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刚下过一场雨,风吹过树梢时带起一阵微凉的轻动,隐约有了初秋的气息了。
喻舟舟蹲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百无聊赖地逗弄着灰球。
他脚上套着傅燎意今早强行给他穿上的白袜,说是不让他受凉,可是白袜是半透明状的中筒袜,把他娇嫩的皮肤被都绷得紧紧的,有种说不出的口口意味。
喻舟舟被傅燎意囚禁了一周,但灰球却在外面过得很好,甚至又长胖了一点,喻舟舟拎起他的爪爪看肉垫,结果被灰球踹了泥土蹭到白色的袜子上,却被这调皮的小狗突然蹬了一脚,泥泞瞬间溅上袜尖,留下好多泥点子。
“灰球!”
他小声斥责,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灰球反而更来劲,尾巴摇得欢快,又往他脚边扑。
喻舟舟索性脱了袜子,赤脚踩在微凉的青石板地面上,脚趾上立刻沾了些细碎的草屑和泥土。
这时,庭院侧门传来脚步声。
傅燎意从长廊那头走来,西装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则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深色西装的年轻助理,正压低声音汇报:“是,柯仓那边已经搞定了,这次是柯仓的失误,我们大可以向柯氏提前索要那笔项目资金…”
话音未落,傅燎意的目光已经锁住了坐在庭院中央的喻舟舟。
他光着的脚,沾着泥的脚踝,还有扔在一旁被小狗叼住的脏袜子。
傅燎意眼神微沉,抬手示意助理退下。
“又不穿鞋袜?”
喻舟舟还没来得及反应,脚踝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扣住。
傅燎意单膝点地蹲在他面前,从佣人手里接过湿毛巾,开始一点点擦拭他脚上的污渍。
喻舟舟下意识缩了缩脚趾,却被他更用力地攥住脚腕。
“算了,擦不干净,阳叔,让人端水过来。”
水很快被端过来了,傅燎意按住喻舟舟,居然要帮他洗脚。
“我自己来!”
喻舟舟羞得耳尖发烫,但想起自己还在跟这人赌气,所以不能太给他好脸色,他故意用力踩了下水盆,水花瞬间溅起来,在傅燎意的衬衫前襟沾上了几道深色的水迹。
傅燎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毛巾裹住他的脚掌,指腹不经意蹭过凸起的踝骨。
擦净后,喻舟舟立即把脚缩回了藤椅。
傅燎意起身,让人拿来一部最新款的手机,递到喻舟舟手中。
喻舟舟接过时,听见傅燎意又补了一句:“还记得要做什么吗?”
喻舟舟抿了抿唇,在对方的注视中登录微博,缓慢地敲下:【因身体原因,原定演出将延期举行】。
发送成功后,他停顿几秒,又飞快地补充了一条:【但新曲创作进展很顺利,会尽快与大家见面】。
傅燎意的眼神暗了暗。
“我要继续弹琴!”
喻舟舟突然开口,“以前每次演出时,先生都会坐在第一排看我。”
他抬起眼,定定望向傅燎意,“先生,你让我继续弹下去,好不好?”
傅燎意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拇指蹭过微微发红的眼尾,声音温和。
“可以。”
但下一秒,语气又恢复掌控式的冷静:“我会找人去跟你公司对接,以后,你的所有演出安排和工作安排,都必须经我过目。”
*
傅燎意给喻舟舟换了新的电话卡,还给他重新注册了微信,通讯录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联系人。
傅燎意的头像静静地躺在列表顶端,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那还是喻舟舟之前在港口给他拍的照片。
海风很大,傅燎意的衬衫被吹得微微鼓起,他侧身坐在轮椅上,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
喻舟舟记得自己当时偷偷按下快门时心跳快得不像话。
可现在,这张照片成了傅燎意的新头像,他每天都要对着这张由他亲手拍下的照片回复消息。
喻舟舟盯着傅燎意的头像看了许久。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拨号界面,输入陆高轩的号码。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喻舟舟攥紧了手机。
果然是这样。
傅燎意虽然不再关他,但手机肯定是被动过手脚的,能联系外界的途径被切断,这就像是有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给牢牢地困了住。
“先生,我想去找公司以前的朋友吃饭。”
晚饭时,喻舟舟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傅燎意正给他夹菜,闻言抬眸看他:“什么朋友?”
