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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棺启椿欢

眼泪,让故事继续。

我也不知道缘由,胡乱抹了把脸,撒了个拙劣的谎:“沙子迷眼睛了。”

只有许柯年这个傻瓜会信。

许柯年握住我胡乱擦拭的手,嗓音依旧温和动听:“眼睛都揉红了,别哭了。”

我别扭地转过身,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嘟囔:“你眼睛才红了。”

许柯年似乎又低语了句什么,我还是没有听清。

我从未踏入过许柯年的家。过去没有,现在,依然没有。

他不曾邀请,我也不再提及。

我们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最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夜里,他教了我许多,如何辨认鬼,如何驱使它们。

最后,我忍不住问他,能不能别走。

许柯年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不行。”

我负气翻身,背对着他。

许柯年坐起身,再次从背后拥住我:“人与人之间,当情感的浓度达到刻骨铭心的顶点,红线便会从双方的小指根悄然生长出来,成为跨越千山万水的情感锚点。”

我问:“那我们之间……有吗?”

许柯年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对不起。”

“许柯年!”我很少这样失控地发怒,“我来,你就要走;我出现,你就要避开!那我们不如永远都别再见了!”

我们明明分别了那么久,那心底关于他的情绪,沉重得能将我的心脏碾碎。

“李木枋,别这样说,行不行?”许柯年低下头,语气哀求。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走?为什么一定是明天?你和你媳妇那么久没见,你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一个外人,就这样丢下我?”

我抑制不住奔涌的泪水,我很少哭泣,因为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此刻,我只想用这眼泪浇灌他的愧疚,让他永远铭记,让他在与另一个人相伴的每时每刻,脑海里浮现的也都是我的身影。

是我,是我李木枋。

只能是我。

——

“李木枋,如果你还记得我,等我。”

我想反驳,可那股夏日的热风蛮横地卷走了眼中最后一点阴郁。

暑气蒸腾,黏稠地裹住身体,内里破旧的衣衫与这件针脚细密的外套格格不入。

我未曾察觉,这件外套的岁月,远比记忆要长。

我的眼眶里,蓄着整片冬雾,浪涛在睫边撞击破碎,却始终没有一滴再坠落。

“你凭什么要我等你?”

许柯年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看见了那不屈之下的深不见底的悲伤。

那悲伤像西伯利亚的黑土,沉默地吸纳了所有试图涌出的泪水,然后将它们凝固在深处,开不出花,也裂不开缝。它只是默然承载着一切,凭着残酷的韧性,牵引着某种无形却沉重的命运,一步一挪,走向那望不到尽头的海岸。

脊背在重压下弯曲出痛苦的弧度,但脚步,从未真正停歇。

“李木枋,你好好看一看自己。”

这是意识沉入黑暗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看看自己?自己怎么了?

头颅深处传来碎裂般的疼痛,许柯年的轮廓在视野里晃动,模糊,最终消散。

我倒进他的怀抱,一股古朴的气息将我包围。

那是百年木屋在冬日燃烧壁炉时散发的烟尘,松脂在火焰中泣出幽香,温暖,但浸透了某种辉煌逝去的悲凉,像一个没落贵族,在炉火旁翻阅再也无法续写的家族编年史。

一整日的惊惧,冷热交替的折磨,身体终于发出了溃败的信号。

许柯年照顾了我一整夜。天明前一刻,我醒来,发现他伏在我胸口沉睡,难怪会早早醒来,被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全部重量压着,呼吸都变得艰难。

借着窗外幽微的月光,我仔细端详许柯年的脸。鼻梁与下颌的线条,利落分明,是用最坚定的信念雕刻而成,如今那信念本身,却已成一座被遗弃的纪念碑。

我习惯观察人的眼睛,尤其喜欢许柯年的。

那双眼睛的颜色很浅,似是被北地的寒风反复吹刮,褪了色的天空。里面没有泪,甚至没有明显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种过于早熟的了然,以及一种承担了整个时代重量的平静。

当我凝视这双眼睛,我看不到个人的喜怒,看到的只是一片无边无际,被夕阳笼罩的荒原,壮阔,但了无生机。

我们年纪相仿,可并肩时,总像是兄长带着幼弟。

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许柯年了,或者说,他不是那个曾对我说“路认人”的许柯年了。

我没有动,重新合眼,静待天明。

——

清晨,我又一次咳出了血。

许柯年凝视着我的小指,沉默了许久。最终,他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揩去我唇边的血迹,他告诉我,他爱我,可他必须离开。

爱,难道不应该是厮守吗?这难道不自相矛盾?

可许柯年说,总有一天,天使会把我带回他的身边。

我听得茫然,他说这些晦涩难懂的话,而我的大脑像一道尽职的滤网,自动屏蔽了那些可能真正刺伤我的字句。

许柯年走了,追随着小指上那根唯有他能看见的红线,走向远方,走向一个没有我的未来。

我恨许柯年,可这恨底下,是更不堪的,不愿让他为难的软弱。

我偷偷将身上所有的钱,皱巴巴的一千多块,塞进了许柯年背包的夹层。

我的全部,就此给了许柯年。

我没有去送许柯年,他正走着的那条路,蜿蜒着消失在山坳里,很小时候,妈妈曾背着我走过。

我只是站在椿树下。

这条路很长,长得像记忆本身。

我记得妈妈背着我走过的那一夜,她的脊背在月光下起伏,如同微弱的波浪。我的脸颊贴着她汗湿的衣衫,听见她疲惫的喘息与夜虫的鸣叫交织。

那晚的星星很低,仿佛伸手就能碰碎。

她一步一步丈量着这条路的长度,而我伏在她背上,以为这条路会永远延伸下去。

现在,我独自站在路的起点,不,是终点。

许柯年刚刚从这里离开,他的脚步声还残存在空气里。妈妈走过,许柯年走过,如今轮到我来面对这条路的全部含义。

风穿过椿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它的年轮里镌刻着无数个这样的时刻,那些无法言说的告别,那些不得不放手的爱。

许柯年转身的瞬间,风停止了呼吸。他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这个动作如此熟练,仿佛已在上一个世纪重复了千百遍。

许柯年的背影沿着山路缓缓下沉,像一首未完成的史诗最后潦草的诗行,被黄昏的余烬一寸寸吞没。

我站在椿树下,看着许柯年的轮廓渐渐淡去,成为群山皱褶里一个模糊的墨点。

有些离别是一场缓慢的葬礼,他每走远一步,就有一部分我的少年时代随之死去。

暮色四合,远山的轮廓在泪水中微微晃动。

我想起许柯年昨夜说的话,关于红线,关于命运,关于那些看不见的羁绊。

风起了,吹动我额前的碎发。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每一个相似的黄昏都将携带这场离别的回声,每一个孤独的夜晚,都将回荡许柯年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而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毕竟,每一次离别都是一次小型的死亡。而每一次死亡,都预示着某种新生。

“许柯年……” 我喃喃自语。

许柯年必须走,走得越远越好,走到我永远看不见的地方才好。

我舍不得吗?我只是恨,恨这命运为何偏偏要安排这样一场错过。

但他是自由的,而我,也由衷地希望他能是自由的,而非被永远锁在这片名为青柯村的坟墓里。

我怀念那个被我遗忘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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