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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乐团

里昂国立交响乐团的排练厅里永远弥漫着松香与咖啡的味道,陈旧的地板偶尔随着乐手偶尔经过的脚步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让这里的一切显得愈发静谧而祥和。

休息室里,喻舟舟正伏在桌前,笔尖指着总谱上的音符,眉头微蹙。

这份乐谱的草稿起始于去年夏天的轻井泽,可一年过去,他修修改改,连纸页边缘都已被他翻得卷曲,却始终没能满意的完成和弦部分,于是答应写给粉丝的新曲,就这样在反复的犹豫中一拖再拖。

已经…过去一年了啊。

喻舟舟有些迷茫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推开身旁的玻璃窗。

里昂的秋风立刻裹挟着凉意涌了进来,窗外,路两旁梧桐叶已经开始泛黄,在渐渐昏黄的暮色中簌簌摇曳。

一群白鸽掠过圣约翰主教座堂的尖顶,翅膀划开灰蓝的天际,而钟声沉沉,提醒着他已经过了下午六点了。

嗯,该回去了。

喻舟舟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适应里昂的生活,可郁周的这具身体显然要比他更熟悉这里,他不仅能够流利地说出法语,甚至能精准地分辨出同事们的口音来自普罗旺斯还是波尔多。

乐团的成员们对他热情依旧,重逢时给了他紧紧的拥抱,听说他母亲生病住去了疗养院后,更是给他送来了无数的关怀与安慰。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温暖。

可奇怪的是,心里却始终空了一块,就像乐谱里他总是不能满意的和弦,明明旋律流畅,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无法圆满。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散乱的草稿一张张收好,指尖抚平边角的褶皱,再仔细地装进包里。

刚拉开休息室的门,却差点撞上正站在门外,上个月新来的小提琴手克莱尔。

“啊,抱歉!”

克莱尔是个来自阿尔及利亚的年轻女孩,一头棕色的长卷发像秋天的栗子壳一样蓬松亮泽。

她看到喻舟舟的瞬间,脸颊明显红了一下,“我…刚刚经过时听到你在弹钢琴,所以就…忍不住停下来听了一会儿。”

“没关系。”

喻舟舟对她笑了笑。

交响乐团的团长格外偏心这位来自中国的天才钢琴家,特意在休息室里为他安置了一架钢琴,方便他随时创作。

偶尔会有团里的乐手循着琴声过来,倚在门边安静地听,再在结束时用法国人特有的热情把他团团围住,夸张地赞美他的旋律“让里昂的雨都变得浪漫起来了”。

每次被这样直白的夸奖淹没,喻舟舟都会耳尖发烫,却又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他关上休息室的门,转头看向克莱尔:“工作结束了,要一起回去吗?”

“哦,好!”

两人沿着旋转楼梯慢慢往下走,木质的台阶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克莱尔忽然侧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舟,你刚才弹的那段圆舞曲间奏真好听!让我听到了夏天的湖水,听到了阳光落在水面上,还听到了欢快的鸟鸣。”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喻舟舟。

“这是…你写给恋人的吗?”

音乐家的直觉往往格外敏锐,克莱尔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旋律响起来的时候,她的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的这样的画面:喻舟舟正和某个人正并肩走在林间湖畔,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落,他们的影子慢慢交叠在一起,一只飞鸟从他们头顶掠过。

“不是!”

喻舟舟几乎是下意识地矢口否认。

他停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一种感觉吧,听这首曲子的时候感觉像是你在恋爱,那是一种藏在音符里的,小心翼翼的甜蜜。舟,你有过女朋友吗?”

喻舟舟摇头。

克莱尔说,“我曾经幻想过,如果等我有了男朋友,我们要逛遍旧城的每一家手工艺品店,我们要去塞纳河畔拥吻,让黄昏的光洒在我们身上。哦,爱情真是美妙,不是吗?”

克莱尔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啊,对了,舟,这是我自己做的烤松饼。”

克莱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纸盒,盒盖上还用蝴蝶结扎了个爱心的形状,“拿着,尝尝好不好吃!”

喻舟舟愣了一下,面对女孩直白而热烈的善意,他显得有些无措,耳尖微微泛红,手指悬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这怎么好意思…”

克莱尔噗嗤一笑,冲他眨了眨眼:“你们中国人总是这么害羞!这个时候,你应该跟我说‘噢,谢谢你,可爱又贤惠的女士’,再给我一个拥抱!”

喻舟舟被她逗笑了,终于接过盒子,很轻地抱了她一下,动作礼貌而克制,“谢谢。”

他声音温柔,“下月的演出,一起加油。”

“嗯!”克莱尔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加油!”

