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言石，你跑什么呢？”
范迎俯视着被飞行摄像头压在身下的辛言石：“又干坏事了？烦人精？”
“你才是追什么？”
辛言石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甩开飞行摄像头后站了起来。
“算了，这次就算是路过，我辛言石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你的过错了。”
“嗯？”范迎微微眯起眼睛，“我还没有追究你入侵星梭的事情。”
“这又不是你的星梭。”辛言石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辛言石拍了拍腰间破旧的黑盒子：“如果是你的星梭，防护不会像是纸一样薄，一点AI乱流的攻击都抵抗不了。”
AI乱流的攻击？这小子还在用这种违规的方法。
范迎下意识望了一眼旁边的白明知，白明知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也听到了辛言石的话。
“AI战争后，一切和AI相关的东西都管得很严，除非特例，只能使用低智能AI产品。”范迎压低声音。
“哈？哪里来的规定。”辛言石不屑地嗤笑一声，“在伊瓦兰，可没有这些破规则。”
“相反地，若是没有AI乱流，人类都无法在这里生存。”
人类必须依赖AI乱流才能在伊瓦兰生存？
范迎愣住了，虽然伊瓦兰和正常的人类世界隔绝，但是她没有想到这里和外界相差那么大。
“你不去管一下那个男人吗？”
辛言石的声音拉回了范迎的注意力，辛言石用下巴指了指白明知：“他可不像你，普通人根本没办法适应伊瓦兰现在的环境。”
范迎急忙转过身，只见白明知脸色青白，整个身体瘫坐在星梭的楼梯上。
“要怎么做？”范迎问。
“往他的身体灌入一些AI乱流就可以了。”
“什么？”
范迎睁大了眼睛，往人体内灌入AI乱流？
辛言石嫌弃地望了一眼范迎：“居然连这都不会？我只帮你一次，以后你自己解决。”
范迎还没来得及阻止，辛言石蹲在白明知的身边，手放在白明知的手背上。
这时，飞行摄像头直直飞向了辛言石，被范迎一把抓住。
借助泥巴的解封，范迎看到了AI乱流渗入了白明知的身体，但是白明知的脸色却慢慢地好转。
范迎忽然想起来，在AI治疗区里，狂热组织成员身上都覆盖着“幻觉”AI乱流，和眼前的白明知一样，他们的体内也应该被灌入AI乱流。
这么说的话，那个狂热组织和伊瓦兰有关。
辛言石松开手，向范迎摊开手掌：“承蒙惠顾。”
“要给钱？”
“那是当然的，你不打听一下，我是这附近灌AI乱流的大师，别人想要还得预约，你不会没有钱吧？”
辛言石的目光移向范迎手中的飞行摄像头：“不愧是你啊，范迎，随身携带一个移动AI乱流。就拿这个抵债，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范迎拍了拍辛言石的肩膀，把辛言石的身体转了一圈：“不如你继续入侵这一台星梭？”
“你这台星梭还真不值钱。”
“不值钱？”范迎说，“这可是星际联合公司的专用运输船，市面上最新款的星梭。”
“但在伊瓦兰就是不值钱。”辛言石拔出连接线，“系统版本和伊瓦兰现有的不匹配，只能拆来零件来卖。不如你把飞行摄像头卖给我……”
“别想着我的飞行摄像头了，不卖。伊瓦兰现在的版本还是XP版本吗？”
“你怎么知道？”
这是因为站在这里的是“XP版本——从小白到大师”畅销教学视频的制作者本人。
“如果只能按零件来拆卖，那我这台星梭暂时不卖。”
范迎记得“过时”AI和伊念朵的星梭最后消失在伊瓦兰的方向，如果找到他们，这台星梭就能一键还原到匹配伊瓦兰版本。
“行吧，反正放在这里被破坏也和我没有关系。”
“什么意思？”范迎皱眉。
“伊瓦兰的人对外界都没有好感，我建议你把星梭上面的星际联合公司几个大字藏起来。”
……
把还在适应伊瓦兰环境的白明知留在星梭，范迎跟在大摇大摆的辛言石身后，进入了伊瓦兰的城市。
虽然伊瓦兰已经被人类世界抛弃多年，但是却看不出一点落后的气息。
铺天盖地的高楼，全自动化的城市基建，随处可见的星梭。
唯一不同的是，伊瓦兰的天空并不是仿真的天幕，抬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空。
城市缺乏定时的维修，时间在墙体、地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而且更令范迎诧异的是，辛言石并没有说谎，虽然他是这样一副破破烂烂的模样，但是他在伊瓦兰人气格外高。
“辛大师，我上次说的……”
“先预约。”
