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入,犹如穿越至古代,映入眼帘的是间古朴考究的书房,清一色的红木明清家具,充盈整个空间。
一排博古架将房间和谐地一分为二,里侧,依北墙而立的两排高大书架,整齐的码满线装书册——难辨是珍本亦或是装饰,然书香已悄然弥漫。稍前,圈椅和宽大书案静立,案上笔墨纸砚依次陈列,似在恭候主人挥毫。东墙一张罗汉床,乃是古人待客的雅处,床畔不远处立着素衣架。南窗下,矮几托起一具古琴,仿佛清音随时可流淌而出。东北和东南两角,精巧花几各置,青花瓷瓶中的鲜花悄然吐蕊。墙上,镂空花窗引入天光,其余墙面则悬着清雅的梅兰竹菊。
作为隔断的博古架上,错落有致地陈列着格式瓷器古董,仿佛承载着流转的岁月。
外侧区域陈设相对简洁,中央是一张浑圆的六人桌案,配着六把圈椅,适合围桌而谈。屋内,香炉正逸出袅袅青烟,幽香暗浮,进一步拉长了时间的刻度。
身为油画专业的林子萱,对这些古雅的物件不甚了解,但作为国画生的姜若生则不同——国画生本就深谙古意,且平时也喜欢痴迷钻研,不过她从不刻意教林子萱。只是朝夕共处,耳濡目染也在所难免,林子萱并不排斥,反而沉溺其中,姜若生所喜,她便也心甘情愿也甘之如饴。
在这般雅静中用餐,体验自然不会差,但林子萱心里清楚,账单上的数字,想必也同样“漂亮”。眼前的景象并为驱散她心底那丝隐隐的不自在,不过,该有的体面她从不缺失。她扬起一个得体的微笑,向玲玲和关露点头致意。
“子萱姐!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好看,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玲玲扬起清脆的嗓音,笑意盈盈,“你要是去演员,绝对适合演苏妲己,简直适配度拉满。”
林子萱嘴角微翘,牵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谢谢,嘴巴这么甜,要是搁在古代进宫,你也肯定能活到最后一集。”她语气微顿,话音里掺进几分自嘲,“不过人外有人,比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只是勉强及格。”
一旁的关露立马接话,语气是她一贯的夸张和亲昵:我们子萱怎么可能只是及格呢?要我说,就算真妲己来了,也会在你面前黯然失色的。“
关露每次见到林子萱,总能不遗余力,变着花样奉上溢美之词。放作其他人,多半会对这些话十分受用——毕竟关露出生豪门,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许多人趋之若鹜。再加之她本人容貌不俗,栽在她那“温柔陷进”里的人,早已不计其数。
偏偏,林子萱这块“硬骨头”。任凭关露如何使劲、花样百出,她始终不为所动。
关露为何追不到她,原因其实显而易见。归根结底,关露从来就不是林子萱“会喜欢的那种人。”
在林子萱眼看来,关露的性格过于强势,搭配上刻意为之的男性装扮,总透出一种格格不入的用力感。习惯性压低的嗓音,非但没有增加魅力,反而让林子萱感到不适。
或许是从小家境优渥的关系,她身上总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优越感,对人露出颐指气使的姿态。虽没对林子萱直接如此,却也难免败了好感。更让林子萱难以接受的,是关露的眼神——太过直接,**。每当望向林子萱,目光毫不掩饰其意图,让林子萱只想躲开。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往往始于最初的影像。可惜。关露给林子萱的第一印象,实在差强人意,称不上愉快,很难让人生出什么好感。
当时林子萱还在读大二。一个寻常的午后,关露来央美找朋友,就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偶然遇到了她。
彼时的林子萱,早已是校园里一道流动的风景。她身姿高挑匀称,步履间自带一种挺拔的优雅,乌黑长发如瀑布倾泻披肩,衬得一张清丽的鹅蛋脸越来脱俗。那天阳光正好,格外偏爱地罩着她,轻柔的勾勒出脸颊柔和轮廓,连随风清扬的发丝都跳跃着碎金般的光晕,美的好不真实。
只那一眼,关露的心像被猛地灌下一杯烈酒,灼热的醉意毫无征兆地冲上心头,淹没理智。几乎是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她大步上前,径直拦在了林子萱的面前,语气突兀且直白:
“你好,我叫关露,能不能... ...认识一下?你特别对我的感觉,是我喜欢的类型。交个朋友也行,给个机会吧!”
回应她的,是林子萱微微一怔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以及一个无比清晰,带有明显薄愠的白眼。那眼神里的疏离与不悦,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关露的记忆里,久久无法自拔。
时光跳跃至今日的聚会。
关露那句自然而然的亲昵。在当事人耳中,显得格外刺耳。林子萱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神色也沉了下来,抿嘴不再言语。周遭欢快的气氛瞬间凝滞,也让挨着她坐的陶倩如坐针毡,忙不更迭起身救场。
“对对对!要是子萱演妲己,我高低也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小丫鬟!玲玲,你呢,想演个什么角色?”陶倩巧妙地将话题引向轻松的方向。
玲玲也很配合,笑嘻嘻地接话:“我也选丫鬟!妃子得要八面玲珑,我的脑子,放在宫斗剧里,绝对活不过三集就得领盒饭。”
林子萱这才抬头看向玲玲,语气凉凉地补了一刀:“丫鬟在深宫里,死亡率也不低呀!”
“害,要死一起死!到时我肯定拉上陶倩姐当垫背的,黄泉路上好歹有个伴儿,也不寂寞呀!”玲玲嬉笑地说着,一边亲热地王陶倩身边凑
陶倩被她无赖般的说辞逗的哭笑不得,作势轻轻推了她一把:“合着我还是你提前预定的陪葬品是吧?那我可真得谢谢您高抬贵手喽!”
两人这一唱一和,像一阵温和的风,终于将先前因关露那句“我们子萱”而引发的微妙紧绷,悄然化解。气氛被掰回了轻松嬉闹的轨道。
关露脸上仍残留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勉强牵动嘴角,终究没再贸然开口,只是默然坐在一旁。
恰在此时,包厢门被轻轻叩响。服务生端着精致的净手盅走进来,轻声告知:“各位客人,菜品即将上桌,清显净手吧。”
这道恰到好处的插曲,伴随着细微的碗碟轻碰声和流动的水声,终于彻底打破了先前那短暂的、令人不适的凝滞。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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