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景色飞速向后,眼前从市中心的灯火马龙到CBD的星光灿烂,黑暗中的城市,是那么多璀璨,江煊赫想起之前在海城,他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是海城发展差,只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发展差。
谁也没说话,只有静谧,车里面放着阿梨粤的《活着Viva》,声音不是很重,轻轻得从车上的音响里传出。
江煊赫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着字,然后转过身,拍了拍陈序白的手臂,他转过来看向江煊赫,他们俩都睡得差不多了,人也比较精神。
陈序白手里还拿着江煊赫的一系列单子和要用的药,他垂下眼眸,看着备忘录里的内容。
“我不会拿第一的。”
陈序白看到这个,眼眸垂下,江煊赫的话是什么意思?表忠心吗?他没有理解,这句话是出于什么心境。
他在安置好病人江煊赫的时候,他便拿出手机让人细查江煊赫的经历。刚才那份资料已经发在了他的手机上,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看。
他抬头看向江煊赫,那双眼睛也看着他,他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悲哀与痛苦。
陈序白点了点头。
到了的时候,他们俩上楼,就有基地老师等着问候江煊赫,江煊赫跟在陈序白后面没有说话。
“煊赫还好嘛?”
“怎么样?烧退了没有?”
……
“他还好的,老师我们先上去休息了,不多说了。”陈序白说完就拉着江煊赫回到了房间,他怕江煊赫听到这种杂音感到难受,因为那几个老师嗓门很大,而且堆在一起声音很杂。
到了的时候,陈序白打开房间门,把放在门口的外卖拿进去放在桌子上,江煊赫跟着进去,然后坐在床上。
发了一会儿呆准备去洗澡,但是被陈序白叫住让他先吃饭,是上次江煊赫请他喝粥的那家店。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问了怕吵到你,提前点了跟上次差不多的,将就吃一点,饿了再带你去吃想吃的。”他被陈序白要求坐在椅子上,陈序白拆着包装盒,然后递在江煊赫眼前。
江煊赫看着陈序白的那双手,慢慢悠悠地拆着盒子,一抬头看到的是他的侧脸,光线散落在他的脸上。
这时陈序白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少很少,只是源于江煊赫容易捕捉到别人的情绪,所以感知到了。
“吃吧,记得吹吹,不然要烫出泡的。”陈序白也拆了一份给自己的,两人是一模一样的,一份皮蛋瘦肉粥,一个巧克力鸡蛋仔。
江煊赫有些许涣散,没有人叮嘱过他这个,他也觉得这是个小事,不需要叮嘱,但还是点了点头,按照陈序白做的喝粥。
陈序白不禁想起之前闻艺在的时候,每次喝粥都会提醒他“记得吹吹哦,阿白,不然会烫出泡的”,每次都是很温柔的语气。
“谢谢你。”江煊赫开口说话,“今天麻烦你了,我把钱转给你吧。”
他拿起手机点开陈序白的头像,准备转钱。
“没关系,家里的医院,不用转钱,我也没有给钱,不用钱。”陈序白随口说了一句。
江煊赫笑着,笑意很淡很淡,那不是他家,还是要给钱的,这是他的想法,但他还是没有执着着去给他转钱。
陈序白毫不避讳的看起了江煊赫的资料,他知道江煊赫不会特意去看他的手机屏幕,因为此时的江煊赫看着手机,回复别人的消息。
江煊赫,15岁,初中海城三中毕业,通过对江煊赫老师的调查,以及原住址邻居的调查,江煊赫不爱说话,曾经与余渡、段沈潭是好友,江诗笛经常打骂江煊赫。
这是陈序白看完那么一大长传消息下来的总结。
江煊赫听力的事情似乎有迹可循。
但与余渡是好友?
这是陈序白疑惑的,他看向江煊赫,他就边喝粥边回着消息,给对面的备注就是“段沈潭”。
light:是的(段沈潭:听说这次赛制变态死了是先小组赛啊)
段沈潭:你们组怎么样?
light:第一
段沈潭:wcnb兄弟
段沈潭:话说你跟谁一组的
light:陈序白和三个不认识的
段沈潭:???????
段沈潭:宁城与海城的市第一限定联动
light:……
light:这个点,晚自习吧?玩手机?有种
然后江煊赫被突然的电话下了一跳,不过这次不是视频通话,他稍微放心的接起电话,放在耳边。
“喂,煊赫吗?”一道熟悉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是以前教科学的老师,应该是被调到高中部去了。
“是我蒋老师。”
“段沈潭这小子天天上课给你发消息,这次又被我叫到办公室了,有种!!!!”老师应该是呆在办公室了已经,所以发出来的声音都有些怒吼。
“哎呀老师不要凶我嘛,看在我是您三年的学生了都,再绕过我一次吧。”那边段沈潭的求饶声传来,江煊赫不经意的笑着。
“等下收拾你。”那边的女声从狠利变得温柔,“欸煊赫,你比赛怎么样我听说今天结束了,但是竞赛官方还没有发结果,小组比赛怎么样?”
