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芝二人的经历和白末一样,都是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紧接着就被硕大的眼球盯上。
不过好在苏行芝的器已经经历过二次幻化,长鞭变得可以伸缩自如,加上丛林弯弯绕绕的地形又十分适合她,她索性带着缩进“加固盒子”里的巴须一路飞荡。
只是眼球的追踪能力相当强,直到误打误撞地撞见白末,他们才完全得以从追逐战中脱身。
白末走到被从天而降的巴须砸晕的胡如山旁,试了试鼻息。
还有气。
苏行芝这才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家伙,“咦,”她眨眨眼,“这不是胡如山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巴须也朝这边瞟了一眼,只一眼,立刻心虚地把黑盒收了起来,看他的神态,似乎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你们认识他?”白末问。
“胡如山啊,他是明月榜上的常驻选手,我们之前不还特意去找刺猬头了解过他的武器吗?”
白末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是怎么遇到他的?”苏行芝问她。
白末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简单告诉了他们。
“原来是这样,”苏行芝说,“我们中了狐狸面具的计,昏迷后被传来了这里,这个本来应该是明之试炼的赛场的地方。”
她瞥眼昏迷的胡如山,“听你的意思,这儿还有许多动机相当危险的训练者。”
“啊对了,”她从口袋里摸出张花苑周边的地图,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潦草写着几个大字——
先走一步。
“这是安鸷留的。”她抚平纸条上的褶皱。
场上气氛微僵,荧灯发着微光,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也来这里了吗?”白末问。
苏行芝摇头,“我睁眼纸条就在这儿了。”
“他有自保能力,暂时不用担心……只是我们,”她说,“虽然我们有荧灯,那些眼球不能近我们的身,但是难说胡如山的同伙们不会来袭击我们。”
这确实是个问题,白末想,要是能够做到共同对外就好了,像这样分裂,只会消耗内部的力量。
她沉思片刻,“我们干脆也去结盟,一起去把那只怪物杀掉,就像对花苑的大长老一样。”
“真,真的吗?话,话是这么,说,这只也,太太大了吧……”
巴须朝后张开双臂,比划起来,“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他突然噤声,张开的双手凝固在半空,这异样的神态引诱着白末和苏行芝抬起头——
目光所至,只见两只锋利的爪子扒开了树冠,居于正中的是一只怪物的头颅,硕大的双爪与头颅填满了丛林间的空隙,数不胜数的眼球围在四周,没有五官的头蠕动伸缩着,一层又一层,不断喷散出更多的眼球。
这是——
白末睁大眼。
什么——
砰——————
自巨大头颅中喷出一团不知是什么的粘稠物,白花花的肠子裹在上面,奇臭无比,落在地上就化作了一团污水,三人忙跳躲开来。
白末惊觉:这是那些眼球的原身!
怎么会?!
巨魇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给他们反应时间,百年老树样粗壮的手臂颤动着朝他们伸来。
眼球们张张合合,像一张张呼吸的嘴,从中传出阴森的低语。
它在说——
“捉……住……了。”
尽管他们手里的荧灯还勉强能逼退一部分眼球,但总有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加上有巨魇的存在,眼球的力量增强了不少。
白末和苏行芝二人尝试用器突出重围,缩在黑盒子里的巴须则蹦跳着跟在她们身后。
树身纷纷断裂。
凡是三人所到之处,不过数秒钟,铺天盖地的眼球和巨魇的踩踏就会把周遭的一切都破坏掉。
混在眼球当中的,是树根样虬结的双臂,晃动在空气当中,掀起阵阵风波。
他们奔跑在丛林中,如同穿梭在一片巨大的绿色矿区,阴翳的巨石尖刺状凸起,匍匐在泥泞的地面上,树冠高耸,在绕过一根根粗壮的树干后恍然意识到已经被逼到了峭壁底部。
“糟了,没路了!”
白末和苏行芝停下脚步:这里已是丛林末端。
荧灯中的荧光摇曳着——灯罩里下起了一场大雪,艰难地为他们撑起一小片光亮,从而把眼球隔绝在外。
只是最后面的巴须尚未反应过来!他不过犹豫瞬间,就与光亮失之交臂,整个人被浩浩荡荡的涌来的眼球尽数埋没!
“捉……住……了!”
