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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借寂破煞

子时阴气,如涨潮般漫过桕花村的废墟。空气凝滞粘稠,吸入肺腑都带着沉甸甸的寒意。林昭背靠河神祠冰冷的断壁,残垣的阴影将她半拢其中。远处,干涸的旧河床方向,人声与灯笼的光河正无声汇聚——新一轮的献祭,即将开始。

她很清楚昨夜自己这个“意外”祭品的幸存,意味着什么。那潜伏在河床下的“东西”未曾餍足,村民被恐惧催逼出的愚昧决心只会更甚。

今夜,必须有一个更符合“标准”的祭品被推入黑暗,通常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或是像她一样不慎落入此地的外乡人。

脚步声杂沓逼近,混杂着粗重的喘息与压抑的呜咽。几只惨白的灯笼摇晃着,映出几张扭曲的面孔——恐惧、麻木,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衍生出的残忍决绝。他们簇拥着一个被粗糙红布紧紧包裹的瘦小身影,那是个女童,似乎连恐惧都已耗尽,只剩下一双空洞睁大的眼,在寒风中抖得像片落叶。

就在队伍即将绕过祠堂,走向河床中心那片临时清理出的“祭坛”时,林昭从阴影中一步踏出,拦在了前方。

“站住。”她的声音不高,却在死寂的夜里异常清晰,如同冰片划破凝固的空气,“放下她。水底没有河神,只有你们用恐惧喂养出来的邪煞!”

她的出现,像一颗冷水滴入滚油。

“是那个外乡妖女!”

“昨夜就是她触怒了河神!灾祸都是她引来的!”

愚昧的愤怒瞬间被点燃,几个健壮村民面目狰狞地扑上来,粗鲁地扭住她的双臂。粗糙的麻绳深深陷进腕间尚未愈合的伤口,火辣辣的痛感直冲头顶。她被猛地推搡,踉跄着重重摔倒在干硬冰冷、布满碎石的河床泥土上。

尘土与干涸河床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她抬起头,恰好看见那女童被重新架起,推向那块铺着破烂黄布的祭坛中央。女童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如同风中残烛,倏忽欲灭。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转头,目光穿透混乱躁动的人群,精准地投向那块不远处兀立的黑色岩石。

玄夷依旧静立其上,玄衣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纯粹的银眸,在惨白灯笼的映照下,泛着冰冷无机质的光泽,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冷漠地注视着尘世的挣扎。

不能再等了。

等待即是死亡,不仅是那女童的,也可能包括她自己的。

林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身体各处传来的尖锐抗议。她将所有情绪——对愚昧的愤怒,对女童的怜悯,对自身境遇的不甘——尽数摁灭,只剩下纯粹的、用于交易的冷静。她朝着那个方向,提高了声音,每一个字都清晰、坚定,如同碎冰相击:

“请借‘寂静’一用。”

那银色的眼眸,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冰冷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那里面没有好奇,没有怜悯,甚至没有基本的审视,只有一种纯粹的、衡量价值的漠然。

“暂借三刻。”她迎着他非人的目光,毫不退缩,将自己置于谈判桌前,“我破此伪祭,断了那邪煞的粮草。”

他沉默着,周围的喧嚣、恐惧、绝望,仿佛都在他周身那无形的领域外被隔绝,形成一片诡异的真空。

片刻,他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言灵般的重量:“代价?”

林昭的心脏微微一缩。代价……她身无长物,唯一特殊的,便是这具招致灾祸的躯体,和那随时可能吞噬她的“裂隙”。她直视着那双冰封的银眸,给出了自己仅有的筹码:

“我身负‘裂隙’,在我被它彻底吞噬、消亡之前,或许……还能为你所用。”

玄夷再次沉默。但他周身那绝对的“寂静”领域,似乎因这句话泛起了极其微弱的涟漪。他抬起了手。

那只覆盖着细密冰裂纹路、苍白修长、不似活物的手,指尖倏地凝聚起一点银白光芒。那光耀眼却不刺目,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秩序与冰冷。

下一瞬,他的身影微微一动,便已悄无声息地跨越了空间,出现在她的面前。距离近得她能再次清晰地闻到那股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混合着古老檀木的气息,带着一种亘古的荒寒。

未等她有任何反应,那根凝聚着银芒、冰冷如玉的指尖,已精准无误地点向了她的眉心。

“嗤——!”

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瞬间炸开!

仿佛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最敏感的核心,又像是万载不化的玄冰骤然冻结了所有思维流动!极致的灼痛与极寒交织肆虐,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若非被无形之力托着,几乎要软倒在地。

那点银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她眉心迅速扩散、渗透,皮肤下仿佛有银色的流火在沿着某种既定的轨迹蜿蜒游走,灼热与冰寒交替,勾勒出一个复杂、古奥、隐隐呈火焰状的纹路。

纹路成型的那一刻,银光流转达到极致,旋即又飞快地内敛、隐没下去,只在额间留下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印记。

在意识被绝对寂静吞没的前一秒,林昭的眼前飞速闪过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玄夷身着流金色的衣袍,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花海中,对她露出了一个完美却空洞的微笑。下一秒,寂静降临,幻象消失,仿佛只是大脑在超载刺激下产生的错觉。

与此同时,一股庞大而温和的“寂静”之力,以那印记为核心,如同温暖的潮水般迅速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充盈每一寸经络!

