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崖内心忐忑的跟着执事弟子来到了主峰的正气堂。
整个大殿庄严肃穆,从外看便觉云雾环绕,金光璀璨,如电视剧中的仙府一般。
殿内中央高座五位仙风道骨的尊者,四男一女,一个个气息如渊,深不可测,在沈青崖进入殿中时,目光如电的紧锁住他。
正是考核时,在云层上观看的那几位。
只看的沈青崖内心更加不安了。
就好像是做错事的学生面对教导主任一样。
可仔细一想,自己似乎啥也没干吧。
于是腰背便直了直,恭顺道:“弟子沈青崖,拜见诸位长老。”
居中而坐的那位面色和善,一脸慈祥的便是掌门何跃年,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沈青崖,可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沈青崖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满头问号。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
“……”何跃年愣了一下,大概没反应过来。
“无礼!掌门问话,岂容你如此轻佻!”
坐在何跃年左侧,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律法堂长邱意浓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声音如同惊雷炸起,带着化神期修士的威压,直冲沈青崖而去。
沈青崖只觉一股无形力量当头压下,脸色瞬间苍白,胸口一闷,气血翻涌,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他咬紧牙关,强行运转体内微薄的灵力,却仍是挡不住那股灵压,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来。
心中更是又惊又怒,这老头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
“师弟,稍安勿躁。”何跃年微微抬手一股轻柔的力量拂过,将那凌厉的威压化去,依旧面带和煦的笑容,看着沈青崖:
“年轻人,心直口快了些,无妨。”
沈青崖握了握拳,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心中警惕更甚。
这掌门看似和善,实则心思深沉,刚才那长老出手未必就没有他的默许,意在试探?
看来,他这是被注意到了。
沈青崖咬了咬牙,压下翻涌的气血和满腔的怒火,重新组织了语言,态度恭敬了许多,语气仍是有些生硬的倔强:“弟子愚钝,实在不知因何事惊动诸位长老,还请明示。”
何跃年抚须微笑,缓缓开口,“召你前来,自然是为了秘境之中,你先是一掌击杀了豕妖,后又独自挡下高阶魔兽的一击,更别说测灵碑的无故崩碎,此等表现,着实令人惊奇,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果然是为了这个!
就知道太出头了逃不掉一场怀疑。
他心里简直要问候系统千八百遍了,烂摊子全丢给他了。
沈青崖知道现在躲不过去,他脑内飞速运转,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翻出,脸上适时的配合上心有余悸的后怕表情:
“回掌门……此事弟子至今想来,也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匪夷所思。”
梦?
众长老心思各异。这是打算推给梦了?
拿他们当傻子吗。
邱意浓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何跃年依旧慈祥着一张笑脸,点点头,示意他接着编。
“当时情况紧急,那妖兽凶猛,白兄他们险象环生,弟子见同伴遇险,心中焦急,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体力灵力不受控制疯狂运转,然后……然后就胡乱挥出了一掌,之后的事弟子便记不清了,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直接昏死了过去。”
“至于那魔兽……”沈青崖现在无比后悔,应该早知道会有主角就场的,他搁那儿又唱又跳的瞎起什么劲儿,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弟子当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腿软了,没力气跑……也不是特意要挡在前面的。”
这番说辞,半真半假,将自己置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
右侧的唯一女长老,碧落峰苏青青,眸色微动,柔声开口:“这么说来,你自身也并不清楚那股力量从何而来?事后可有不适?”
“回长老,弟子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虚弱,灵力枯竭,像是大病一场,休息一夜便就好了。”沈青崖老实回答。
“你虽身负雷灵根,却是个黄阶中品的资质,”邱意浓缓缓道:以你的修为,绝无可能爆发出那股力量,除非……”
他话音一顿,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除非你身怀异宝,或者……修炼了某种禁忌功法!”
最后那四个,狠狠敲在沈青崖的心上。
一顶大帽子,就这么水灵灵的扣上了。
来了,来了!最坏的猜测来了!
沈青崖心脏狂跳,但面上仍旧维持着镇定,这会儿系统还在死机,帮不到他,只能靠自己了。
眼珠子一转。
“扑通”一声,沈青崖双膝跪地,那神情,跟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冤屈似的。
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得越快越省心!
“掌门明鉴!弟子出身寒微,既无名师指导,又无高人提点,此前也不过是凭些粗浅法门自行摸索,哪里会什么禁忌功法,那力量来的莫名其妙,谁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弟子冤枉,这口锅,弟子背不下!”
这番话辩解的情真意切,将一个茫然,弱小,又有些委屈的弟子形象表演的淋漓尽致。
尽情的扮演一个,身怀异能,而不自知的傻白甜角色。
几位长老何等人物,灵识敏锐,自然能分辨出沈青崖话里的真假。他们再次交换眼神,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律法堂,法度严明,整饬有序。
零容忍一切邪魔歪道,这次的魔兽事件,让他们不得不设防,加之沈青崖此前的种种异常表现,很难不让人联系起来。
身为律法堂的长老,邱意浓冷哼了一声,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被何跃年用眼神制止。
何跃年启唇半晌,好一会儿才道:“罢了,或许是机缘巧合,既然你自身也不明了,此事便暂且作罢。”
沈青崖心中一块大石可算落地,一边骂系统,一边磕头道:“多谢掌门信任。”
“不过。”何跃年话锋又一转,“你虽有雷灵根,资质寻常,却也难得,留在外门未免可惜……”
沈青崖心中一动,难道……他的第一个主线任务就要完成了?
