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一下把沈承元吓了一跳,他连忙收回了手,红了一张脸,想向二皇子解释不是他想的那样,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怨道:
“二哥进来怎么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这不是怕扰了三弟的好兴致嘛。”
二皇子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沈承元的面色不禁有些尴尬,毕竟他确实是摸林曜的手了,二皇子误会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他对林曜确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问心无愧。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平心而论,二皇子沈承启待他没什么不好,准确来说,他待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地挑不出错来。
他们也算自小一起长大,念书时沈承启会拦着夫子打他的手板,有什么好东西也不会少了他的一份,有时候他也会拉着他一起悄悄抱怨舒贵妃严厉。
沈承元也想过真的把沈承启当成他的兄长,可是长大了后他才发现他和舒贵妃不过是在唱红白脸罢了,到底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什么都不算。
不过是舒贵妃和沈承启二人怕他真的不顾杀母之仇转投皇后麾下,才特地对他好点,稳住他而已。
舒贵妃怕他脱离控制,参与夺嫡,影响她的亲生儿子登上宝位,就这么简单。
“咦,那个宫女去哪了?”
沈承启容貌算不上难看,只是站在沈承元旁边难以避免地显得略微有些平庸,他长了一双像舒贵妃的大眼睛,微微地往外凸起,看起来有些亢奋,不管见了谁脸上都是个笑模样,从不与人红脸。
他左顾右盼,丝毫不见林曜的踪影,不过他也不计较这些行礼不行礼的细枝末节,只哈哈一笑道:
“三弟,跟宫女玩玩倒是没什么,只是别在婚前搞出庶子来,到时候名声上就说不过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沈承元心里顿时说不出的别扭,道:
“二哥说笑了,我跟她没有什么的。”
沈承启用胳膊肘杵了杵他,嬉笑道:
“不用解释了,二哥都懂,你也不小了,也该懂这些,我的婚事倒是不愁,只是母妃暂时还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说亲,你先将就将就吧。”
沈承启的未婚妻是将军家的嫡女董黄莺,更别提她还有个哥哥董狄,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就在翰林院做掌院学士,可谓是前途无量。
董黄莺生得一双杏眼,端鼻秀口,姿容端庄美丽,更是知书达礼,进退有度,观之可亲,舒贵妃相中了董黄莺,自然是指望她当未来的皇后,为自己的亲儿子沈承启开枝散叶。
如今沈承启二十二,董黄莺刚年满十五,将军不忍心她这个年纪就出嫁,等她年满十七再正式嫁与沈承启。
沈承元知道沈承启不为婚事发愁,可他被说得心中十分烦躁,什么叫将就将就?林曜很好,至少她很勇敢,他对她没有任何狎戏的心思,沈承启究竟把林曜当成什么了?
“二哥,别这么说她……”
“怎么?若是你真心喜欢,直接娶她也不是不行,那样就给母妃省心了。”
沈承启表面嘻嘻哈哈,实际心中跟明镜子一般,他知道自己母亲舒贵妃最愁的就是沈承元的婚事。
真正的高不成低不就……高了怕他借了妻子娘家的势力夺嫡,低了又怕沈承元心中不满,毕竟皇后可是随时都准备着把自家侄女嫁给他。
若是他真的愿意娶一个无根无基的宫女,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见沈承元冷着脸,一言不发,沈承启只笑道:
“好啦,二哥不拿你打趣啦,瞧你小小年纪总冷着张脸,跟个老学究似的,你长得这么俊,真不知京中有哪个小姐不恋着你。”
京中有的是家中有势力的女儿,这哪里是夸奖,分明就是出言试探,沈承元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二哥,男子重在品性才华,三弟不似二哥有济世之才,利物济人之德,恐怕在京中女子眼里到底是无法与二哥相提并论。到时候四海昌明太平,三弟我也年满二十,出去弄片封地一呆便是了,婚事到时候再议也不迟。”
沈承启故作亲热地拍拍他的肩:
“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也好,到时候二哥倒要羡慕你佳人在怀,潇洒自在。”
沈承元抿着嘴,哪里是也好,分明是舒贵妃只给他留了这条路。
不过他同沈承启说的并不是假话,他早就受够了皇宫,受够了被沈承启和舒贵妃轮流敲打监视,受够了皇后和舒贵妃的明争暗斗,更受够了那不成器不管事,只顾着自己吸五石散快活的父皇!