一直疯狂啃噬着她理智、几乎要撕裂灵魂的“百鬼耳语”,在这股力量降临的瞬间,戛然而止!

世界,回归了前所未有的、绝对的死寂。这种静,并非虚无,而是一种被强大力量强行抚平、镇压后的安宁。

紧接着,一段清晰、冰冷、不带任何感**彩的信息流,直接烙印在她的意识深处:

【临时禁言术:成立。】

【效力:屏蔽“无序低语”及衍生干扰。】

【时限:三刻钟。】

【附加:施术者可感知受术者方位。】

在这绝对寂静降临的瞬间,另一幅画面突兀地闪过林昭的脑海:她现代书房窗台上那盆悉心照料的兰草,此刻,她竟完全想不起它开花时,那花瓣究竟是怎样的莹白,边缘又带着几许青绿……这感觉稍纵即逝,快得像是意识切换时产生的错乱。

而捆缚在她身上的麻绳,在那银芒点下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利刃斩过,齐刷刷地断裂、脱落在地。

这神异的一幕,让周围喧闹疯狂的村民瞬间噤声,所有人都惊骇欲绝地看着她,看着她光洁额头上那若隐若现的银色印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气质超凡脱俗、绝非尘世中人的玄衣男子。

林昭没有理会他们惊惧的目光。她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腕,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却带来前所未有宁静的力量。时间宝贵,只有三刻钟。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彻底粉碎这场荒谬而残忍的祭祀。

她大步流星,无视周围瑟缩后退的村民,径直走向河床中央的祭坛。

在众多或惊疑、或恐惧、或茫然的目光注视下,她如同变戏法般,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用硬木和鱼线巧妙自制的简易罗盘,以及一段刻画了标准刻度的竹制水文尺。她神情专注,动作娴熟,仿佛此刻并非身处诡异恐怖的献祭现场,而是在进行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田野勘查。

她仔细测量着旧河床床底与远处依稀可见的、现今渭水水面之间的高度差,反复核对着罗盘指示的方位与地势走向。

片刻后,她抬起头,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传出去很远,清晰得如同敲击在每个人心头的冰凌:

“经测,”她扬起手中的水文尺,指向测量标记,“此旧河床床底,高于现今渭水水面,足足二尺七寸有余!”

她收起工具,目光清冷如电,扫过面前一张张呆滞、麻木的脸:“诸位皆是依水而生的百姓,当知‘水往低处流’乃天地常理!高于水面的干涸之地,无水则无灵,无水无灵,何来‘河神’栖息?!尔等莫不是要祭祀这干裂的泥土吗?!”

不等他们从这基于**事实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林昭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本羊皮封面、边角磨损严重的笔记——那是她多年田野调查的心血。她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用朱砂精心摹绘的一行古奥篆文(那是她根据多方残卷整理校勘的《白泽精怪图》水部摘录),朗声念道:

“据《白泽图·水部》残卷所载,渭水水伯,其名‘延’,因周幽王时玩忽职守,致渭水流域大旱三年,民不聊生,触犯天条,早已被天帝下旨,削去神籍,打入‘无名之册’,永世不得再享人间烟火祭祀!”

她抬起眼眸,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那群犹自不敢相信的村民:“尔等今日所祭,乃一天地正统早已除名、不存在之伪神!祭祀何用?不过是自欺欺人,徒惹笑柄,更白白滋养了借此虚名而凝聚成形的妖邪!”

接连的冲击,先是无可辩驳的自然常理,再是引经据典的“神谕”否定,像两记沉重的闷棍,狠狠砸在村民们被恐惧长久蒙蔽的心上。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质疑和不安的低语像水纹般扩散。

但,林昭知道,这还不够。

要彻底打破这恐惧循环,必须让那潜藏的邪祟显形,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恐惧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她眼神一厉,猛地转身,在主持祭祀、脸色已惨白如纸的族老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抄起祭台上那枚透着浓郁阴气的“压舌钱”,同时抓起女童冰冷僵硬的小手,用她的指甲,在自己中指早已凝结的伤口上狠狠一划!

新鲜的、带着生机的血珠瞬间涌出。

她以指蘸血,混合着女童指尖那丝微弱却纯净的生机气息,在干裂的河床泥土上,凭借着对战国楚墓竹简的深刻记忆与理解,急速绘制了一个意在“断绝”、“驱散”、“净化”的古老“断煞符”!符成之时,血线之中隐隐有微弱的金红色光芒流转,与她眉心的银色印记隐隐呼应。

最后一笔,携带着她全部的意志、学识,以及刚刚借来的“寂静”之力,悍然落下!

“嗡——!”

整个龟裂的河床,仿佛被无形的巨锤敲击,随之剧烈一震!

