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四十五分,公司的走廊还沉浸在晨起未醒的静谧中,只有清洁阿姨推着车远去的细微轮响。林渐晚抱着她那只印着慵懒卡通小熊图案的玻璃杯,像往常一样,睡眼惺忪地朝着会议室旁的饮水机走去。
"又没水了..."她对着空空如也的饮水机小声嘟囔了一句,婴儿肥的脸颊不自觉地微微鼓起。这个她从小到大的习惯性小动作,让她此刻看起来像一只被抢了小鱼干、正在闹脾气的布偶猫,自以为很凶,实则毫无威慑力。
早晨的办公室冷冷清清,大部分工位都还空着。林渐晚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行政区,恰好看见宋忆正慵懒地靠在他的工学椅背里,戴着耳机,似乎在看手机。初升的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精准地描摹着他利落的侧脸轮廓,给他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电影滤镜般的光晕。
林渐晚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轻轻敲击。嗒。嗒。嗒。就敲三下——她在心里和自己打了个幼稚的赌,如果敲到第三下他还没回头,她就…就自己想办法。虽然她也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那个…"她最终还是俯下身,极轻地拍了拍宋忆的肩膀,"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忙搬桶水到会议室吗?" 她的声音比平时工作状态下还要轻软几分,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像蓬松的棉花糖轻轻落在掌心。
宋忆转过头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变慢。他先是撞进那双标志性的、带着些许朦胧睡意的桃花眼里,心口当即就慌了一拍。她的长发随着俯身的动作从肩侧垂落下来,发丝带着清晨特有的蓬松柔软感,发尾不经意地轻轻扫过他的衬衫肩膀,激起一阵细微而清晰的、如同电流窜过的战栗。四目相对的距离近得超出安全范围,林渐晚清晰地看见宋忆浅棕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微微放大,像两颗突然被点亮的、通透的琥珀,里面清晰地倒映出她有些无措的脸。
「她离我好近。」宋忆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宕机,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呼啸着涌向耳根,烧得他一片轰鸣。他闻到林渐晚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甜的茉莉花香混着一点点奶味的沐浴露香气,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当然可以!"他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亮,甚至因为紧张而尾音微微发颤,听起来有点过于亢奋。林渐晚看着这个平时看起来沉稳可靠的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像被按了快进键一样,手忙脚乱地、几乎是单手就扛起了那桶沉重的矿泉水,脚步有些踉跄却又目标明确地冲向会议室,那背影甚至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使命感。她突然觉得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撞了一下,颤动不已。
那一刻,宋忆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炸成漫天烟花的轰鸣声,滚烫的血液奔涌向四肢百骸,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恨不得再为她扛十桶水。
他脚步飘忽地回到工位坐下,却发现眼前的屏幕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她刚刚靠近时微鼓的脸颊、垂落的发丝和那双蒙着水汽的桃花眼。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抓起手边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他急需一个理由,立刻,马上,再见到她——哪怕只能多看一眼。 "林老师!"他再次出现在人事部门口,举着文件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能…能再麻烦您帮我打印一下这份文件吗?"
隔壁工位的陈莉闻声从隔板后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看穿一切的光芒,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小宋啊,你这财务部的报销单,怎么跑来我们人事部打印呀?" 空气瞬间凝固。宋忆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涨得通红,连耳垂和脖子都变成了尴尬的粉红色。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气音,最后像只被踩了尾巴、受惊的兔子般,抓着那份该死的文件转身就跑,背影狼狈不堪。
一个不可思议的、荒谬却又带着强烈预感的念头,像闪电般劈入林渐晚的脑海,让她白皙的耳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烫。心跳突然失去章法,疯狂加速,像有只惊慌的小鹿在她胸腔里横冲直撞。 「这小子…该不会是…」
而此刻逃回行政区的宋忆,正把滚烫得可以煎鸡蛋的脸深深埋进冰凉的办公桌文件夹里。在一片黑暗和纸张的油墨味中,他终于无比确定以及肯定了一件事—— 他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没救地爱上林渐晚了。不是一时冲动的新鲜好感,不是浮于表面的浅显喜欢,而是想要在她每一次需要时,都永远能第一个出现的那种…沉甸甸的、让人胸口发胀又充满力量的爱意。他猛地抬起头,摸出手机,指尖带着未褪的颤抖,点开那个置顶的星空头像聊天界面,飞快地打字:「林老师!以后需要搬水或者…或者其他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就可以!!!」末尾甚至因为激动而多打了几个感叹号。
他要缠着她了。以一种笨拙的、破绽百出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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