“是第一,蒋老师。”
“哎哟呀,不愧是我的学生,以前参加第一次就是第二,这次第一肯定稳了,你上次笔试就是第一,这次很利于你拿第一呀!”听筒里的女声越说越激动。
江煊赫笑了笑没说话,他没告诉老师他不会是第一,但心理总会有些许亏欠,第一不止有一个,所以江煊赫也不急于这次比赛。
“老师那我先挂,您忙。”江煊赫说完对面应声,便挂了电话。
陈序白见他打完电话,脸上又变得淡然冷漠,刚才他笑得很开心,虽然没有别人兴高采烈的样子,但陈序白能看得出,他很开心。
“老师吗?”陈序白随口一问。
“朋友上课给我发消息被老师抓了。”江煊赫说道这个,眼角和嘴都微微扬起。
“很开心?”陈序白支着头问他。
“嗯。”他简单回答。
陈序白本来想问他耳朵的事情,但他还是怕他情绪起伏过大,出现问题,便没有问,也得让病人尽量开心的度过一天的。
“困吗?”陈序白问江煊赫,江煊赫抬眼看陈序白,巧克力味在他嘴里面蔓延。
“不困,怎么了吗?”江煊赫有些好奇,陈序白为什么要突然问他困不困。
“可以陪我出去玩吗?”陈序白说出来的话江煊赫总是不会拒绝,源于真的太委婉了,他不会说“你要出去玩吗”或者“你想出去玩吗”这种话。
而是问“能不能陪他出去玩”,这种理由让人很难拒绝,江煊赫也是一样,显然,陈序白照顾了他一天,他也没有拒绝。
江煊赫没问陈序白要去哪,只是跟着他上了出租车,然后看着车窗外,发着呆。
“不问我带你去哪吗?”陈序白看向他的背影,刚刚在酒店里面拿走了他俩的身份证件。
“去哪里?”江煊赫刚说完陈序白就笑了笑。
“你猜?”陈序白有意逗他。
“……不猜。”江煊赫没什么想法,去哪都一样吧,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
“那就不猜。”陈序白脸上淡然懒散,发现了逗江煊赫没有那么容易。
到机场的时候江煊赫有点懵,刚下车他就站着不动了,陈序白从另一边下车走到他旁边,然后拉着他的裤子口袋就往里面走。
等到他俩上了直升机的时候,江煊赫也都是懵着的,两个驾驶员坐在前面,他和陈序白坐在后面。
“我们要去哪?”江煊赫现在开始怀疑陈序白要把他找个小岛丢掉,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
“度假,之前我妈买了个岛,我一直没去过,上次听他们说最近已经全部改装好,成了私人度假岛。”陈序白看着直升机窗外,逐渐离开陆地,夜色很黑。
江煊赫:……资本。
“嗯。”江煊赫看着下面的黑夜中,霓虹灯光在暗中闪烁着,陈序白接着说道,“去掉今天休息两天,我已经联系好耳科专家了,竞赛结束后那天,他会从伦敦回来,看看能不能多改善一些。”
陈序白不打算问了,其实心里面也有答案了,既然有答案,那就没必要再去让别人不开心一回了。
到的时候很晚了已经,因为本来就不怎么对外开放,知道的人没有很多,来的也一样。
到的时候只有两三个人。
江煊赫这才想起来,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
“明天就回去吗?”江煊赫跟在陈序白后面,然后上电梯,陈序白刷卡,直接就能够确定楼层。
“没有,多休息几天。”
“衣服呢。”
“房间里他们提前准备好的,不用担心。”他刚说完,电梯就停在15楼层,一共有十六楼。
江煊赫其实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带自己来的,陈序白不是一个没人玩的人,甚至有很多人热脸贴冷屁股去找他一起玩。
他们俩坐在客厅的桌子上。
“为什么是我。”江煊赫问出口,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很正常的问,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他,出于好奇,仅此而已。
“什么?”陈序白从手机上抬起头,然后看向江煊赫,他接着说道,“为什么会是我陪你来,是想帮我把你的人情还掉吗?如果是的话,谢谢你。”
“江煊赫,你不是我弟弟吗?”陈序白看着江煊赫,江煊赫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旁边的窗户,外面很亮,灯光璀璨。
“我……”江煊赫不知道该这么说才显得不那么尴尬,他对于陈序白来说,真的是弟弟吗?如果真的是的话,那陈序白真的很大度了。
“江煊赫,别想太多了,他们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了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我说了算。”陈序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对面的那个人和他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却不想告诉他,因为他还没明白陈庭海的意图。
还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他不喜欢看到江煊赫今天在病床上的那种神情,空洞,却又清醒,很冷漠,同样也很冷血。
“过好这几天吧。”其它的事情,他会查明白的,到时候,也没有那么好的日子过了,谁都一样。
