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回答。
苏行芝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如果那人方才所言为真,别说有几只魇了,他恐怕连这里到底有没有魇都不能确定。
不等他们心中滋生出更多的怀疑,那人快速开口。
“我也只是猜测,如果不是魇,难道还能是人杀了他们吗?”
“你们知道吗?这两年来,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这些事,所有的这些事。我能确定,这里一定有魇!哪怕我从没见过它。”
他语气虚弱下来,“你们怀疑我,我能理解。咳咳……如果我的器在就好了,你们看到它肯定就会相信我了。”
苏行芝和安鸷对视一眼。
“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安鸷说,“刚刚前辈前后说的话有点冲突,应该是我想多了。”
“要出去的方法很简单——前辈,你刚刚说,他们会来这里带人上去?”
“对,地牢里本来有很多人,但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带走一个人。”那声音说,“他们都跟我的两个同伴一样,再也没回来过……”
安鸷挑眉,“那前辈知道他们下一次来带人是什么时候吗?”
“……糟糕!就在明天!”墙后的人一惊。
“明天天一亮,他们就会过来!来不及了,你们快找老鼠,吃了毒老鼠,他们就不会把你们抓——”
“不。”安鸷打断他的话,“我们就是要被带走。”
他晃晃手指,“不只是我们,你也要和我们一起走。”
……
白末睁开眼时,脸上一阵清凉。
她看着一脸焦虑的苏行芝,舔了舔嘴边。
湿润的感觉,是水。
“我怎么……”
“你昏过去了。花苑里有魇,我们现在被关进地牢了。”安鸷言简意赅。
白末打量起四周来,昏黑的狭小空间里只有微弱的烛光摇曳着,空气里传来专属于地下的**潮湿的气味。
他们是在地下没错。
她想要站起来,膝下却一软,苏行芝忙上前扶住,“你身体还没好,”她轻声说,“不要勉强自己。”
“你们说的就是她吗?”
一只灰蒙蒙的眼睛透过狭窄的洞口望过来,细长的瞳孔微微偏移,瞥向脸色苍白的少女。
安鸷点点头,比划了一下,“不错,我们几个当中,只有她能做到。”
他侧身,“白末……现在情况危急,你能变出你的器吗?”
白末站稳脚步,虽然还不明白安鸷的意思,但她没有犹豫。
眨眼的瞬间,两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
“用这能出去?”那眼睛里滑过一丝错愕,这两个人用他手中为数不多的水喊醒那个女孩,就是为了这个?
不等白末反应过来,安鸷一把夺了她手中的匕首,朝着洞口刺去。
“你!咳——”少年猛地后仰,捂住左眼,惊魂未定,“为什么!还怀疑我!”
细小的石块伴着石屑一点点掉下来,安鸷细致地用匕首打磨缺口。
“不要误会了,只是还需要继续处理一下。”
“这里应该是薄弱点,我前面破坏了一些,接下来只要沿着裂隙挖,应该就能毁掉它。”
苏行芝点头,“确实,这件事上白末的器最合适不过。”
小巧,轻便,充满力量。
只是这牢墙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饶是他们再怎么努力,也只磨了几层墙皮下来。
白末在一旁蹲坐了一会儿,经过这几天的休息,她的体力恢复了不少。
但还是有些勉强。
她已经从苏行芝那儿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魇林出来的。
但眼下这并不是关键。
在安鸷使足了劲头,对准墙体再度刺去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来吧。”
“你?”安鸷眯眼。
白末站在他身后,“我没问题的,是‘分割’的话。”
……
跟着鸣师傅学习的场景历历在目。
白末立定,细致地观察着墙体,墙面并不光滑,无数细小的粗粝遍布其上,以断裂处为中心,几道裂缝散布在墙面上。
对于优秀的“切割”师来说,整个物体不过是靠几个点,几条线构成。
一旦破坏掉这些关键地方,再强大的敌人很快也会土崩瓦解。
白末用匕首划过每一条缝隙,轻微地释放出蕴含在器中的音律之力,音波在固体内部弹射着,以不同的速度传回她的手中。
速度最慢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她在裂洞不远处做了个标记,后退两步,对着苏行芝举起匕首。
“就是这里,用长鞭卷着匕首攻击的话,应该会比较好击破。”
安鸷攥住隐在身后的手臂,由于方才透支了力气,现在稍一用力,那只手臂就会轻微发颤。
他心里一阵不安:是她不信任他?还是说,即使他有刻意加以掩饰,还是被察觉到了?