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和,但喻舟舟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最近傅燎意很忙。
喻舟舟隐约听说,他已经正式接手了宁康。
别墅里经常有西装革履的人进出,低声向他汇报公司事务,而他本人又是宁大的教授,最近刚开始筹备一个新的研究课题,晚上常常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到深夜。
有时候,傅燎意会把他抱在腿上写论文。
喻舟舟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公式和术语,他没有上过大学,郁周虽然读过法国的音乐学院,但和国内的教育体系完全不同,他只能茫然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听着傅燎意敲键盘的声音,感受对方胸膛传来的温度。
“是陆高轩他们。”
喻舟舟垂下眼睛,用筷子轻轻戳着碗里的米饭,“你成天在忙工作,都没有时间陪我了,我想找他们聚餐。”
“我这不是正在陪你?”
傅燎意有些无语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确实,无论多忙,傅燎意每晚都会准时回来陪他吃饭,睡前也一定会把他搂进怀里。
喻舟舟知道自己的借口站不住脚,但他只能尽力试一试了。
“你都很久,很久没有带我去Renaitre吃甜品了!”
Renaitre的营业时间是中午12点到晚上7点,刚好是傅燎意不在家的时段。
傅燎意于是沉默了一瞬,“你想吃什么,我叫人买回来给你。”
“不一样的!”
喻舟舟猛地抬头,眼眶已经红了。
“我,我就是喜欢店里的氛围…而且,而且…”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你第一次带我吃饭,就是去的那里,你还在那里听过我背课文…”
“我很喜欢那里。”
前世的事情,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一根刺。
自那次把喻舟舟放出来后,傅燎意便极少再主动提起过往。
如果喻舟舟无意间偶然触碰到那些记忆,空气便会骤然凝固,
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长久的沉默后,傅燎意忽然开口问喻舟舟:“你打算周几过去聚餐?”
喻舟舟趁机将手机拿出来,“我还不知道,我的手机打不通电话!我没有办法联系他们!”
傅燎意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联系他们,约定好时间,我让阳叔送你过去。”
“还有…”
傅燎意淡淡地道,“那个陆高轩对你有心思,你不准单独跟他用餐,除了他以外,还要有你的其他朋友在场。”
“哦!”
喻舟舟抿了抿唇,在傅燎意的注视下,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陆高轩显然很激动,从听筒内传来了一连串的问话,“郁周,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要推迟演出啊?还有,我为什么都联系不上你了?公司本来也在到处找你,但上周傅先生派人跟公司高层沟通过后他们居然就不让我再找你了…”
喻舟舟不好跟他说太多,只匆匆跟他说自己要去吃甜品,约定好要在下周五见面,让陆高轩帮自己约以前的几个工作人员和朋友一起过去。
然后就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傅燎意,战战兢兢地看向他。
“怎么这么怕我?”
傅燎意接过手机时,轻笑一声。
傅燎意这个时候也吃完晚饭了,餐厅里只剩下佣人收拾碗筷的轻微声响。
傅燎意的目光落在喻舟舟颈间:那条纯金项圈在灯光下泛着奢靡的光泽,小船锁扣精巧地扣在喉结下方,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这只项圈是傅燎意委托日本金匠森田亲自打造的,也是傅燎意亲手为他戴上的枷锁。
修长的手指抚上项圈,指腹缓缓摩挲过金属表面,仿佛在检查一件所有物是否完好。
傅燎意动手抚摸项圈。
像是看穿了喻舟舟一样。
喻舟舟僵着脖子不敢动,他听到傅燎意对他说。
“你们聚完餐后,就过来宁大。”
“周五七点我在宁大西报告厅有场讲座,你来旁听,听完后,我亲自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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