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柯霖让她心动的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她根本记不清他们经历了多少事。
事件是记不得的，但，当时涌上心头的情绪是能记一辈子的，且在往后无数的日日夜夜都不曾忘记。
生活不会再风平浪静了，方意眠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柯霖的动作越来越狠，地上的男人呼吸逐渐变弱，方意眠骤然清醒过来，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加迅速。
她蹲在男人的边上，双手抱住他砸人的拳头，把鹅卵石抽出来丢在地上。
“柯霖，你想明天‘珂忆总裁打人’上热搜吗？”
她的手一点一点用力，阻止他的动作。
过了两秒，柯霖松开拳头，但他依旧面无表情，面色阴沉无比。
察觉到他的软化，方意眠松了一口气，她捏了捏他的手，好似在安抚。
“我们先去医务处。”说完，方意眠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等会我叫人把他一起弄过去。”
这里有专门开设医务处，是怕有客人泡温泉突然晕厥，方便救治。
他们去的时候医务处没有人，只有一个女医生坐在办公桌前。
“怎么了？”女医生问。
“手背擦伤了。”方意眠替柯霖回答。
女医生看了一眼，“坐在这里吧，擦伤不严重，涂点碘伏消个毒就好了。”
在女医生准备消毒的时候，方意眠突然上前，“医生，我来吧。”
女医生看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反正就是消个毒而已，她把东西递给方意眠，这时候刚才那个男人被工作人员抬了进来，女医生过去帮忙了。
方意眠抬起男人的手。
有部分皮翻了起来，一道一道都是血痕，顺着皮肤纹路流到手腕处流到掌心处，已经干涸了。
伤口有点触目惊心，方意眠准备消毒的动作都迟疑了一下，“疼跟我说，我轻一点。”
碘伏消毒没有酒精消毒疼，但感觉还是有的。
柯霖却不在意，“你涂就是了。”
大家都忙着处理伤势较重的那个男人，没有人往这边关注。
尽管男人没说一个疼，方意眠还是下意识放轻，她的动作认真细致，每一个地方都涂抹到位，她一边涂一边吹着凉气。
刚才的场景不断浮现在方意眠的脑海里，她不禁问了一个她一直很想问的一个问题。
“柯霖，你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知不知道，你再对我这么好，我怕我再也放不了手。
柯霖见消得差不多了，收回手，拿起边上的纱布和绷带随意固定了一下，“没为什么，我乐意。”
他回答得很漫不经心，却让方意眠挺开心的。
她承认，她现在对柯霖做不到无动于衷。
方意眠突然想起当初大学时流传过一句话——
柯霖是风度翩翩的，碰上方意眠，就成了没有理智的疯子。
她当时是嗤之以鼻的，没放心上，现在……她悄悄看了一眼男人，这句话还待证实。
“这个男人……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柯霖从医生办公桌上找了纸和笔，留下一串电话号码，丢在男人的脑袋边上，“后续赔偿打这个电话。”
出了医务处，方意眠跟在柯霖的后面。
她等了一会，见男人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琢磨了一下，开口道，“你和你朋友一起来的？”
“算是吧。”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男人动了，他提步往前走，方意眠也跟着往前走。
她的眼神一开始很安分，不是放在地上就是放在四周的环境上。
路上的石子看够了，路上的风景看够了，方意眠的眼神开始无处安放。
她是个颜控，不过这个属性是隐形的，不表现在明面上，但爱和长得好看的人讲话是真的。
柯霖只穿了一条裤衩，上半身裸露。
刚毅的轮廓，健硕的胸膛，腹肌的条纹清楚流畅，紧实的肌肉叫嚣着一个男人的野性和力量，再配上这张脸，简直无可挑剔。
他的身材，比以前更好了。
“看够了吗？”
方意眠没有意识到她刚才的目光很灼热，灼热到快要把柯霖的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听到他的话，方意眠下意识低头，尽管男人看不到她的动作，她只是将头低得更下，顺手捋了耳后的发丝，掩饰被抓包的羞赧。
因此她没注意到男人的脚步早就停了，她直挺挺撞上去。
鼻子被撞红了。
在柯霖转过身的一瞬间，方意眠死死将头埋着，只留一个乌黑的发顶给他。
她不敢看柯霖，准确来说，是不敢看没穿衣服的柯霖。
压迫感太强了。
而且……脱掉衣服的柯霖太厉害了，她只有被按在床上摩擦的份。
等等，她在想什么？
方意眠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一抹红色悄然无声爬到她的脸蛋上。
“好看吗？”
“以前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还想看吗？”
死亡三连问，问的方意眠一句话都说不出。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健壮一纤细。
方意眠不爱在公共场合暴露太多皮肤，她会觉得不适，她穿的是连体的，外面还披了一件浴袍。
现在柯霖的目光切切实实地全落在她身上，她有些不自然地拉了拉浴袍，试图将自己裹得更紧。