地牢里。
苏行芝心领神会,带刺的长鞭卷起刀刃,狂风骤雨般朝着标记处刺去。
在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喀嚓——喀嚓——
墙面开始不断开裂,像一个个难以愈合的伤口,半堵墙轰然倒塌!
“成功了!”苏行芝脸上的笑意还未扬开,突然一滞。
透过扬起的烟尘与散落的碎石,一团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出现在三人面前。
“咳咳——”那团肉突然颤动起来,一阵咳嗽后,从肉团中探出一张灰蒙蒙的脸。
“前辈?”
肉团一点点张开,慢慢显露出人的轮廓与形态,借着微弱的烛光,三人才意识到所谓的“肉团”不过是裹在身上的厚重长袍。
消瘦的脸上满是皱纹,杂乱的发丝已经看不出多久没被打理过,这位“前辈”站起来后,也不过比他们高了小半个头。
明明还是少年人的嗓音,外形却和迟暮老人别无差别。
“没想到你们真的做到了……咳咳,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们想等明天那群人来带人走的时候打出去。”他说。
“不错,”安鸷走上前来,“前辈猜的很准。牢门附近的墙都做的十分牢固,这样反而更合适。”
“夜还长,我们接下来还要和前辈商量一下,关于明天出逃的事。”
……
“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他们一般每隔一个月下来一次,我周围的‘邻居们’换了好几茬了。他们每次要来挑人之前我就吃老鼠,害了一身病,慢慢的,他们可能以为我是怪物,都不再接近我。”
“意思是,他们明天一定会开我们这边的牢门?”安鸷朝他们的牢房那侧一指。
男孩点点头,“地牢已经很久没来新人了,你们是这几个月以来唯一进来的人。咳咳,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
“前辈,只有从外面来的才会被关到这里吗?”苏行芝问。
男孩看向她,“不,偶尔也会有花苑的人进来,他们应该是做错了什么事,被关来这里受惩罚。”
只是意外的是,相比外面进来的人,这些花苑人反而显得更恐惧,惨叫声简直恶鬼一般凄厉。
“他们对‘自己人’也这么狠,”安鸷撇嘴,“看来那些魇在这里过得很滋润啊,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能被他们关进来,主要是因为我们当时没有防备,加上不好对普通人出手,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捡起一块碎石,“这种石头拿来当武器应该会很合适。”
说做就做,几人凭感觉判断时间已经来到了后半夜,但到底什么时候天亮,那些人什么时候会下来,他们还不得而知。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越争分夺秒越好。
白末靠在一旁,用一把匕首打磨着一块碎石,另一把匕首则在苏行芝手里,她往苏行芝的方向看去,后者正十分专注地试图将一块碎石墙一分为二。
她张张口,又闭上了。
白末靠着墙壁蹲坐下来,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胸腔里总有一种“干涸”的感觉挥之不去。
这种感觉要比寻常的口渴更加难耐,她舔舔嘴唇,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
这几日,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浑身的气力都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虽然还不明白缘由,但一定和那片魇林有关。
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一直这样下去,一旦他们遇上魇,整个小队受到的威胁都会增大不少。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疲倦感再次涌来。
就在白末几乎再次昏睡过去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喊她。
“你……给你这个!”
她朝左侧看去,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灰蒙蒙的眼睛正盯着她。
布满许多异状凸起的指节上,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装着半瓶多的水。
“这是我收集来的,我有处理过,可以喝。”他紧张地盯着白末。
白末接过。
说来奇怪,几口水下肚,那种干涸感竟是一扫而空,身体里的力量渐渐恢复过来。
她把水瓶还给那人,“谢谢你,啊,怎么称呼你呢?”
“……”那人下巴微颤,“叫我吴名就好。”
“吴名前辈,”白末说,“谢谢你的水。”
“白末,你还好吗?”苏行芝偏过头来,“你身体还没好,再休息休息,你的武器我来帮你做吧。”
“没事的,我已经好多了。”
白末用匕首小心翼翼地磨尖手中的碎石,看着手中尖锐的薄片,她朝空中挥了挥,“武器也做好了!”
与此同时,安鸷也收集了不少大小均匀的小石块。
他站起身,晃晃腰侧的口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我也好了。”
“咦,”苏行芝看向吴名,后者在地上挑拣了半天,终于捡起一块石头,一脸认真,“咳咳——我也可以了。”
“咦?”
苏行芝看着手里才打磨了一半的武器,“……?”
苏行芝:今天是莫名其妙做倒数的一天……
巴须:下线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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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出逃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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