只听何跃年又继续道:“然你根基浅薄,灵力虚浮,直接纳入门内,恐难服众,也对你修行无益。”
沈青崖眼角一抽。
大喘气的都给我赏四十大板OK?
所以他来这里,白白被怀疑,白白被威压搞出内伤,是一点补偿都没有?
大宗门!就这点气度?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很可惜,沈青崖他从来不是什么老实人,既然危机解除了,他可就要开口索要补偿了。
沈青崖伏在地上,脸色瞬间切换成了一副强忍伤痛,又带着几分委屈和坚韧的表情,期期艾艾的抬头望向高座上的几位长老。
“诸位长老在上,弟子自知资质愚钝,能入天玄宗已是天大的福分,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只是……方才长老或许也是爱之心切,气势非凡,弟子修为低微,实在难以承受,如今只觉得经脉隐隐作痛,灵力运转滞涩,丹田内更如针扎一般……”
他一边说一边痛苦的咳了几声,看起来倒真像是受了什么重伤。
“弟子不敢埋怨长老,长老也是为了宗门考量,弟子理解,只是弟子这身修为,本就是千辛万苦,如履薄冰得来,秘境之中侥幸不死,却因弟子无能,承受不住长老的问询而伤及根本,若因此断了仙途……弟子不甘心!也无颜面对宗门厚爱!”
句句不提补偿,却句句都是暗示自己伤的有多重,把一个前途堪忧的底层弟子形象塑造的淋漓尽致,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何跃年,苏青青,以及另外两位一直未说话的长老纷纷把目光移向了邱意浓,埋怨似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邱意浓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发作,毕竟威压是他放的,沈青崖也的确因此受伤,只是不可能会伤的这么重,他分明收着力的!
何跃年将目光收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心下了然。
这小子,倒是滑头得很,分明是在借题发挥,偏又挑不出错来。
苏青青心肠最软,最看不得门中弟子受委屈,忍不住开口:“掌门师兄,沈青崖说的不无道理,他资质不佳,若因此伤了根基,的确可惜。我碧落峰的回春丹,可助他恢复。”
何跃年看了沈青崖一眼,仿佛是看穿了他那点儿小心思,却也不点破,顺着苏青青的话说道:“师妹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便赐你回春丹,好生调养,另外……”
沈青崖双眼放光。
“你身负雷灵根,在外门修行确实不易,往后每月,你可到外事殿领取双倍例俸,藏经阁一层对你无条件开放,望你莫要因今日之事心生芥蒂,勤加修炼,方不负宗门期望。”
双倍例俸!藏经阁一层无条件开放!!
据他所知,外门弟子修炼资源少,更是没有资格进入藏经阁,他这算是,顶着外门的皮,享受着内门的待遇?
沈青崖内心狂喜,果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他立刻收起凄惨的表情,换上一副感激涕零,恨不得肝脑涂地的模样,重重叩首:“弟子多谢掌门厚爱,多谢长老赐药!宗门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定当刻苦修仙,不负宗门之恩!”
何跃年笑着挥了挥手:“好了,下去好生休养吧。”
“弟子告退!”
沈青崖这才起身,还故意晃了下,显得强势严重,然后躬着身子,一步步虚弱的退出大殿。
直到看不到人,邱意浓才终于铁青着脸忍不住道:“他分明是故意的!油嘴滑舌,难堪大用!”
“哎~师弟。”何跃年摆摆手,笑道:“我倒觉得他有趣的很,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模样,什么事都规规矩矩的把人框死,岂不无趣?”
邱意浓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苏青青垂了垂眸,她方才有仔细探查过沈青崖,也知晓他并非邪恶之人,于是对于师兄的以大欺小很是看不惯。
“对小辈释放如此强劲的威压,还指责他人品行,师兄,莫要失了风度。”
“我……”邱意浓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本就嘴笨,这会儿更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
于是看向了一直未说话的百炼峰长老,慕闻声,“师弟,你说句话啊。”
慕闻声这才开口:“我没什么好说的,你问我做甚,本来也是你提议要来试探沈青崖的。”
“……”
“行了,别吵了,为这点儿小事至于吗,别让人看了笑话。”苏青青没好气的开口。
“师妹说的对,别让小辈们看了笑话。”何跃年乐呵呵的接口。
……
沈青崖出了大殿的门,猛然挺直腰背,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脸上的苍白和虚弱也荡然无存,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那个装着回春丹的白玉瓶,又想到以后的双倍灵石和藏经阁权限,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
真是不枉我贡献毕生演技,这下修炼资源总算宽裕点了。
正准备离开,眼角瞥见一道冰蓝身影。
一转头,果然看见是云潇深,他似乎正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正要进入正气堂。
他依旧是那一身冰蓝色的衣袍,容颜俊美,气质冰冷,仿佛与周遭温暖的阳光格格不入。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遇,似乎将他刚才的瞬间变脸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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