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忆站在人事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银色U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清晰的白色。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找林渐晚打印资料。明明已经在自己的电脑前反复演练了十遍操作流程，甚至连开场白都对着浏览器黑屏默念了无数遍，此刻却感觉连最简单的呼吸都变得笨拙而小心翼翼。
"林老师..."他抬起手，极轻地敲了敲那扇敞开的门框，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要干涩沙哑不少，"不好意思…能麻烦您帮我打印一份文件吗？" 林渐晚从巨大的显示器后抬起头，一缕微卷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从耳后滑落，在清晨斜射进来的光线中泛着柔和的栗色光泽。她今天涂的奶茶色唇釉，在办公室冷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软。几乎是同时，三双眼睛默契地从不同的工位隔板后悄悄探出来，空气中突然多了几分无声的、看热闹般的微妙张力。 "可以。"林渐晚轻声回应，那声音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寂静的空气里。
宋忆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过去，平日里显得修长协调的四肢，此刻却像刚被安装上、还不听使唤的义肢。他小心翼翼地在她工位旁蹲下身，这个高度让他恰好能看见林渐晚低垂的眼眸，以及那两排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细微颤动的扇形阴影。
"页码顺序好像错了。"林渐晚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近，几乎就在他耳边。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甜的茉莉花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宋忆的鼻尖，他盯着屏幕上明显错位的页眉，突然觉得人事部的中央空调是不是开得太足了——不然为什么他的后颈都在冒细汗？
他笨拙地移动鼠标，试图修改文档设置。这个蹲着的姿势让他不得不微微仰视着林渐晚。从这个过分靠近的角度，他能清晰地看见她清澈眼底映出的电脑屏幕蓝光，太近了，近到宋忆的大脑突然“嗡”地一声陷入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Word操作步骤都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光标在屏幕上茫然地闪烁，像极了他此刻无处安放、狂乱的心跳。
"这里，选这个。"林渐晚突然自然地倾身过来，右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地覆上了他正握着鼠标的右手。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凉，像一片轻盈的雪花突然落在皮肤上，宋忆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本能地停滞了。屏幕上，鼠标指针因为这只颤抖的手，不受控制地划出几道凌乱而滑稽的轨迹——他身体的本能反应，正在**裸地出卖他内心山呼海啸般的悸动。
"好了。"林渐晚迅速抽回手，转头看向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宋忆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的眼睛里，那双漂亮的眸子在灯光下呈现出清澈通透的琥珀色，眼尾微微上扬，像带着钩子，摄人心魄。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连最基本的“谢谢”都忘了说，几乎是抢过那叠刚刚打印好、还带着微热温度的文件，抱着它们落荒而逃。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恐怕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空旷的走廊上，宋忆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那叠文件里。纸张上还残留着打印机发热后的微温，以及一丝若有似无、清甜的茉莉香气—— 那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今天，在不足0.5米的致命距离内，宋忆差点忘记人类该如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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