就算是登基做了皇帝又能怎样?既不能辜负苍生黎民,又要在一群各怀鬼胎的权臣面前玩平衡,到什么时候才能喘口气?
他真想赶紧到能脱离他们这群人的年纪,独立出去,从此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他们斗得你死我活,也不碍他的事了!
宫里熬人,每待一日都是煎熬,他活得浑浑噩噩,战战兢兢,连一副画都不敢留,生怕旁人从他的画作上解读出他有什么夺嫡之心,更是找不出一个能说真心话的人。
这群各怀鬼胎的混蛋,还有那不顶用的父皇,都叫他看了就浑身难受,他怎会摊上个那样废物的爹!
至于婚事更是从未想过,他现在受制于人,自身难保,怎好再拖一个人下水。
“他走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他的背后响起,把沈承元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林……林曜……你怎么进来的!”
“就,走进来的呀。”
她动作极轻,这是所有猎人的基本功,刚刚趁沈承元沈盛启二人寒暄之时,她便躲进了角落处的衣柜,待沈盛启走了又静悄悄地出来,谁也没发现她。
“吓我一跳……”
沈承元蹙着眉轻声抱怨,只从墨色的袖子里伸出一只苍白如玉的手道:
“把另一只手伸出来,药还没上完呢。”
这次林曜大概其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乖乖地把未上药的手抬起来,塞到了他的手里。
她有茧子的指腹在他掌心的皮肤细薄处用力摩擦了一下,像一只小猫把自己的头拱到人类的掌心里,沈承元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处皮肤说不出的酥麻。
他不知这酥麻感从何而来,只强忍着,手指一勾,轻轻扣住了她的手,她手指骨节的坚硬从他的掌心传来。
他用另一只手拿起药瓶,用牙咬住药瓶顶上的团木塞子,轻轻一用力,便把那塞子拔出来了,空气中弥漫着药粉独特的味道,称不上好闻。
沈承元低下头,很仔细地看着林曜手背上的伤口,林曜无聊,便一根一根地数起了他的睫毛。
伤口微微一凉,他精巧地把药粉洒在了她的伤口处。
“它快好了。”
林曜嘟囔道。
“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沈承元刚说完便看见林曜一脸茫然的样子,便知道她没听懂,只好叹了口气。
他撸起袖子,胳膊肘上有个圆形的小疤痕,怎么受的伤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胳膊肘道:
“疤。”
他又用手指了指林曜的手背:
“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林曜恍然大悟道:
“流血后的痕迹就叫疤?”
“差不多。”
她其实觉得手背上留点疤痕也不碍什么事,谁也不会看得那么细,只是毕竟她好久没被人这样关心过了,索性看着他的眼睛笑道:
“谢谢。”
听到这声道谢,沈承元红了一张脸,赶紧背过身去冷冷道:
“你别误会什么,我对你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看你有几分胆气,便把你收入麾下替我做些事罢了,你可千万别有什么不轨之心”
这一长串……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呢……
林曜听见一长串的官话就头疼,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感觉他说的不像好话。
沈承元转过身,正好对上林曜的眼白,一时之间有些恼怒,果真是粗蠢之人,这般无礼,竟然敢拿白眼翻他!
“你怎的拿白眼翻我!”
“听不懂,又觉得不像什么好话。”
她又光明正大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大声嚷嚷道:
“你是不是在拿我听不懂的话骂我?”
沈承元没想到林曜官话说得七扭八歪还这么爱顶嘴,一点儿亏都不肯吃,一丁点都不落下风。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心里气急,种种解释都在喉咙里淹蹇住了,满心只想着拿最简单的词同林曜把话说明白,匆匆道:
“我没有骂你,我只是说……我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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