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煊赫在一夜的翻来覆去中睡着,没睡多久就起床了,江诗笛没有说几点要到校,他便想着早一点,现在五点整,他换好衣服然后洗漱,然后慢慢走下了楼,往厨房一看,阿姨还在忙活。
“二少爷你来得太早了,以后六点半下来就好。”阿姨两只手擦在围裙上,把热好的牛奶先拿了一杯给他,他点了点头,接过牛奶。
“您叫我小赫就好。”江煊赫笑了笑,很淡的笑,随即便回复到原来的神色。
阿姨点了点头便又去忙了。
江煊赫喝完牛奶又上了楼,去书桌面前坐着,窗帘被他拉开,外面的天微微亮,他漫无目的的玩着手机,打开微信,看到没有消息又关上,关上又打开……不断重复。
他看着时间,现在连六点都没到,过得很慢。
桌子上有一张银行卡,是他昨天晚上拿出来看的,不过忘记放回去了,他随手将卡夹进书里。
突然他看到一条好友申请。
动漫男头,微信名叫preface。
江煊赫,我是陈序白。
这一排字明晃晃的就在上面。
他同意了好友申请。
对面没有发来消息,微信再次安静了。
他定了个闹钟,六点二十五分的,随后便开始看着窗外发呆,看着逐渐变亮的天色,他很好奇为什么陈序白会来加他,脑子有很多种设想。
他并不觉得陈序白生活在这种环境下能那么平静的接受这一切,要是真的能够的话,他能确定,陈序白也是个疯子。
而这边,被认为是疯子的陈序白,此时光着上身看着那条已经通过的好友申请,对面的头像是一只猫,背着一只蜜蜂玩偶。
陈序白想从烟盒里拿支烟,但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六点二十四分,那只手从烟盒上放下,还是没有抽,而是随意的将校服套上去,背着书包,准备去吃早饭,刚出门,便看到了江煊赫。
只是看了一眼,便自顾自的下了楼,江煊赫背着书包跟在后面,下楼了看到江诗笛就在下面。
保持着脸上的端庄,然后跟他俩问好。
“早上好呀。”声音温婉,然后把早餐端到俩人的面前,陈序白坐在江煊赫的斜对面,她便一个一个慢慢送,然后接着说道,“这是我做的,尝尝。”
江煊赫吃了一口,不是江诗笛做的,她做的没有那么好吃,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吃完了三明治和煎牛小骨。
两人坐上同一辆车,是一辆迈巴赫。
“你妈妈挺能装的。”陈序白在路途中说的唯一一句话,语言中还带着笑意,江煊赫想应该是嘲笑,他没有去理解陈序白的意思,而是直接说了一句,“抱歉。”
陈序白看了一眼他,眼底不可言喻的情绪翻涌着,对于陈序白来说,江煊赫的表现不符合他多余一个私生子的想象。
“这些不是你该抱歉的。”
开学已经有了一阵子,江煊赫很好的避过了军训,因为陈庭海那边交代了让学校照顾照顾他,他便被安排坐在陈序白的旁边,江煊赫话很少,但耐不住人长得好看,很多男生女生下课回来找他聊天,但没人会问陈序白是不是他哥的事情。
“你叫江煊赫呀,名字真好听。”有个女生带着笑意说着话,看着江煊赫写在语文课本上的字,“你的字真好看。”
“谢谢。”江煊赫很礼貌的回应,别人扯话题,他就终结话题,到最后跟他聊的人越来越少。
“江煊赫,你是序哥的弟弟吗?”这是一个男生问的,他勾着另一个男生的肩膀,看向江煊赫。
江煊赫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当没听见。
而被那个男生勾着肩的人,压低嗓子说:“你倒是等序哥不在了再说啊,你现在说我看序哥不打死你。”
声音很轻,江煊赫听不到。
他只能听得到身边有人将椅子向后挪,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转头看了一眼,此时陈序白也看着他。
他能看清陈序白眼底的嘲弄,便转过头,趴下,睡觉,没睡着就发呆。对于江煊赫来说一节下课很好度过,眯一会儿或者发呆都能很快解决。
但其实陈序白完全没有嘲弄的意思,只是本来就冷着脸,还没睡醒,就误让江煊赫觉得,这是对他的嘲讽。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江煊赫离的很远跟着陈序白,他见陈序白上了和早上同一辆的迈巴赫,便跟着坐到了后座。
司机见他们俩都到了便开车走了。
“不好奇为什么私生子里面只有你跟我一起上下学吗?”陈序白的声音就从旁边悠悠传来,声线冷淡低沉,江煊赫听到他说话的第一句,便能感受出来陈序白的声音里带有富贵。
这个年纪,没有多少人能心思深重成这样,让人摸不透,大多数都是因为青春期而显得热烈,他想,陈序白就是个例外,第二个例外就是他自己。
“不好奇。”江煊赫转过头看向陈序白,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看向窗外,这句话便没有了下文。而江煊赫也转过了头,看向窗外的漆黑。
回到家的时候,陈庭海已经不在了,他跟江诗笛说是出去出差,走之前还留了一张五百万的卡,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陈庭海随便露出的一点油,都够他们生活一辈子了,可偏偏,江诗笛的野心太大。
