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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荆棘

暮色如盖,灰蓝深幽。城郊树木层叠,御睿淏苑中灯火通明,井井有条中透露着几分风雨欲来。

宁父还未回家,独自吃完晚饭的宁潇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肢体熟稔的坐到桌前,桌上仍摊开着不少书本笔记,一切都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垂目看去,从前分明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的文字符号,此时却像是不认识了一般,宁潇珩抹了把脸,再次去看那些内容,脑海里却全是下午在齐唯手机上看到的内容。

终是爆发,他猛地将桌上的一切东西扫了出去,砸着房间里一切能砸的东西,发出困兽般的咆哮,手心那道勉强愈合的伤口也因他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洒落在地。

碎瓷书本掉落一地,他一脚将椅子也踹了出去,搭在椅背上的书包掉落,东西散了一地,一本笔记本掉落时打开,里面满满的计算公式和运算思路。

宁潇珩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瞪视着那本笔记本。过了很久,他才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不顾地上的狼藉,就那么坐在地上,靠着养着两尾小金鱼的鱼缸,一页一页地翻看那本笔记本。

宁潇翊闻讯,跟合作对象告了罪,慌忙地从饭局上回来。

打开宁潇珩房门的那一刻,酒都被吓醒了三分。眼前这个被砸得乱七八糟的房间竟是自己有洁癖的弟弟的房间,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蜷缩在角落里的弟弟。

听见动静,宁潇珩满是血丝的眼睛望向了门口,看清楚来人,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要述说着几天突如其来的惶恐与不安,却只能沙哑地说出一句:“哥,我找不到他了。”

宁潇珩从小就很乖,自懂事以来更是处处稳妥,让人渐渐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年纪只看到了他的品行与才能。

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高中生,即便再怎么稳妥终究不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中年人。更何况就连深谙筹谋之道的人都会有情绪不断压抑沉淀、直到爆发的那一天,就更别提他了。

“哥,我真的很过分很自私,在阿宸腹背受敌的时候我只想着怎么保持我和他的关系,明明是两个人的恋爱却只有他被人拉出来大肆鞭打嘲笑。为什么!凭什么啊!”

“无数人打电话发信息去骚扰他谩骂他,得意洋洋的为自己的行为歌功颂德,但凡辩驳一句,那些人就愈发兴奋更加的肆无忌惮,任凭再怎么解释回怼也毫无用处,只要阿宸出现,就会有无数躲在网络背后、自诩正义的人不停的指责侮辱。”

在贴吧上,他看见了肖宸现身说法却被抨击得体无完肤,黑色字眼如无眼刀剑般被肆意掷出,让本已濒临崩溃的人直坠万丈深渊辩驳无门。

“事情本来不会变成这样的,只要我出来解释,哪怕只是一句话……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他妈就像个被所有人无视的可怜虫、被隔离在外的无知者什么都不知道!我让他一个人遭受了好多好多、承受了好多好多……”

“哥,他不要我了,我找不到他了,我后悔了哥,我后悔了啊!”

终是找到了宣泄口,宁潇珩嘶吼出内心所有的焦虑彷徨。他想过了所有可能、做了无数假设,无数的结果都在告知他:如果他能及时发现且保护好他,如果他没在人前宣誓自己的占有欲,如果他没向他说出内心的悸动,甚至他没主动去接近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喜欢的那个人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有一群对他真心相待毫无隔阂的朋友,即便发生再多的不幸,他仍有自己的栖身之所、有自己的依靠,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下落不明。

但一切的假设都是美好的,而现实是残酷无情的。

毕竟无人告诉他,要怎样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

看着嘶吼的弟弟,宁潇翊忍痛给了他一巴掌,“冷静点,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逃避也无济于事。”

像是被猛地击中了心脏,宁潇珩执拗却无助的望向哥哥,脸上火辣辣的疼,如现实给他的重锤般让他完全无法忽视。

宁潇翊心疼且不忍,他上前抱住哽咽的弟弟,同时红了眼眶,“阿恒不怕,哥哥在。”

跟小时候一般无二的话语让宁潇珩找到了主心骨,他抱着哥哥放声大哭,发泄着内心的委屈与伤痛,“哥,我找不到他了,我真的找不到,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世人对他们的恋情多加定义,束之以多重枷锁而不以为然。可他们也只是少年啊,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无畏少年期,他们只是踏出了那一步,仅仅一步,就被群起攻之,逼迫他们走所谓的“正路”。

