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专属退烧药
顾远行端着一碗清淡的鸡丝粥，再次用指纹打开了顾行舟公寓的门。
室内依旧昏暗，只有卧室门缝下透出一点暖黄的光。他放轻脚步走进去，将粥放在床头柜上，看向床上似乎睡着的人。
顾行舟侧躺着，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平稳，只是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顾远行下意识伸手，想再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指尖刚触及皮肤，手腕就被一把抓住。
本该睡着的人睁开眼，眼底哪有睡意，只有一片灼热的清明，带着得逞的笑意，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个病人。
“哥，你来了。”顾行舟的声音有些沙哑，却透着欢欣。
顾远行一怔，试图抽手：“醒了就起来喝点粥。放手。”
顾行舟非但没放，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撑起身，将脸更紧地贴进哥哥微凉的掌心，像只撒娇的大型犬般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哥的手好舒服…比什么退烧药都管用。”
掌心下的皮肤确实还有些烫，但顾远行心底那点疑虑再次浮起。他沉下声音：“顾行舟，别闹了。先把粥喝了。”
“没闹，真的头晕。”顾行舟眨着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可怜些，手上却悄悄用力，将顾远行拉得踉跄一步，坐到了床沿。
两人距离瞬间贴近，顾远行甚至能感受到弟弟身上传来的热度，以及那毫不掩饰的、专注到近乎偏执的目光。这眼神他近来愈发熟悉，每次都让他心头发紧，想要逃避，却又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无法真正推开。
“坐好。”顾远行避开他的视线，想转身去拿粥碗。
顾行舟却趁机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和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哥，喂我。”弟弟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下达不容拒绝的指令。
“顾行舟！”顾远行身体微僵，耳根不受控制地漫上一点红晕。他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
“小时候我生病，你都是喂我的。”顾行舟低声说，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现在哥哥嫌我烦了，不愿意了？”
顾远行最受不了他这个调调。父母早逝，他一手带大的弟弟，终究是他最大的软肋。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妥协了：“…松手，我怎么喂你。”
顾行舟眼睛一亮，立刻松开了环抱，乖巧地靠回床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满脸期待。
顾远行认命地端起碗，舀起一勺粥，仔细吹凉了，才递到弟弟嘴边。
顾行舟张嘴含住，眼睛却一直盯着哥哥，仿佛吃下去的不是粥，而是哥哥这份难得的、毫无防备的温柔。他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一勺，两勺…
安静的卧室里，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响，以及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气氛莫名变得有些粘稠和暧昧。
顾远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试图打破这氛围：“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特别是恒盛和星海那边，我已经让李总监先去接触了…”
话没说完，又一勺粥递过去，却被顾行舟偏头避开。
“怎么了？不想吃了？”
“哥，”顾行舟的眼神暗了暗，语气却依旧虚弱，“在我面前，能不能只说我，不说公司？”
顾远行一怔。
顾行舟趁机握住他拿勺子的手，指尖在他手腕内侧轻轻摩挲，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哥哥现在眼里是不是只有公司，没有我了？”
“胡说八道。”顾远想抽回手，却被握紧。
“那哥今晚留下来陪我。”顾行舟得寸进尺，目光灼灼，“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一个人睡不着，头还是好晕…”
他又开始表演，蹙起眉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偏偏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
顾远行看着弟弟泛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眼神，明知他有七分可能在装模作样，心却还是不争气地软了。他想起白天林薇汇报的“内鬼”一事，心头烦躁，却又下意识地将眼前这个黏人的弟弟排除在嫌疑之外。
他怎么可能会怀疑行舟？
“好，”鬼使神差地，顾远行点了点头，“等你睡着我再走。”
顾行舟脸上瞬间绽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晃得顾远行有片刻失神。他乖乖地躺下，却死死攥着哥哥的一片衣角，像是怕他跑掉。
顾远行替他掖好被子，坐在床边，拿出手机处理未完的邮件。室内再次恢复安静，只有键盘轻微的敲击声。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顾远行感到肩膀一沉。偏头一看，顾行舟不知何时真的睡着了，脑袋歪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看起来毫无防备。
睡着了倒是挺乖。顾远行想着，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就在这时，顾行舟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梦话：
“哥…是我的…”
顾远行身体猛地一僵，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看着弟弟熟睡的侧脸，那句模糊的梦呓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是错觉吗？
他凝视良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弟弟靠着，继续处理工作，只是心神再也无法完全集中。
直到深夜，顾远行肩颈酸麻，确认顾行舟睡熟后，才极其缓慢地起身，将他的脑袋小心挪到枕头上。
顾行舟在睡梦中不满地蹙了蹙眉，但没醒来。
顾远行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弯腰，极轻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好好休息，行舟。”
说完，他轻轻带上门离开。
卧室门合上的瞬间，床上的顾行舟缓缓睁开了眼睛，哪里有一丝睡意。
他抬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额头上仿佛还残留着温热触感的地方，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变成一个得逞而又心满意足的微笑。
黑暗中，他低声自语，声音清醒而偏执：
“哥哥，你逃不掉的。”
公司，和你，我都要。
这场病，生得真值。他舔了舔嘴唇，回味着刚才哥哥喂粥时那专注又温柔的神情。
看来，偶尔“生病”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他拿起藏在枕下的另一部手机，屏幕冷光映亮他幽深的眼眸。他快速发出一条消息：
“计划暂缓，等我下一步指示。”
哥哥的温柔，是他的专属退烧药。而在彻底尝够这份甜头之前，他不介意这场“病”，再多生几天。
毕竟，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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