江煊赫回到房间洗澡,洗完澡出来,坐在房间的床上发呆,但这次脑海里面其实是在思考,他要怎么做,江诗笛会同意让他住宿,而对于刚打开门的陈序白看到江煊赫的时候,他便认为江煊赫在发呆。
开门的声音很轻,以至于江煊赫听不到,意识到这一点的陈序白的脚步也放得很轻,然后把手放在江煊赫的肩是,拍了拍,江煊赫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看看我的作业本是不是被你拿走了。”他说完便站在旁边等着江煊赫翻找书包,随后江煊赫看到自己有两本一模一样的作业本,他翻开封面,看到了陈序白的名字,然后将那本作业本递了过去。
“对不起。”陈序白转身走出去,没有回头,江煊赫没有听到陈序白的回复,其实如果他听力正常的话,他能听得到陈序白的回应,一声“嗯”,很轻。
第二天上学,一切开始照旧,就像是套公式一样到了学校,江煊赫能发现没有多少人来找他了,只是偶尔有人能跟他打招呼,他便点点头,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江煊赫不爱跟任何人讲话,最喜欢的事情是发呆,下课会把作业写点掉。陈序白的上课在写作业,下课在睡觉……这是江煊赫不理解的。
他睡的很晚吗?江煊赫不知道。
“江——煊——赫。”每个字都被对方拉的很长,江煊赫停下了脚步,站在走廊上,转头,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人,是他的初中同学——余渡。
一个长相娇好,且笑起来很好看的男生,他走到江煊赫面前,比江煊赫矮一些,江煊赫偏清冷,而余度像个“小太阳”,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
在江煊赫眼中,截然不同。
“好久不见啊。”余渡笑着看向他,嘴角扬起弧度,看起来像是见到自己的好朋友一般。
“不久。”江煊赫本以为初中毕业来便不会再碰到他,没想到他阴魂不散。
“走走走,换个地方说话。”余渡像是感受不到他的冷意,执意的拉着江煊赫到监控死角聊天。
一到没有多少人的地方,余渡的嘴角就下来了。
“怎么想着到宁城读书,私生子?”余渡的笑容里面带着讥讽,眼神锐利的像是要把江煊赫吃掉。
“你知道这里是监控死角吗?”江煊赫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对面似乎很自豪的点了点头,嘴角那抹笑意再次显现,这一刻,没人会觉得余渡正常的。
下一秒,江煊赫的嘴角也扬起弧度,手腕抬起,随手就用虎口掐住了余渡的脖颈,将他压在墙上。
他的脖颈极白,有些难以呼吸,但仍然静静的看着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青劲爆起,手也是白的,不过这两种白凑在一起便出现了巨大的反差。
余渡的白,显得病态。
“那你觉得我会弄死你吗?”江煊赫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厚,不易人察觉的慢慢将余渡用虎口托举着他的下巴。
余渡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疯狂挣脱着,那只手就在江煊赫的手上抓着,江煊赫将他放了下来,余渡倒在地上。
“不回答我吗?”江煊赫又嗤笑一声,接着说道,“那就不回答我吧。”
随后便走回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他有时候会想让余渡彻底消失,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江煊赫真正认识余渡的时候,是在初二,那时候余渡在他的眼里,和在别人眼里一样——“小太阳”,他试图理解着江煊赫的情绪,江煊赫也偶尔会跟他讲家里的事情。
初二下学期,全班都知道了他是私生子,全班都知道了他妈是小三。
不,那时候说得还没有那么好听。
“你妈估计不是小三吧,是小四小五吧。”这句话难听至极,后来余渡将那个人揍了一番,告诉江煊赫是有人听到他们俩谈话传出去的。
从此,江煊赫把余渡当做了最好的朋友。
中考前一天,他喝了余渡送来的银耳羹,他腹痛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他都仍然感受到状态不佳,那时候他仍然没有往余渡身上想。
中考最后一天考完,余渡约他出去,告诉他的就是这个,江煊赫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怒火中烧,到最后,被打了一顿的还是他自己,他记得余渡脸上丑陋的神情。
但最后中考,校第一还是江煊赫,当时他就带着一张肿着的脸上台领奖,区第一也是他,市第一也是他,他就带着这么一张脸,上台领了三次奖,事后校长去公安查监控,说要给他个说法。
然后第二的余渡便被请去公安喝茶了。
到现在,这个家伙还是那么难缠。
江煊赫能感受到身边灼热的视线向自己身上投射,他转头看向旁边,陈序白就那样光明正大的看着他,最主要是看在手上。
江煊赫:……
“有什么事情吗?”江煊赫开口,陈序白的那双眼投向他的脸上。
“你是谈男朋友了吗?”陈序白就冷着脸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又淡淡的笑了笑,“手上抓的挺深的。”
