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之下
会议室里弥漫着硝烟般的紧张气氛。
顾远行站在投影幕前，西装笔挺，眼神锐利如鹰。他手中的激光笔在财务报表的关键数据上画出一个又一个红圈。
“第三季度，科技板块营收同比下降17%，市场份额被新兴的启明科技蚕食。”他的声音冷峻而不带感情，“李总监，这就是你承诺的‘扭亏为盈’？”
被点名的中年男子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顾总，启明科技的产品定价低得反常，明显是在做亏本抢占市场，我们实在——”
“商场如战场，没人听借口。”顾远行打断他，目光扫过全场，“要么跟上节奏，要么收拾走人。散会。”
高管们如获大赦般迅速离场，唯独顾远行的助理林薇留了下来。
“顾总，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林薇神色犹豫，“是关于二少爷的。”
顾远行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行舟？他怎么了？”
“秘书说二少爷今天又没来公司，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缺席高管会议了。”
顾远行皱眉，拿出手机。果然有两条未读消息，来自顾行舟：
“哥，头晕得厉害，今天可能去不了了” “你忙完了能来看看我吗？”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于半小时前。
顾远行叹了口气，冷峻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缝。他揉了揉太阳穴：“把我下午的安排推掉。”
“可是顾总，三点您约了银河资本的张总——”
“推掉。”顾远行的语气不容置疑，“就说我有急事。”
林薇惊讶地睁大眼睛，但很快恢复职业表情：“好的，我马上处理。”
顾远行拿起外套向外走去，手机已经接通了司机电话：“备车，去行舟的公寓。”
——
顾行舟的公寓位于市中心顶级豪宅，顾远行当年亲自为他挑选的。指纹识别锁录入了顾远行的信息，他直接开门进入。
室内窗帘紧闭，昏暗一片。顾远行皱眉，轻车熟路地走到卧室门前，敲了敲。
“行舟？是我。”
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是虚弱的声音：“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忙完再来吗...”
顾远行推开门，看见弟弟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向顾行舟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吃药了吗？量过体温没有？”一连串问题脱口而出，顾远行的眉头越皱越紧。
顾行舟勉强笑了笑，抓住哥哥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没事，可能就是有点感冒发烧...哥你手真凉，舒服。”
“发烧还说没事？”顾远行想抽出手去找体温计，却被顾行舟紧紧抓住。
“别走，陪我一会儿就好。”顾行舟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极了小时候生病撒娇的样子，“公司那么忙，你还来看我...”
顾远行心软了下来。父母早逝，他比顾行舟年长七岁，几乎是又当哥又当爹地把弟弟拉扯大。即使现在顾行舟已经二十三岁，在他眼里还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弟弟。
“别说话，先量体温。”顾远行最终还是挣脱了手，从床头柜里找出电子体温计。
顾行舟乖巧地张开嘴，眼睛却一直盯着哥哥。顾远行今天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衬得腰细腿长。因为俯身的动作，西装外套微微敞开，露出里面贴合身材的马甲和衬衫。顾行舟的眼神暗了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三十八度五，果然发烧了。”顾远行看着体温计显示的数字，语气担忧，“我让陈医生过来一趟。”
“不要！”顾行舟突然激动起来，随即又软下声音，“我不想看医生...哥你陪我就好。我睡一觉就行了，真的。”
顾远行还想坚持，但看到弟弟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好妥协：“那先吃药观察一下，如果晚上还不退烧，必须叫医生。”
顾行舟乖巧地点头，看着哥哥起身去客厅找药箱。他的目光追随着顾远行的背影，贪婪而炽热，哪还有半分病态。
当顾远行拿着药和水回来时，顾行舟又恢复成虚弱的样子，甚至需要哥哥搀扶着才能坐起来。
“小心呛到。”顾远行一手托着弟弟的后背，一手递过水杯，耐心地等他慢慢把药吞下。
顾行舟借机靠在哥哥肩上，嗅着那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顾远行，卸下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总裁外壳，只做他一个人的哥哥。
“好了，躺下休息吧。”顾远行轻轻放下他，为他掖好被角。
“哥你别走，”顾行舟抓住他的衣袖，“等我睡着了再走，行吗？”
顾远行看了看表，犹豫片刻：“好，我陪你。”
他在床边坐下，拿出手机开始处理邮件。顾行舟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却悄悄眯成一条缝，偷看哥哥专注工作的侧脸。顾远行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唇线分明而略显薄情。这是张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的脸，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柔和了许多。
顾行舟想起小时候生病，哥哥总是这样守在他床边工作。那时顾远行才十几岁，却要一边上学一边管理父母留下的公司，还要照顾生病的弟弟。有多少个夜晚，顾远行就是这样陪在他身边，一手轻拍他的背，一手翻阅文件。
“哥，”顾行舟轻声唤道，“还记得我小时候发烧，你整晚不睡照顾我吗？”
顾远行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眼神柔和了些：“记得。你那会儿特别黏人，一定要抓着我的手才肯睡。”
“现在也一样。”顾行舟伸手再次抓住哥哥的手，“只有哥在身边，我才能好好休息。”
顾远行任由他抓着，用另一只手继续处理邮件：“少来这套，平时没见我，你不是也睡得好好的？”
“那不一样。”顾行舟嘟囔着，指尖悄悄摩挲哥哥的手背。
顾远行似乎没有察觉这个小动作，全神贯注于工作邮件。顾行舟的目光逐渐大胆起来，从交握的手游走到哥哥的小臂、肩膀、喉结，最后停留在微微张开的领口处。
商场上的顾远行是出了名的冷硬无情，无数竞争对手在他手下败北。只有顾行舟知道，这副西装革履之下是怎样的风景。他曾无数次想象过亲手解开那些紧扣的纽扣，让整齐束进西裤的衬衫变得凌乱不堪...
