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晨光刺破云层,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沉重。张明浩的倒戈并非胜利的号角,而是更深泥潭的开始。
“他不可信。”陆知远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但语气斩钉截铁。他目光仍盯着远处江面上那道越来越亮的光带,仿佛能从中看出某种启示。
陈锋靠在栏杆上,指尖的烟即将燃尽:“我知道。但他提到女儿时的眼神...那种恐惧装不出来。”他深吸一口烟,任由尼古丁灼烧肺叶,“罗成坤进去了,可这套手法还在用。说明...”
“说明他根本不是最高点。”陆知远接话,终于转过头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我们以为扳倒的是大树,其实只是砍掉了一根过于招摇的树枝。”
两人沉默下来。城市正在苏醒,早班公交的引擎声隐约可闻,但警局大楼仍沉浸在异样的寂静中——太过安静了,仿佛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
陈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匿名信息,只有一个坐标和时间:“09:00,滨江码头7号仓库。带证据。”
陆知远瞥了一眼:“陷阱。”
“当然是陷阱。”陈锋掐灭烟头,“但也是机会。他们想要证据,说明我们手里的东西真的致命。”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猎人也怕猎物反咬一口的时候。”
回到办公室,气氛明显不对。几个原本熟悉的同事刻意避开视线,行政处的小王倒是异常热情地送来早餐,眼睛却不住往陆知远手中的加密箱瞟。
“演技太差。”关上门后,陈锋嗤笑,一把将早餐扔进垃圾桶,“下毒倒不至于,但监听器肯定塞满了。”
陆知远已经打开便携式扫描仪:“三个。办公桌抽屉一个,台灯底座一个,最巧妙的是空调出风口还有一个。”他小心地取出最后一个,“军用级,续航半年,远程激活。”
“手笔不小。”陈锋眼神冷下来,“这是要彻底钉死我们。”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小时。陆知远突然站起身:“我需要回一趟实验室。”
“现在?”
“那个圆形伤口。”陆知远从加密箱取出样本,“我可能漏了什么。”
实验室里,陆知远将样本放入质谱仪,手指在控制屏上飞快操作。陈锋守在一旁,警惕地注意着走廊动静。
“果然...”陆知远突然低语。屏幕上跳出一组异常数据:“伤口残留物中含有微量铱-192同位素。”
“什么意思?”
“医用级放射源,常用于精准放疗。”陆知远快速调出数据库比对,“但这种应用方式...不是治疗,是精准破坏。能瞬间汽化组织而不伤及周围,比激光更隐蔽更致命。”
他猛地抬头:“凶手不是展示技术,是在标记。像猎人标记自己的猎物。”
陈锋脊背窜上一股寒意:“那具尸体是...”
“宣言。”陆知远声音干涩,“他们在宣告谁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时间逼近九点,两人决定兵分两路:陈锋去码头赴约,陆知远留守策应。分开前,陈锋突然塞给陆知远一个小型信号发射器:“老规矩。信号消失或剧烈移动,就呼叫支援。”
“哪来的支援?”陆知远挑眉。
陈锋笑得有些悲凉:“总得相信还有好人吧?”
滨江码头7号仓库锈迹斑斑,海风裹挟着鱼腥味穿堂而过。陈锋独自站在空旷处,手指在裤袋里轻敲发射器——一长两短,表示已就位但情况不明。
九点整,侧门吱呀开启。来的不是预想中的黑西装打手,而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由一名护士推着缓缓而入。
“陈警官,久仰。”老人声音嘶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锋认出他是江城著名的慈善家、退休多年的前□□苏伯谦。
“苏老?”陈锋难掩惊讶,“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苏伯谦微笑,皱纹如刀刻般深邃:“罗成坤太急躁,赵建国太感情用事。真正的游戏,需要耐心和格局。”他轻轻抬手,护士沉默退到远处。
“‘宁静计划’是你的手笔?”
“是必要的进化。”苏伯谦语气平淡如聊家常,“人类社会需要引导,而最好的引导是无声的。我们只是加速这个过程。”
陈锋感到一阵反胃:“用活人实验?控制思想?这叫犯罪!”