江煊赫:……
“没有。”江煊赫转过头,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心里对陈序白的疑惑越来越深。
陈序白没回话,而是自顾自的睡觉了,睡到上课铃响,开始写作业。
剩下的半天,余渡没来找过他了,他不是很能相信这个麻烦精神病能那么消停。
果然,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被余渡叫住了。
“江煊赫。”余渡的声音格外的亮,许多人都投向目光看过来,包括还没有上车的陈序白,江煊赫也同样站在原地,而余渡小跑过来。
江煊赫还没来得及走到另一边车门,身边站着陈序白,两人的眼神都有点茫然,江煊赫在好奇余渡想做些什么,而陈序白有些事不关己的同时看着余渡会表演哪一出。
“这是你哥哥吗?”余渡顿时脸上挂上一抹笑容,要不是江煊赫知道这个人脑子不正常,大概都会觉得他是个性格开朗且友善的小男孩,“你好,我认识你,你叫陈序白,之前酒会的时候我看到过你。”
“我是余家的余渡,我家司机今天没来,刚好我妈电话又打不通。”余渡似乎犹犹豫豫的,咬着下唇,显得有些可怜,“我可以跟你们家车走吗?我跟陈伯伯打好招呼了的。”
陈序白一眼看出余渡在撒谎,陈庭海的电话比他妈的难打多了,他不是二十四小时在忙着处理公司事物,就是二十四小时在忙着出轨泡妞。
不过陈序白没有揭穿,也没有提。
而站在一旁的江煊赫没有说话。
“哦。”陈序白说了一个字便上车了,再多说一个字就是浪费他的精力,他能听完余渡的话,他觉得他自己已经是很有耐心的了。
余渡敏捷得跟个老鼠一样钻上车,然后坐在陈序白的位置,在江煊赫眼里是这样的,他随后不紧不慢地坐在了副驾上,然后系好安全带,就看着前面发呆。
“陈序白听说你初中毕业的时候是宁城的市第一,你好厉害呀,我再怎么考都只有市第二。”余渡提到这个,江煊赫心里又是一股无名火,但只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而余渡想要对话的主人只用了一个“嗯”结束了话题。
“陈序白,你觉得现在的教学进度怎么样,我感觉教的好快,每次上课听都跟不上。”余渡再次出声。
江煊赫这是看出来了,这次他的人设是傻白甜,然后加上脑子笨笨,然后众星捧月的“小太阳”温暖冷面冰山少爷学神的故事。
“那你换所学校吧,这里不适合你。”陈序白觉得自己很礼貌,既给了这个烦人精一个回应,又给了他一个比较合适的建议。
余渡:……
沉默震耳欲聋。
“其实我也不是全都听不懂,只是有些问题不会,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余渡开始给自己找开路。
“下课问老师。”
“问老师的人很多,排不上队。”余渡委委屈屈的开始扣手,不过陈序白没有看他一眼。
“问知道了的人。”陈序白已经感受到自己内心的耐心要被耗尽,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们讲得我不是很能听得懂。”
陈序白:……蠢货。
余渡见陈序白没有再接话题,便直接开口,说出来的话,让陈序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可以帮我偶尔解答一下嘛?”那种撒娇般的语气,江煊赫记得当年他就是这样给他送银耳羹的,现在听到还有些反胃,皱了皱眉。
看了眼后视镜,然后收回视线,他不是不想发呆了,好奇心驱使着他去听他们两个对话。
“没空。”
“可是我看你明天下课都在睡觉欸……”
“你知道还来问我?”陈序白快要被这个人烦死了,直接转过头直勾勾对上余渡的视线,眉毛皱着,脸色愠怒。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渡开始显得有些慌乱,而陈序白只是“嗯”了一声,转过头闭上眼睛。
余渡看着陈序白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然后不要死一样继续跟陈序白搭话,他自己肯定觉得这样感动极了,无论陈序白对他再怎么冷冰,他都丝毫不在意。
“我可以叫你阿白嘛?”
司机:……真是不死不知道活着有多好
江煊赫:……真棒,点个赞
陈序白:**(=_=)
“停车,你下去。”陈序白说完话后,迈巴赫缓缓停下来。
余渡依旧没有动作,而是在车上哭的不能自已……江煊赫觉得,如果余渡对自己没有铺那么长的垫,他也会很快远离他的,陈序白和他不一样,江煊赫的心很好接近,只要你死皮赖脸,能让他看到你的真心就能。
以至于余渡是装的,江煊赫也能劝诫自己是自己多虑了,而陈序白不一样,他的内心有根逆鳞,就是“阿白”,这是暂时江煊赫知道的。
江煊赫看着外面的夜色,灯火通明,迈巴赫就这样停在了就近的车位上,但余渡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而是很“愧疚”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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