俩人各占一个房间,陈序白翻来覆去得的睡不着,便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江煊赫的资料。
随后,又有一份最新的资料发过来了——江煊赫的资料。
对面还发了条短信。
左边:陈庭海在那个私立医院的信息要段时间,不会很快,那边防火墙很严实,很多人也被封口。
陈序白没回,而是点开那份资料。
有些资料依旧是重复的,但也有些是新的,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缉毒警察余回。
记得那年他到到陈家来,他是陈庭海最得力的助手,可是那一天,似乎是陈庭海叫余回去了地下室,至此之后余回没再从地下室出现过。
他……和江诗笛交往过?就在江煊赫八岁的时候,那江煊赫应该也知道他,至于是否有跟江煊赫撒谎这是他不知道的,因为毕竟职位特殊。
所以,在江煊赫八岁的时候,陈庭海有可能还通过余回跟江诗笛联系,余回被陈庭海弄死,那就说明陈庭海有把柄在余回手上,或者说余回发现了陈庭海的秘密,又或者,陈庭海贩毒走私。
他记得陈庭海把他带到地下室,那种血腥味布散空间,雪茄燃尽的味道夹杂其中,而赫然在地上的是一摊肉泥。
“你说,我用绞肉机把他的腿搅碎,这个主意怎么样?”陈庭海手中还夹着那根雪茄,吐出烟圈,“怎么不说话。”
那时候陈序白也才八岁,眼前的情景被他看到,使他犯恶心,更让他恐惧,不单单是这个场面让他恐惧,更加让他恐惧的是这位“和蔼”的父亲。
余回的脑袋被他割了下来,那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陈序白的鞋子。
“爸爸,不要,让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啊啊啊!”陈序白哭着想跑,但又被力大的陈庭海拉了回来,泪水打湿他的眼眶,便只能看到一摊红在地上,血腥的一幕幕,陈序白今生难忘。
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母亲……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闻艺?
陈序白开始明白了,如果说闻艺不是因为压力大跳海,而是因为陈庭海,那好像,一切都解释得通。
当时间隔时间太久,他长期陷入对闻艺的怀念,最近一年,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能跟着陈庭海的节奏来,不然连同他,都也只是一个消耗品。
这个情况他当时也想过,妈妈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检举陈庭海,这是他想过的,但妈妈没有完成,而是自己选择跳海是他不明白的。
现在也一样,只是有了初步方向。
他感觉思路越来越不清晰了,准备接着往下看去,看到的是江煊赫的15年,很简单,只用了“认真学习”四个字,关于与余渡的事情,他看着那些字,很白话,应该是从别人那里套话套过来的。
应该是段沈潭,这是江煊赫现在唯一的朋友。
“余渡给江煊赫的银耳羹中有使人腹痛的药剂制品,猜测为非甾体抗炎药、抗生素、抗毒素、中枢神经兴奋药、镇静药等。”
江煊赫不是陈庭海的儿子,余回与江诗笛恋爱,余回是陈庭海的得力助手,陈庭海杀害余回,两年后闻艺跳海,五任妻子,五次跳楼,次次都故意让陈序白看到……
陈庭海不可能不知道江诗笛与余回恋爱,要么是为了旧情谋杀,要么就是因为有把柄,或者余回的身份对自己不利,陈序白更偏向后者,一个缉毒警察费劲心思当上助手,不该是没有道理的。
关于余回的资料,直接查肯定是没有的,所以这些资料要么是被人放出来的,要么就是他们从以前与余回相处过的人套话套出来的,或者是通过看关于陈庭海的监视录像。
他还是不明白,这些线索和信息内漏了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陈庭海到底为什么要将一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私生子带回家。
而关于每次都让陈序白“欣赏”这些罪行,他更偏向于是陈庭海的变态心理。
陈序白看完资料,脑子还是和一团浆糊一样,摸不清看不透,他快要觉得这个世界是个假的了……最好是个假的,这样妈妈就能回来了,一切死去的冤魂也能够活出自己的人生。
可是现实没有真假这一说,只有你选择的信服与不信服,但陈序白不得不认清现实,一切都暗藏在雾中,一切都被黑夜包裹。
落地窗外能看到的是24h不停止转动的灯塔,下一个灯塔能否将所有照亮,全凭运气,没有捷径,只有输赢。
陈序白总是想,要是他们俩没有相爱该有多好,即使那样便不再会有他,但这样妈妈就能活下来,那五个继母和余回没准也能活下来。
因为没有闻艺,陈庭海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当年他能从饱和的市场中抢占商机,最大的功臣是闻艺。
他记得闻艺跟他说过,她最喜欢海,她喜欢与潮汐共同呼吸,可是她最后也死于海,葬于海。
对妈妈来说,是一种宽慰吗?
陈序白不知道,他想有机会的话问问她。
但他知道,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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