?”
后面的人也点头,哈欠连天:“就是就是,听说那个谭轻,好像又跑出来了,现在全城戒严搜查队都搜了三轮了,连个屁都搜不出来,不搞笑呢?!”
男人往雪地上呸了几口,骂骂咧咧:“这鬼天气,越来越冷了。”
护目镜上都盖了一层霜花,检察长瞅了一眼,忽然道:“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人?”
冰天雪地里,忽然驶出来几辆车,风雪非常大,让那黑点时隐时现,几个检查队都迅速站好,等车靠近厉声高喊道:“靠边停车,检查!”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年,隐藏在护目镜和防雪面罩下的脸看不清,只能听见略微含笑的声线:“你好,我们出任务回来。”
检查长“哼“了一声:“这时候出任务,任务卡呢?”
少年从厚厚的衣服里把东西拿出来递给人。
检察长正准备拆开,忽然又听见少年道:“长官,这个是您刚掉的吗?”
他从雪地里捡起一颗珠子。
这颗珠子通体发亮,串在一根线上,看品质非常好,检查长登时一喜,连连点头道:“对对对,看我这记性。”
说着把东西拿过来揣进兜里,紧接着小跑过来的士兵迎着风雪大喊:“长官!”
他连带着任务卡和珍珠一下子都塞进兜里。士兵道:“后面有一只长队,看起来好像是行日基地的清理小队?”
检查长于是抬脚朝着远处走,雪地粒踩在脚底下吱吱作响,少年也小跑着跟上来在车队里来回穿梭:“长官检查过了应该挺满意的吧?”
检查长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不要再提。
另一边,士兵听见眼前身材微胖的男人讨好道:“您看,检查长那边都让我们进去了。”
男人远远的看见检查长挥了挥手。
“行吧,你们进去吧。”
矮胖的关长迎连连道谢,坐回车上,开车驶进寒山,年轻人笑着道了别,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车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检查长又高声道:“靠边停车,检查!”
程愿啪的一下关上车门,护目镜下的眼睛锐利如鹰:“行日基地057、061号清理小队报道。”
“通行证。”检查长看了她一眼。
程愿递过去东西。
好半晌,检查长才忽然想起什么猛的往后一看,原本应该停下来检查的车队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
他莫名其妙:“谁把刚刚那只队伍放进去的?”
守门的士兵摸不着头脑道:“不是您示意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放行了?”
程愿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意识到了什么:“刚刚他们一共几个人?”
士兵道:“四个,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检查长心烦的说:“算了算了,既然人数对不上就算了。”
程愿骤然转头盯着检查长:“你刚刚检查他的通行证了吗?”
检查长有些冒火:“我当然检查………”
他住了嘴,立刻掏出了原本放在裤兜里的那张任务卡,哪里有什么任务说明,根本就是一张白纸!
程愿知道这位检察长被利用了。
人们总是想不到自己会被这种低劣的把戏骗到,但是心理学上的最为简单的注意力转移往往会借此掩盖真是目的,让他们关注于虚假的目的。
程愿看着这出闹剧,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与悬空是正好错过呀。”
鸡飞狗跳的关隘处很快又迎来了第三位归来者,士兵扶起瘫倒在雪地的两个人时大惊!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司徒盈和司徒临池!
司徒临池一只手还抱着昏迷不醒的司徒盈,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人道:“父亲………快找他,阿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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