爬行在地面上的怪物攥住手里的巴须,脸上裂开锯齿样的缝隙,眼看就要把巴须吞入腹中。
“巴须!”苏行芝试图用长鞭去勾,却被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眼球遮挡住。
“救,救命!”巴须声音颤抖着,“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
“别出声。”
突然,一名女子的声音传入三人的脑海里,带着警告十足的意味。
白末朝四周看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利器划破空气发出的凌厉声,她抬头,只见一连串的刺钉自崖壁上方射出,准确无误地打在密集的眼球上。
眼球纷纷瘪气。
一个黑影自空中徐徐飘落,挡在她们面前。
那是一名女子,身量要比她们略高些,额间一枚红痣披着一件浅色的长袍,领口和脚踝处露出了一小部分训练服的痕迹。
她撑着伞,伞是少见的红伞,厚重的骨架上是水面样丝滑流淌的轻纱,看着分明极具分量,但在女子手中,竟显得轻盈、仙然。
女子朝后抬了抬伞头,一缕轻纱顿时朝着巴须的方向钻去,在触碰到巴须的瞬间立马攫住他,将他硬生生从魇的口中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伞转动起来,隐于伞骨中的刺钉四处飞溅。女子手中的红伞发出愈发夺目的光芒,轻纱们一泻而下,把三人罩在其中。
众人脚下,一个圆形的符咒瞬间生效,银光包裹住众人,把他们与外界的眼球隔绝开。
白末反应过来,这个陌生的女子启动了光阵!
一阵光亮过后,他们被传送到了距离巨魇数公里远的位置!
……
见已经脱离了危险,女子眼睫低垂,轻轻拨弄开散落的长发。
“我是雨洛,也是明塔的训练者。你们先前做了什么?那么大的声音,难怪会被它盯上。”
声音?什么声音?
经历了一番死里逃生的苏行芝和巴须:茫然,无知。
……
白末:想到胡如山地动山摇一样的大吼。
她黑了黑脸。
“你们还有荧灯,这就是眼球不会轻易接触你们的原因吗?”
衣角随风扬起,雨洛回看他们一眼,“现在把灯灭了。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营地。”
……
这一夜,十分漫长。
雨洛口中所言的营地不过是丛林间一处靠近河流的小空地。
白末众人走到时,看到有不少训练者正靠在树上休息。
他们眼圈乌黑,神色里满是疲倦。
见雨洛过来,一道人影立刻从树上滑下来。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迹象,除了一只小队外,其他外出狩猎的小队也都已经回来了。”
他的说话声极其轻微。
“我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换下一个小队守卫。”
雨洛的声音透过在场几人的灵魂,波动到了他们的脑海中。
“这是高阶传音?”苏行芝反应过来,“雨洛这个名字也很耳熟……我想起来了,她是明月榜上的新秀,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学会了高阶传音。”
高阶传音,和明塔里固定的传音装置不同,无需开口,就能直接把自己的话语以音波的方式传入对方的脑海里。
原本是音地的神行使大人的特有技能,在神行使大人掌管音地的统治后,也把使用律动之力的能力赋予了祈居地的子民们。
护卫们静静地对着雨洛敬了个礼,蹑手蹑脚地溜回了树上。
“你们别奇怪,这样做都是为了避开那只魇的探查。”
雨洛继续用传音对他们说,“那只魇害怕光,它一出现就会把所有的光亮都吞没掉,它虽然眼神不好,听力却十分敏锐。”
“你们会被眼球追逐,都是因为发出了能被眼球们捕捉到的声音。”
她继续说,“我们称那只魇为眼怪,包括你们后面会被眼怪盯上,也是因为发出了让它能判断方位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雨洛的话解开了白末的不少疑惑。
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被眼球缠上,想来应该也和面前这位训练者有关。
在初次被笼罩在轻纱之下时,白末便意识到周围的声音突然轻微不少,如今看来,那轻纱的确有着阻隔声音的能力。
红纱拂动,雨洛的身影隐于其中,显得无比朦胧。
“好了,你们也快去休息吧,在这里没有正常的白天与黑夜,那只魇醒来,这里就会变成黑夜,它消失,这里就会变成白天。”
“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她朝漆黑的丛林里走去,“回见了。”
当光亮再次出现的时候,营地里所有人都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能放松点了,又是一个‘平安夜’,”坐在白末不远处的一个人伸了个懒腰,“别说,我还真有点习惯天天这样提心吊胆的了。”
“平安夜?哼,我可听说晚上的时候有一个小队失踪了。”一个光头的男孩回他。
“失踪?”那人腾得站起来,表情一下子变了,“怎么回事?谁失踪了?”
光头男孩瞥他一眼,“昨天不是派了十只小队去狩猎眼魇吗?好像说只回来了九只小队,有一只小队不见了。”
这样的坏消息让场上的氛围顿时冷下来,训练者们纷纷露出不安的神色。
“该不会是被那东西给吃了吧?”
“不,要我说还是迷路的可能性更大……”
“是哪只小队啊?我看眼熟的都回来了啊。”
“应该是那个加了个新人的小队,最近来的那个。哎,要我说,新人就不该自告奋勇做这种事。”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新人不新人,这种时候了大家都一样,我们迟早也会是那个下场,你看看这都第三次狩猎了,有哪一次成功过?”
“好可惜,那个新人叫什么来着,那个圆脸的,还蛮可爱,孔什么?”
白末原本正靠在树旁休息,她本就有伤,加上这几日的奔波,伤口已隐隐有了发炎的趋势。
紧闭的双眼在听到议论声中传出“孔绒”这个名字的时候,猛然睁开。
怎么会……?
她错愕地望向议论的人群。
失踪的是孔绒在的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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