他们也是人,活生生的,会哭会笑,会闷会闹的人。他们是那些年肆意桀骜,在雨中奔跑张扬的少年啊,世俗的言语不该成为阻碍他们踏出第一步的荆棘。

他们不是伦理的叛徒,更不是别人眼中的异类。他们只是有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

紧闭的大门刷的被拉向两侧,昏沉夜色中亮着远光灯的车开进了大院,车门被等候在门口的管家恭敬的打开,气质沉淀如墨的中年人迈步而出,裁剪合体的西装、鬓发的白丝衬得他气势非常,只需一眼便会知晓:这是个身居高位,举手间挥斥方遒的人。

“潇珩呢?”声音低沉磁性,充斥着不可抗拒的王者之气。

“小少爷下午便回来了,吃过晚饭回房间去了。”管家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如实答道。

“让他到书房来。”深海蓝的领带被随意扯开,绣着精密花纹的衬衫被解开了顶上的两颗扣子,混迹商场已久的他语气早已不辨喜怒。

目送着老爷上楼,吩咐其他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咖啡送上去,年迈的管家还是打算自己走一趟。

书房里明亮如昼,桌上咖啡袅袅冒着白烟。门外很规矩的传来了三声敲门声,继而被吱呀打开,进来的二人站到桌前,齐声喊道:“父亲”。

宁渊闻声抬眼,目光直直看向了的身姿颀长的宁潇珩。“我只找了阿恒。”驱逐之意的溢于言表。

“这件事情我也知情,我有一定的责任。”宁潇翊温声道。

闻言,宁渊轻飘飘扫视了他一眼,没有再让他出去。

“阿恒,你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父亲。”

“你没错?大闹火车站上演难舍难分、公司实习不放心上得过且过、华川肆意妄为绯闻铺天盖地、和不知来路的人关系不清不楚,你没有错?”

“所以您是承认这里头有您的手笔是吗?我敬爱的父亲。”宁潇珩毫不躲闪,回应直截了当,让站在他身旁的宁潇翊不禁皱了眉。

“你以为呢,我的孩子在歧途上越走越远,生为人父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歧途?就连他最亲的亲人对他们的感情的评价都是误入歧途。

此前他猜想了许多,推测着他的父亲在其中的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曾不止一次的试图说服自己,但他做不到。

看着父亲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要嗤笑出声。

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眼神里充满了趣味和嘲讽。

“父亲,我很感谢您给我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良好的教育基础以及让我被人高看一等的身份。但我很抱歉,您打着为我好的念头逼走了我心爱的人,您的精打细算、步步谋划就像枷锁一样把我封闭管控起来,让我像牵线木偶般仍由摆布。您所谓的‘为我好’打碎了我身为儿子的赤诚,也打碎了我对您的敬仰。”

“您教会我怎样商场上辨别善恶争夺利益,而那些真正别无所求、真心待我的人您却不分青红皂白、毫不留情的给予惩罚与驱逐,让我彻底失去了知己挚爱。”

宁潇珩嘲弄的自说自话,全然不顾对面那人是他的父亲。面对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破碎的灵魂再也无法被压迫,压抑许久的情绪井喷而出。

褪去了摆于人前的所有表象,卸去了身上所有的伪装,理智被轰然冲垮,他任凭情绪操控自己的言行,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我只是给了他足够的甜头,只要能被利益所驱动的人都是别有所图之人,事实证明你看人的眼光依旧稚嫩。”

宁渊眉头微蹙,端起咖啡轻啜,抬眸睨了他一眼。只是他的声音低沉醇厚,透露出一丝冷漠与不屑。

“是,您给予他所谓“利益”全部踩在他心尖上,牵扯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另外一条人命!也只有像您这样老奸巨猾的才会拿别人救命的机会说成是利益驱使,为了保住你手底的产业、保住宁家的风光无限,您让一个刚成年的少年孤身离乡,断了他的后路,那像我这样背靠宁家获取利益的人,是否也会被您解读为趋炎附势?”

“您的行为,我可以理解成是您没有遇到过真心对你、心思澄澈的人,以致您一直生活在勾心斗角的世界,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只以自我为中心,您的作为让我引以为耻。”

一股脑将自己心底的话全部倒出,宁潇珩一时觉得十分痛快解气,眼底锐光逼人,嘴角的弧度不断拉大,状若癫狂。

“你……”

“父亲别生气,阿恒他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给刺激到了,一时耍小性子您别跟他计较。”宁潇翊看事不对立马上来劝解,不着声色的把弟弟拢到身后。

“逆子,谁教你顶撞自己的父亲,你手上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哪一样不是你引以为耻的商贾之术带给你的,我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维护你的名誉和尊严,才混了几年还真以为自己成了气候,就敢这么和我说话吗!”