“叫进步,陈警官。”苏伯谦眼中闪过狂热,“想象一个没有犯罪、没有冲突的社会。每个人各司其职,安于其位...”
“被你们安排好的位子?”陈锋冷笑,“那和养殖场的鸡有什么区别?”
苏伯谦叹息:“所以你是优秀的战士,却成不了visionary(愿景家)。可惜。”他微微抬手。
刹那间,陈锋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仿佛有细针钻入。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高频嗡鸣。他踉跄一步,勉强拔枪却无法瞄准。
“第一代声波武器需要复杂设备,现在只需要一个定向发射器。”苏伯谦的声音仿佛从水下传来,“感谢周文斌的前期研究,当然,还有你父亲提供的早期实验数据...”
陈锋瞳孔骤缩:“我父亲...?”
“陆天明是个固执的理想主义者,但他留下的实验数据无比珍贵。”苏伯谦微笑着,“对了,你没怀疑过为什么陆知远恰好这时被派来江城?为什么他如此精通那些...非常规技术?”
无数线索在陈锋脑中炸开:陆知远过于顺利的潜入破解、对先进武器的熟悉、甚至他总在关键时刻提供的技术支援...
“离间计太老套了,苏老。”陈锋咬牙抵抗着眩晕,手指在裤袋里疯狂敲击——三长一短,最高危险。
“信不信由你。”苏伯谦悠然道,“但告诉你个有趣的事实:此刻陆法医应该正接收着指令——他认为你已被控制,需要‘紧急处置’。”
陈锋浑身冰凉。
几乎同时,陆知远在实验室看着突然跳出的加密指令:“目标陈锋确认叛变,立即清除。授权码:夜莺7A。”
授权码完全正确——是赵建国生前使用的最高级别代号。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确认键上。窗外突然传来乌鸦啼叫,刺耳又凄厉。他猛地想起陈锋塞给他发射器时那个悲凉的笑:“总得相信还有好人吧?”
“妈的。”陆知远突然砸向控制台,抓起反监听干扰器冲向车库。
码头仓库内,陈锋几乎跪倒在地,耳鸣越来越响。苏伯谦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不必挣扎了。三分钟后,你会自愿走进那辆冷藏车。或者,被你的搭档‘处理’掉。”
陈锋用最后意识摸向脚踝——那里藏着赵建国临终前偷偷塞给他的唯一东西:一把老式袖珍手枪,只有一发子弹。
“为了...真相...”赵建国当时呕着血说。
枪声炸响时,苏伯谦的微笑凝固在脸上。子弹精准击中护士手中的定向发射器,爆出一团电火花。
高频声波戛然而止。
陈锋摇摇晃晃站起,枪口对准苏伯谦:“老年痴呆就好好养病,玩什么高科技?”
仓库大门轰然洞开。陆知远驾车直接撞入,车轮在水泥地上擦出刺耳声响。他跳下车,手持干扰器:“全市信号屏蔽已启动,他们的通讯断了!”
陈锋咧嘴一笑,满嘴是血:“就知道你小子...”
话未说完,屋顶突然传来狙击枪上膛的清脆声响。至少三个红点落在两人身上。
“出色的表演。”苏伯谦鼓掌,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但剧本早就写好了——两名涉案警官劫持人质,被特警当场击毙。”
陆知远突然举起一个数据终端:“或许该看看这个?”
屏幕上正是“宁静计划”的核心数据流,但此刻正被一个病毒程序快速加密锁定。
“远程销毁没用的,我们早有备份。”苏伯谦嗤笑。
“不是销毁。”陆知远平静道,“是发送。目标地址:□□内部举报平台、公安部督查系统、还有...全球维基解密服务器。”
苏伯谦第一次变色:“你不可能突破我们的防火墙!”
“确实不可能。”陆知远看向陈锋,“除非有人从内部接应。”
陈锋笑着擦去嘴角的血:“介绍一下,‘深蓝’——三年前我父亲安插进你们系统的最后一张牌。”
警报声由远及近,但来的不是特警车,而是挂着特殊白牌的越野车队。车上冲下的武装人员迅速控制现场,动作干净利落远超普通特警。
一名肩章无标识但气场强大的中年人走向苏伯谦:“苏伯谦同志,中央特别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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