紧接着,从河床那道最宽、最深、怨气最浓的裂隙深处,一股浓郁如墨汁、粘稠如活物的黑气,如同被囚禁了千年的凶兽挣脱了部分束缚,发出无声却震荡灵魂的咆哮,猛地冲天而起!黑气在半空中疯狂扭曲、翻滚,迅速凝聚成一张巨大无比的、倒悬着的、五官扭曲模糊的哭脸!

那哭脸没有瞳孔,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黑窟窿,和一张咧到耳根、发出无声尖啸的黑洞巨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怨毒、绝望、贪婪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弥漫了整个河床,压得人喘不过气!

“鬼啊!”

“河神……河神发怒了!”

村民们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向后溃退,先前那点被语言动摇的信念瞬间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那个之前主持祭祀最狂热的族老,此刻不是瘫倒,而是如同崩溃般扑跪在地,用额头疯狂地撞击着干裂的土地,发出不似人声的、绝望至极的嚎哭,仿佛毕生所依赖的信仰在眼前彻底崩塌,露出了其后狰狞的真相。

就在那“哭脸煞”凝聚成形,裹挟着滔天怨气,即将扑向祭坛上吓呆了的女童,欲将其生机彻底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锵啷——!”

数道由极致凝练的银白色火焰构成的、碗口粗细的冰冷锁链,仿佛从虚无的规则中诞生,凭空出现!它们如同拥有生命和绝对意志的审判之蛇,迅疾如电,精准无比地缠绕上那巨大、扭曲、咆哮的哭脸煞气,猛地向内狠狠收紧!

“滋滋——滋——!”

银白色的至净火焰与浓稠污秽的黑色煞气激烈碰撞、侵蚀、净化。那哭脸煞气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却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凄厉哀嚎,拼命挣扎扭曲,试图挣脱这绝对克星的束缚,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最终,在那纯净而冰冷的银白火焰的持续灼烧下,庞大的煞气迅速消融、瓦解,化作缕缕带着恶臭的青烟,彻底湮灭于无形,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一切,从邪祟显形到被净化湮灭,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河床上,只剩下瘫倒一地、面无人色、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的村民,空气中残留的微弱能量余波提醒着方才发生的惊心动魄,以及那彻底恢复死寂的空荡荡河床。

强烈的脱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林昭的全身。精神的高度紧绷、血液的流失、以及引导符箓对心神的消耗,让她双腿一软,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一个冰冷的、带着熟悉冷檀气息的怀抱,及时地、无声地出现在她身侧。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无形力量稳稳托住了她虚软的身体,阻止了她与地面再次亲密接触。

是玄夷。

他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如此近的距离,林昭才得以第一次真正仔细地看清他的侧脸轮廓——古老,完美,线条利落如同最杰出的匠人用冰雪雕琢,找不到一丝属于人间烟火的温度。

然而,她的目光,却被他墨染般的长发间,那一缕突兀的、刺目的霜白色所牢牢吸引。

那缕白发,并非衰老带来的灰败,而是一种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霜白,如同月华凝结成的冰丝,夹杂在如瀑的墨色之中,散发着一种不祥而又凄冷到极致的美感。

是因为……刚才出手净化那强大的邪煞?还是因为……借给她“寂静”之力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你…”她气息微弱,声音带着剧烈消耗后的沙哑,目光仍胶着在那缕霜白上,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滋味,“…使用神力,亦会折损自身?”

玄夷微微侧头,银眸落在她苍白汗湿的脸上,那里面依旧是一片化不开的万年冰封之境,映不出丝毫情绪波澜。

“暂借神力,岂会无价?”他的声音平直依旧,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天地间最朴素不过的真理,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维系‘寂静’,亦需代价。”

林昭望着那缕霜白的发丝,心脏像是被那冰冷的言语和这直观呈现的代价悄然刺了一下,细微却清晰。这代价,由他支付,却因她而起。

他银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她,最终落于远处沉郁无边、仿佛永无尽头的夜色。

“今夜之事已了。”他收回目光,声音清冷如旧,不起微澜,“暂歇。”

语毕,未等林昭再说什么,他的身影便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微微晃动,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唯有那句“好自为之”的清冷余音,似乎还萦绕在寒冷的夜风中,久久不散。

林昭独立于空旷死寂的河床中央,夜风吹拂着她凌乱的发丝和单薄的衣衫。她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眉心那逐渐冷却、却依旧能感知到其存在的微弱印记。

体内的“寂静”之力仍在缓缓流淌,隔绝着外界的疯狂,但也提醒着她,这三刻钟的安宁是何等珍贵与短暂。前路漫漫,凶险未知,谜团重重。而这用未知代价和自身筹码换来的、短暂的喘息之机,是她在这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闇世”之中,唯一能够抓住的、挣扎求存的浮木。

她必须紧紧抓住,然后,走下去。

夜色,似乎愈发浓重了。

河神祭案暂告一段落,但桕花村的恐惧真的散去了吗?

嘿嘿,大家继续往下看吧[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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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借寂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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