“辛大师，您上次灌入的AI乱流效果很强，谢谢您。”
“不用谢，下次记得提前预约。”
当二人走入无人的巷道时，辛言石开始解释。
“来到伊瓦兰的人，大多都是无法在外界生存的人。比如说，只有依赖AI才能生存的人，只能来到伊瓦兰才能活下来。”
“比如说我，我不像你，我只是一个半成品。在外界，我就是异类。但是在这里，我就是受人崇敬的大师。”
听着辛言石的描述，范迎想到了另一个人。
“我在外界遇到了一个人，他身上的刺青和你一样，是编号1。”范迎说。
“你遇到了另一个实验品？”
“他能够引发机械的AI乱流爆发。”
“听上去确实是编号1。”辛言石推开一道铁门，“到了，这就是我的家。”
范迎还没来得及观察辛言石的住所，一道灰烟忽然从房间的深处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辛言石问候了一声亲人，猛地跑进了房间。
范迎关上门，扫了一眼辛言石的住所，和辛言石的打扮一样，房间的东西乱放，看上去一段时间都没有收拾。
她跟在飞行摄像头后面，穿过杂乱的地面，发现了一个格外整洁的房间。
在这个房间里，她看到辛言石正在修理一个机器人。
他一只手快速地在黑盒子的键盘上活动，一只手不停往机器人倒入冷却液。
范迎的目光落在黑盒子屏幕的数据：“清空一下内存就可以了吧。”
“不。”
回应范迎的是一声斩钉截铁的拒绝，辛言石头也不回：“她只是运行比较慢。”
辛言石拔出连接线，又合上了机器人的外壳后，机器人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即便放在外界也符合标准的机器人，全身都是钢铁连接，不见一丝仿真痕迹。
只见机器人缓缓弯下腰，把一只手背在身后：“您好，范迎女士，欢迎您的到来。”
说完，机器人又缓慢地直起身，把手放在身体一侧。
这一简单的动作整整花了几分钟，从智能程度来说，这个机器人也完全符合外界的标准。
“它知道我的名字？”范迎问。
“这是刚刚录入的信息。”
“但是我们进门后，这个机器人就已经失灵需要维修……”
“还在说什么废话。”辛言石别扭地转过头，“快点去大厅给自己倒水，你不会在等这个机器人招待你吧？”
范迎望了一眼僵硬在原地的机器人，轻轻笑了：“不用，我会自己倒水的。”
范迎返回到杂乱的大厅，废了一番力气，才在沙发上整理出一个能坐下两个人的地方，又从布满灰尘的水杯中挑了两个最干净的。
等范迎从厨房拿着两杯水回到大厅后，她看到辛言石已经完全霸占了她辛苦整理出来的沙发。
“走开。”
范迎一脚把辛言石踢到一边，挤到沙发上，顺手递给他一杯水。
“痛死我了。”辛言石喝了一口水，“说吧，你干嘛突然出现在伊瓦兰。当初你和冯苏失踪一段时间后，一个忽然上了电视，成为星际联合公司的CEO，一个没了踪影。”
“冯苏还记得在软件上跟我们好好告别，你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半点声音。”
“当初不告而别是有原因的……”范迎停住了。
“算了，都过去那么多年，我一点也不好奇。”辛言石又喝下一大口水，“反正肯定是冯苏的计划，那家伙的脑袋里整天琢磨一些正常人不会去想的东西。”
“总之，你还活着就行。”
辛言石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又别扭地转过头，语气极其生硬。
但是范迎却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谢谢。”
被范迎摸头发的瞬间，辛言石猛地跳了起来：“别随便摸头。”
“你以前很喜欢……”
“那是以前，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21岁了！”辛言石轻哼一声，“我现在是伊瓦兰著名的大师，各种重要的场合都会邀请我，我认识全伊瓦兰重要的人。”
“著名的大师，那你认识这个星球的管理者吗？”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辛言石的语气变得古怪。
“所以你不认识吗？”
“我当然认识。”辛言石轻哼一声，“正好，最近有一个拍卖会，我还要和她坐在一起。”
听到辛言石的话，范迎松了一口气。
她和白明知被迫来到废弃星也并不全是坏事，借助辛言石的名气，她有机会去找从菲暖。
望着辛言石得意洋洋的表情，范迎忽然有点不安。
根据她的经验，这烦人鬼露出这个表情的话，肯定在准备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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