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很惊讶你还能借到马。”奥斯卡骑上马背坐稳后忍不住感慨，“毕竟战马是很稀缺的物资。”
“在森林里就不那么稀缺了。”维纳尔说完也翻身上马，一人一精在众多目光注视下骑马离开营地。奥斯卡能从那些盯在身上的视线感觉到其他精灵显然不太支持或者说理解维纳尔眼下这个时候还带着个看起来随时都会死掉的人类离开营地的决定。
刚离开营地维纳尔就猛夹马肚喝斥马匹撒开四蹄加速奔跑，奥斯卡微微吃了一惊但也没机会多问，紧跟着催动马匹撵在后头，一同深入阴影幢幢的深林之中。
接下来的路途比奥斯卡想的还要闷，维纳尔自从出发以后就专注于驾驭马匹左闪又拐地在树林中灵活穿行，奥斯卡也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免得跟丢了向导。两人之间几乎是毫无对话，偶尔的交流也就是确认彼此之间还可以互相联系。奥斯卡相信目前他们行进的这条路应该不是维纳尔临时起意要走的，在这样的林子里找一条马匹能自始自终保持行进的“路”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做到的。而且奥斯卡在忧虑中发现他们沿途所经风景越来越眼熟，这让他越发相信维纳尔确实如他所言带奥斯卡前进在通往篝火的道路上。
很快奥斯卡就发现路边的景致已经几乎是他记忆之中的样子了，或者差上一些也没什么奇怪。左看右看上下环视过之后，奥斯卡干脆大胆超过维纳尔甩开马鞭朝目的地冲去，这多少让维纳尔感到吃惊，但奥斯卡顾不得这许多了，他知道自己离篝火非常接近，不再需要维纳尔的引导。很快他就驾驭马匹在林子里经过一段看似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后，一个急刹停在了螺旋剑前。
马蹄甚至差点跺到了篝火堆上。
奥斯卡迫不及待下马来奔向篝火，脚下还打了个滑，然后以他最习惯的姿势往篝火前一坐，全身顿时舒爽通透。
“我以为这东西对你来说只是一种治愈道具。”维纳尔的声音从奥斯卡头顶传来，“但是看你的表现不止于此。”
奥斯卡抬头循声望去，然后自嘲地笑着摇摇头。
“它确实是治愈，”奥斯卡望着燃烧跳动的火苗说，“对不死人来说像是家一样的地方，平静又安全，当然不只是个道具。”
“我无法理解，算了，我也没必要理解。”维纳尔说着叉起腰说，“我如约带你到了这个地方，接下来是不是该你实践诺言了？”
“当然，”奥斯卡说着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毫无必要地拍了拍罩袍，“不过接下来也不需要你带路了，我很清楚从这里怎么去巨蜘蛛洞穴。”
“那感情好。”维纳尔说着用力呼出口气目光散漫地盯着地板说，“因为我也不太确定我能不能完美地指引路线。”
“什么意思？”奥斯卡眯着眼问。
“哦，我的通用语没你想的那么熟练，有些表达我也不太擅长。”维纳尔耸耸肩说，“我换个说法吧，我来这里也会难免迷路，然后幸运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我能，或者说，部分能。”奥斯卡努力表达，“我想不通一个已经迷路的人是怎么能在迷路后回到正确道路上的，而且每次都能，这属实有些……神奇。”
维纳尔左右瞧了瞧，舔了舔嘴唇表情变得局促起来。
“你没把情况完全告诉我，对吧。”奥斯卡抱起胳膊直视着维纳尔闪躲的眼神问道，“你在那个坍塌的蜘蛛洞附近遇到的事没那么简单。”
“呃……我已经告诉过你，那里很危险……”
“不只是这样而已吧？”奥斯卡两手叉腰盯着维纳尔开始踱步，“你是指望我替你去涉险吗？”
“这是什么话？？”维纳尔立刻急了，“我自己已经去过那里多次，想过很多办法将我朋友的尸身运出来都失败了，否则我也不会想到你这么个……总之你那样说属实冒犯，我承认我确实有些事没有告诉你，但那绝对不是因为我要让你替我送死，那是因为……我很难解释。”
“很难解释？又是通用语不熟练？”
“不！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跟你解释，你不如亲自去看，反正已经不远了。”
奥斯卡翻了个大白眼走向属于他的坐骑。
“好吧，我这么说吧……”维纳尔说着话抽个空先翻身爬上马背，才继续道，“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我怎么跟你解释？”
“等下，”奥斯卡刚刚在马背上坐稳屁股就眯起了眼睛，“另一个世界？”