“启明科技最近有什么动向吗？”顾远行突然问道，打断了顾行舟的遐想。
顾行舟愣了一下，迅速回答：“还是老样子，低价抢占市场。但我发现他们在暗中接触我们的几个大客户。”
顾远行眯起眼睛：“哪几个？”
“恒盛集团和星海国际。”顾行舟说，“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他们开出的条件异常优厚，几乎不赚钱。”
“亏本赚吆喝？”顾远行冷笑，“那就看看他们能撑多久。下周你亲自去拜访这两家客户，带上我们的新方案。”
“明白。”顾行舟点头，随即又咳嗽几声，显得虚弱不堪。
顾远行的注意力立刻回到弟弟身上：“别想工作了，先养病。闭上眼睛睡觉。”
顾行舟乖巧地闭眼，仍然紧紧抓着哥哥的手。药效开始发作，他原本只是假装不适，但此刻真的感到困意袭来。在哥哥熟悉的气息包围下，他渐渐沉入睡眠。
顾远行听着弟弟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轻轻抽出手。他为顾行舟掖好被角，悄声走出卧室。
门关上的瞬间，顾行舟睁开了眼睛，哪里还有半点睡意。
他拿起藏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上是与“启明科技张总”的对话界面。最新一条消息是对方两小时前发来的：
“顾二少，按照您的计划，恒盛已经动摇了。接下来是否按原定方案进行？”
顾行舟快速回复：“继续施压，但不要真的签合同。等我指令。”
发送完毕，他删除了对话记录，将手机放回原位。
哥哥，对不起。顾行舟在心里默念。但只有这样，你才会一直看着我，不是吗？
——
顾远行回到公司时已经下午四点。他前脚刚进办公室，林薇后脚就跟了进来，脸色凝重。
“顾总，出事了。”
顾远行脱下外套挂好，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刚刚得知，启明科技拿到了新一轮融资，金额高达五亿美元。”林薇递上一份文件，“而且有消息称，他们背后有我们内部的人提供情报。”
顾远行眼神一凛：“内鬼？”
“可能性很大。”林薇压低声音，“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启明总能提前知道我们的报价和方案。”
顾远行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的天际线。夕阳为玻璃幕墙镀上一层金色，但他的眼神却冷若冰霜。
“查。”他只说了一个字。
林薇点头：“已经在暗中调查了。另外，张总那边重新约了明早九点。”
“好。”顾远行顿了顿，“行舟生病了，把他明天的工作安排都往后推。”
林薇略显惊讶：“二少爷病得重吗？需要我安排什么吗？”
“不用，我晚上再去看他。”顾远行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门关上后，顾远行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上是少年时期的他和顾行舟。那时的行舟刚上高中，笑容灿烂地搂着哥哥的肩膀，而顾远行虽然表情无奈，眼中却满是宠溺。
从什么时候开始，行舟看他的眼神变了呢？不再是单纯的依赖和崇拜，而是多了某种炽热的、让人不安的东西...
顾远行轻轻摩挲着照片上行舟的笑脸，叹了口气。
手机震动起来，是行舟发来的消息： “哥，我醒了，还是不舒服...你晚上能来吗？想吃你煮的粥。”
顾远行回复：“会议结束后过去。好好休息。”
他放下手机，眼神变得复杂。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早已练就识人辨谎的本事。但每当面对行舟，那些引以为傲的判断力总是莫名其妙地失效。
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顾远行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这场商战，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最危险的敌人，可能就藏在最亲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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