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魂魄一直徘徊在王府,看着王爷日渐疯癫。”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卧房里,自言自语,时哭时笑。”
“他开始酗酒,对下人非打即骂,曾经那个在北疆意气风发的少年,彻底不见了。”
梅绛雪的声音充满了悲伤,“整个京城,只有你肯翻查卷宗,肯信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沈姑娘既已查到真相,我这缕残魂,也算有了归宿。”
梅绛雪的虚影渐渐变得通透,
“文惠帝心思深沉,他既能对亲弟弟下此狠手,对姑娘你也绝不会手软,往后务必当心!”
沈清颔首,取出一卷《往生经》:“王妃放心,我自有分寸。”
她将经文在香案上铺开,取过三支檀香点燃,青烟笔直地升向梁顶。
梅绛雪浅浅一笑,虚影的裙裾开始消散:
“当年陪王爷在北疆看雪时,他说若有来生,想做个牧马人!”
话音未落,身影已化作漫天流萤,顺着祠堂的窗缝飘向夜空,像是终于踏上了轮回的长路。
沈清捧着经文轻声念诵,语调平缓如流水。
供桌上的白烛不知何时并作一束,烛火在她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取出早已备好的素笺,用朱砂笔写下 “梅氏绛雪,魂归净土”八字焚在铜炉。
超度仪式毕
她知道,梅绛雪的轮回只是开始
文惠帝在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豫王体内的余毒,也未必能彻底清除。
沈清行至回廊转角,戏谑一声,方才超度时的悲悯尽数褪去。
“皇帝是没算错!”
“豫王怎会没有野心?只是他的野心,从不在龙椅上罢了。”
梅绛雪单纯,终究看不透皇家深宅里的腌臜。
沈清想起昨夜为豫王换药时,他下意识攥住她手腕的力度
那双眼在麻药作用下尚显迷蒙的眼,望着帐顶龙纹刺绣时,绝非忌惮二字能概括。
“先王妃心思纯良,何苦让她知道这些。”
文惠帝与豫王之间那些说不得的事,连《天命书》都讳莫如深,却偏偏瞒不过她沈清。
那日在偏殿处置陈家兄弟时,豫王帐内隐约传来的梦呓,
“陛下…… 别碰……”
几个破碎音节,与文惠帝赏赐的贴身衣物,早已将真相昭然若揭。
所谓功高盖主,不过是文惠帝为自己扭曲心思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豫王的暴戾,与其说是中毒,不如说是被这份悖伦之情逼到绝境的挣扎。
“陛下以为断了豫王爷的腿,就能断了念想?”
“却不知有些心思,越是禁锢,越是疯长。”
夜风卷起沈清的裙角,豫王卧房的灯还亮着。
沈清望着那扇窗,忽然明白自己窥见的那些闪烁眼神里,藏着的何止是忌惮,
更是连当事人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沉沦。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啊。”
史书的缝隙里,在无人知晓的深夜里,上演着比权谋更荒唐的戏码。
谢宅●明心阁
西殿终年不见天日
谢长武被铁链拴在床脚,锦袍早已碎成布条,胡乱缠在身上。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两个身着短打的汉子走进来,那是谢长朝特意从市井找来的粗人,个个手上带着老茧,
眼神里的贪婪像饿狼盯着肥肉。
“三少爷醒了?”
其中一个刀疤脸咧嘴笑,伸手捏住谢长武下巴,厚茧刮得他皮肤生疼,
“今儿个想喝甜的还是咸的?昨儿那掺了蜜的,瞧你喝得挺欢实啊。”
另一个光头汉子早已解开腰带,粗嘎的笑声撞在殿顶梁木上,
他伸手就去扯谢长武身上本就破烂的布条,
“二公子说了,三少爷金贵,得好好‘伺候’着,可别让这身细皮嫩肉受了委屈。”
谢长武猛地偏过头,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正溅在刀疤脸脸上:
“滚…… 滚开!你们这些下贱东西!”
四肢被铁链拽得生疼,挣扎间铁链勒进皮肉,不过是徒劳。
刀疤脸被啐了一脸,反而笑得更凶,抬手就给了谢长武一巴掌,
“下贱东西?三少爷现在这模样,跟咱们这些下贱东西有啥两样?”
“二公子说了,三少爷嘴硬一次,咱们就得多‘伺候’一刻钟,看来今儿个有的忙了。”
大手带着汗臭和泥土的气息,谢长武像被火烧似的颤抖,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
他不明白,不过是从前抢了谢长朝的笔墨,不过是在酒楼里对店小二凶了些,怎么就落到这般境地?
那些男人的气息在他心口烫下耻辱的印记。
“我是谢家三少爷……”
他咬着牙嘶吼,声音却因疼痛和愤怒变得嘶哑,细弱得像蚊蚋,
“我不过是…… 霸道一点…… 怎么了?”
“我爹是侯爷,我大哥是世子,你们敢这么对我,我定要你们…… 啊!”
光头汉子猛地按住他肩膀,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刀疤脸拿来一碗‘牛奶’,强行撬开谢长武的嘴灌了进去,
“三少爷,别硬撑了,认个错,服个软,不就舒坦了?”
“二公子也是为了你好,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谢长武拼命挣扎,液体呛进气管,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不知过了多久,谢长武瘫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五脏六腑像是被揉碎了再拼起来,稍一动就疼得钻心。
他望着梁上晃动的铁链,忽然想起谢长朝临走时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恨,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我不认错……”
“我是三少爷…… 凭什么要认……”
殿门再次被推开时,他看见谢长朝的长衫一角闪过门槛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