*

暮色中,喻舟舟握着方向盘行驶,车窗外的建筑在余光里模糊成一片灰蓝的暗影。

他每天6点半都会准时从乐团回家,连同事的聚餐邀约也总是婉拒。

因为他要照顾郁云兰。

半年前,郁云兰的病情终于稳定了些。

经过疗养院医生的点头同意后,喻舟舟便将她接回了家。

他们原本在里昂的宅邸是一栋很气派的别墅,佣人们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自从郁云兰的精神状态开始失常后,她就再也忍受不了家里有外人的存在,佣人伺候她时,她会突然尖叫,摔碎花瓶,撕扯窗帘,直到喻舟舟独自推她进房间,她才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平静下来。

喻舟舟别无选择,他请了专业的置业顾问,在6区另外购置了一间小巧的私人公寓。家里没有佣人,只有偶尔上门的钟点工,大部分时间,就只有他和郁云兰两个人。

而奇迹般地,郁云兰的状况竟真的开始好转。

推开公寓大门时,喻舟舟看到郁云兰正坐在阳台上,手里握着一把银色的园艺剪,缓慢地修剪着一株兰花的枯枝。

暮光笼罩着她日渐衰老的侧脸,鬓女人的鬓角也多了几缕白发。

“妈妈。”

喻舟舟轻声唤她,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将她慢慢带回了客厅。

喻舟舟替她盖好毛毯,又打开了电视,新闻主播平稳的声音立刻填满了寂静的房间。

“该吃饭了,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做饭。”

郁云兰的口味是很挑剔的。

无论是法餐的酱汁浓淡,还是中餐的火候分寸,她都能敏锐地察觉出细微的偏差,为此不知道骂走了多少做饭的阿姨。可只要是喻舟舟做的,无论咸淡生熟,她都会沉默地吃完,一口不剩。

其实喻舟舟根本就不会做饭的。

前世,他是那个寄人篱下的“小傻子”,每天能吃到的只有舅舅家剩下的剩面剩饭。

后来跟傅燎意在一起,男人更是没让他碰过厨房,想吃什么,随时都有人做,甚至…傅燎意还会亲自下厨给他做饭。

想到这里,喻舟舟的手指突然一颤,油醋汁溅到了灶台上。

他慌乱地接了碗水倒进锅里,蒸汽瞬间腾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傅燎意的厨艺是很好的。

无论是精致的甜点,还是复杂的中餐,他都能做得完美无缺。有一次,喻舟舟半夜发烧,迷迷糊糊间,傅燎意竟然然亲手熬了一碗姜汤,捏着他的下巴一口口喂下去。

胸口蓦地一缩,喻舟舟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回神。

客厅里,郁云兰仍然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盯着电视,嘴里喃喃念着郁周的名字。

“妈妈,该吃饭了。”

一个多小时的忙活后,喻舟舟终于将晚餐摆上桌,炖牛肉、火腿三明治,还有郁云兰每天都要吃的蔬菜沙拉。

喻舟舟打开餐厅的灯,扶她坐下,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边。

“妈妈,明天是周末,我不用去乐团排演,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啊?我陪你去。”

喻舟舟问。

郁云兰缓慢地咀嚼着食物,没有回答。

突然,她抬起头,浑浊的视线直直刺向喻舟舟。

“傅燎意。”

“你在房间的电脑上…查了关于傅燎意的东西。”

房间里的空调嗡嗡作响,却驱不散那股凝滞的沉闷。

喻舟舟如同被戳中了最隐秘难堪的心事,他站在餐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他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声音里压着细微的颤抖:“妈妈,你怎么又私自进我的房间啊?”

郁云兰虽然病了,但控制欲却丝毫没变。

她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油脂沾在她的唇角,却浑然不觉。她的眼神混沌,却又在某些瞬间透出令人心惊的清醒,听到喻舟舟的问话,她只是掀了掀眼皮,“看看而已,我又没动你的东西。”

“可那是我的**!”

喻舟舟抿了抿唇,“你下次…不要再去我房间了,也不要再偷看我的电脑了,行吗?”

郁云兰没回答,只是继续咀嚼着肉块,腮帮子机械地鼓动着,她的目光越过喻舟舟,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

喻舟舟没有办法,他不能责怪郁云兰,毕竟郁云兰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跟郁周相处的,她改不了的。

饭后,他照例收拾碗筷,拧了热毛巾给郁云兰擦手,水珠顺着她的手腕滑落,他再次央求:“妈妈。”

“嗯?”郁云兰抬起眼。

“下次不要再进我房间了,好不好?”

郁云兰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伸手,粗糙的掌心抚上他的头顶,像抚摸一只乖顺的小动物。

她的眼神恍惚了一瞬,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而与此同时,泪水却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

“你不是郁周。”

郁云兰忽然声调嘶哑地说道。

“送我回疗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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