“你看，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维纳尔绷紧脸跨着脸说，“但这是真的，我曾经在整个坍塌地面范围内跟其他精灵一起搜寻幸存者，当然，除了当时被你救出来的王子殿下，剩下能带出的只有尸体。但我——我为了寻找我那位朋友，翻遍了附近所有的角落，然后发现——坍塌地附近出现了一个裂谷。”
“裂谷……话说回来，地震之后地貌大变也不奇怪……吧？”
“不，不，仔细一想还是很奇怪，”维纳尔摇着头表情越发纠结，“因为那场地震范围其实不大，而且是以你逃出来的那个塌陷地洞为中心向外扩散，越往外程度越轻，你能明白吗？”
“明白，明白，”奥斯卡快要失去耐心了，连连点头道，“我可是亲历者。”
“哦，对，所以你能明白在远离大坑边缘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大裂谷是多么诡异吗？”顿了顿维纳尔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当时我的其他队友没有理由离开大坑那么远，毕竟那里很危险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目前只有我发现大坑不远处有那么一个大峡谷，我认为任何人都无法相信，除非亲眼所见。”
“老天……”
“你那是什么表情。”维纳尔皱起眉头伸着脖子盯着奥斯卡低下头喃喃自语，“你想到了什么？”
“总之我们先去那地方再说。”奥斯卡说着拽起缰绳，“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得亲眼看看。”
接下来的路奥斯卡就驾轻就熟，维纳尔与他时而并驾齐驱时而暂时分路绕开路障。可能因为经历过大地裂变，陷落的地面附近树木虽横七竖八但某种意义上也算“平整”，也许密林养出来的马匹就是比别地儿的马更擅长应付这种地形，蹦跳起来也比奥斯卡以为的要轻盈，他们没遇到什么难办的障碍就抵达了当时奥斯卡拼死拼活背着莱戈拉斯逃出来后就塌陷的巨蜘蛛洞附近。
这还是事发之后奥斯卡第一次回到现场，现场显然已经被精灵们多多少少修整过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大部分都被搬运到了陷坑边缘，当然像是那种倒塌的树木和过于巨大的石块就无法挪动了。奥斯卡和维纳尔将马拴在陷坑边缘的树干上后，先后小心踏入崎岖不平的土地上。这里的地面让奥斯卡很难不想到他曾经在托尔法拉斯岛那高山顶端见识过的和经历过的，这里的地面虽然不至于分成大块到处移动碰撞，但差也紧紧差在这里了。奥斯卡很快意识到他在这里行走必须格外小心，那些七上八下断裂的地块有的甚至还能松动撬动，奥斯卡从一块巨石跳到另一个一头高高翘起的土块上时就不想再继续深入了，于是转头问也在他身后侧跳来跳去还能保持身姿又优雅且平稳的维纳尔：“你的朋友在哪儿呢？你不是找了很远吗？他真的还在这个破地方吗？”
“我找了很远但除了诡异的大裂谷什么也没找着。”维纳尔敏捷地跳到个相对较平的土块上扭头回应奥斯卡，“你跟着我就行，我那朋友……确实死得偏僻。”
“哦。”奥斯卡挑挑眉，心想这话听起来莫名像黑色幽默，但他还没傻到说出口，只得闷头继续专注脚下一不留神就会摔个狗啃屎的路。维纳尔在前边左跳又跳时而小跑几步，奥斯卡在后头吃力地手脚并用，他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保持平稳，肯定不如前边的精灵姿态好看。最终奥斯卡还是设法狼狈地来到了维纳尔身边。
维纳尔站在整个陷坑的东北角位置上，奥斯卡一眼望去也没看到什么尸体，维纳尔两手叉腰站在一棵倒塌的得有五个人勉强环抱住的树干下，指着被树干压住的杂乱石块和土块说：“就在这下面。”
奥斯卡沉默片刻抬头问他：“这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你不知道，那边挖了个地道，”维纳尔越过奥斯卡肩膀朝他身后抬抬下巴说，“就是为了挖掘可能埋在深处的遇难者，不如说那样的地道是必须挖的，毕竟……你懂的，遇难者肯定在地下。”
奥斯卡已经能想象维纳尔的好朋友有多难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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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大地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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