不料宁渊被宁潇珩的言语激得火气大盛,一把推开大儿子破口大骂,安若磐石的气质荡然无存,如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暴怒不已。

“所以从今天起,我只想做自己,很感激您给予的一切,但我不要了。”宁潇珩暴露在父亲的熊熊怒火中,非但不低头认错,反而火上浇油。

“好,不愧是我宁渊的儿子,够狠!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儿子也不再是宁家少爷,你给我滚出去,别让你引以为耻的宁家人和宁家脏了你的少年傲气。”

咖啡杯被重重砸落在地,碎瓷溅落了一地,深褐色的咖啡染黑了大片的地毯,留下不可磨灭的污迹。宁潇翊紧紧挡在弟弟身前护着他,开口还要再劝就被弟弟一把抓住。

“哥,你别管了。”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您,祝您身体康健,守得万千家产,一生荣华富贵。”

说罢,宁潇珩对着气得背过身的宁渊深深鞠了一躬,不顾哥哥挽留的手走出了书房。背后宁渊还在咆哮着“谁要是帮他就跟他一起滚”,宁潇珩却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轰然落了地。

他很快就出了宁家大门,如来时一样他身上没有多什么东西,而自始至终被他抱在胸前的那本笔记本却在此时飘下来一张纸,宁潇珩愣愣地捡起来,发着颤地打开了那张折叠着的纸条:

愿你低头时万物俱寂,愿你抬头时人声鼎沸,再也不见了。

泪水瞬间滑落,宁潇珩不停抹着泪,拼命想要看清那纸上写的字,可却怎么都止不住。

华川后山除去大片的绿化,便是几栋提供给师生的宿舍楼。除去必须住校的高三学生外,还有不少是开放给有需要的学生申请入住的。

宁潇珩搬到16班后的第二天,他便向学校提交了住校申请,成为了高二级为数不多的住宿生。

自他与宁父闹翻,宁父说要和他断绝关系的那天起,宁家便停止了对他的一切供给、撤销了他在公司的职务,想要以这种方式逼他低头认错。

但宁潇珩既然这么做了,他就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

断绝经济来源那就自力更生,撤销公司职务那就另谋出路,日子必定不如之前的舒坦顺心,但只要过得遂愿如意,那便足够了。

期间齐唯、严亦等得知消息的,无不试图从中劝解,却都碰了壁。他们都并非局中人,又怎知其中的心酸与无奈,说的再多也是“旁观者清”。

黑夜深沉,老城区的巷道里仅剩下一人通过的空隙,漫长的石阶向上延伸而去,随处可见缠绕成一团的电线,稀疏灯火下宁潇珩走下楼穿过巷道,便跟路口处久等的人撞了个面对面。

街边的小贩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叫卖着,街边年幼的孩童由父母抱着走兴奋大叫,宁潇珩找了个干净的小摊让哥哥坐下。

一个扒饭一个夹菜,带来的饭菜很快就被吃了个空。

“还得是哥哥的手艺,秒杀了外面一切饲料。”

宁潇珩吃得心满意足,而宁潇翊就没那么称心如意了。来之前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弟弟的那一刻还是不免心生怨怼。

弟弟看上去挺好的,人也恢复到从前的开朗,对他如旧的依赖粘腻。可就是不肯向家里服一次输,父亲断绝了他的经济来源他就当真连家都不回。

父子二人就这么互相倔着、彼此消耗着,谁也不肯轻易低头。

“还好吗?”原本的话稿被他吞入腹中,只问出了最干巴的问题。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黏在他身边喜欢哥哥抱,摔破了皮会瘪着嘴,直到看见他才委屈大哭的弟弟成了如今顶天立地的模样。

“挺好的,我辅导的那孩子很乖巧,兼职公司里的同事都挺照顾我。”宁潇珩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哥哥,挑些好的说给他听,却只听得宁潇翊更加心疼。

兄弟俩就像小时候饭后散步那样漫步回华川,只是那紧紧牵在手心里、四处新奇张望的弟弟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不再肯轻易服软认输。

那个需要小心呵护,倾注心力的团子已经能独当一面,撒开了他牵引的手,骄傲的越过了他,奔赴向属于他的未来。

到了华川大门,宁潇翊就要回去了。宁潇珩在哥哥即将离去前拉住了他,“哥,谢谢你。”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更是不愿让自己敬爱的哥哥夹在其中为难,假设宁潇翊当真言辞恳切的劝解他,他就难免要听几句劝,即便知道自己的决定不改,但心里那关终究是过不了。

“照顾好自己。”宁潇翊笑得无奈,有些事情不必明说,心有灵犀自能知晓。“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身后华川中学的校门林立,少年身上显现出这个年纪特有的高挑清瘦,宛若大海中矗立的灯塔,渺小而璀璨。晚风吹乱了少年的头发,也迷了离去者的眼睛。

又是想要个哥哥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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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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