这时候，震动的手机解救了她。
是柯颖月的消息，应该是她许久没过去，以为她找不到路。
来之前方意眠买了一个放水的手机透明袋，说是防水性能很好，可以下水。
隔了一层透明薄膜，方意眠打字很慢，时不时会按到别的地方去，一句简短的话，她愣是发了两分钟。
好在在这两分钟里，柯霖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柯颖月：【意眠姐，我出来找你吧。】
方意眠：「不用，我马上就过去了。」她打字慢，这句话还没发过去，柯颖月的下一条消息紧跟着就来。
柯颖月：【我们觉得各自泡自己的没意思，我们几个都出来了，打算在外面的娱乐区玩。】
柯颖月：【意眠姐你是不是就在那边呢？你不要过来了，等我们。】
见此，方意眠把编辑到一半的消息删掉，回了个好。
娱乐区很大，像一个水上世界，什么玩水的设施都有，唯一和水上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水是热的。
一组的几个成员都在，还有两个实习妹妹。
几个男生先从男士区出来，柯颖月几个女生比较慢，但柯颖月是最先发现方意眠的。
她冲方意眠招手，“意眠姐，我们在这。”
说完，她注意到方意眠边上有个很熟悉的身影，她双手比圆作望远镜的形状放在眼前，微微眯眼，确定了这个身影就是她那老不死的哥！
她拉着几个姐妹气势冲冲的过去，势要护在她的意眠姐前面。
任熠他们还没有搞懂是什么状况，见她们过去，他们几个也跟在后面。
“喂喂喂，你干什么呢？”柯颖月一边出声警告，一边把方意眠拉到她后面。
大家被她这一举动惊到，柯霖他们谁不认识啊，这这这，这他们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柯颖月，不介绍一下？”
“……”
“？”
“！”
几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唯一一样的，是他们同步看向柯颖月。
柯颖月：“……”
她本来还有心继续瞒着的，是她这个该死的哥哥今天非要跟过来，还说把他介绍给大家认识。
请问他们几个有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柯总啊？
柯颖月清了清嗓子，先表达了一下歉意，“我先给大家道个歉啊，这事瞒了大家好久了，我的错我的错。”
“我一直都挺想和大家说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的，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柯颖月又咳了两下，“嗯，没错，我姓柯，他也姓柯，就是这样。”
“那你是姐姐还是妹妹啊？”任熠最先发言。
“大哥，我和你相处这么久，你不知道我多少岁？”柯颖月的眼皮挑了挑，很想给他一嘴巴子，“你什么迷惑发言？”
“哦，对。”任熠挠了挠头，“你24岁。”
柯霖26岁，网上一搜便知，不是什么秘密。
“我去！姐妹！你是富二代啊！”任熠的迷惑发言又开始了。
柯颖月这次没忍住往他胸口上来了一拳，“什么富二代，姐是打工人好不好？”
“柯总是你哥，那你怎么来梦森上班？”
“对啊对啊，你在珂忆躺着不好吗。”
“……”
大家都接二连三发问，柯颖月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答案都能倒背如流。
“说来话长，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柯颖月招呼着大家到边上的座位上，“来来来，我们坐下说我们坐下说。”
唯一对这事不怎么好奇的就是方意眠了，她站在原地没动。
柯这个姓在这一片不多见，她很早就想过柯颖月和柯霖会不会有某种血缘关系，但没有真相证实这一点，她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这两年根本没有人怀疑柯颖月和柯霖的关系，他们要是有心想瞒，是能瞒一辈子的。
这次她看出来应该是柯霖主动要公开关系的。
方意眠把目光放在柯霖身上。
他是什么意思？
方意眠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不管怎么样，公开还是不公开，对她的影响都不大，她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见他们几个聊得津津有味，方意眠也没闲着，到卖饮料的地方买了几杯鲜榨橙汁和西瓜汁，她给柯霖也买了一杯。
柯霖爱吃橙子，但不爱喝橙子汁，他觉得橙子汁有苦涩的味。
方意眠十分清楚这一点，她递饮料的时候，给柯霖递了一杯橙汁，自己留了一杯西瓜汁。
“谢谢方小姐的饮料，但是……没有别的了吗？”
“没有了，你的橙子汁是最后一杯，我的西瓜汁也是最后一杯。”她在睁眼说瞎话，饮料柜摆满了橙子汁和西瓜汁。
“是吗。”柯霖挑了挑眉，往卖饮料的地方看了一眼，“我想喝方小姐手里的，我们可以交换吗？”
“当然可以。”方意眠很爽快地交换了。
她本意就是想捉弄捉弄他，如果他不主动说交换，她也会交换的，这里的饮料20一杯，她可不想浪费。
他们几个有了饮料的加持，聊得更欢了。
虽然方意眠和他们差不了几岁，但碍于身份，她很少加入其中，很多时候都是在一边静静听着。
正好还有两个空位，柯霖在她对面坐着。
聊完这个话题，几人嚷嚷着要去玩水上滑梯，三三两两结队去玩自己感兴趣的项目了。
方意眠没跟他们一块，租了个泳圈去冲浪区玩了。
冲浪区分浅水区和深水区，方意眠是个旱鸭子，没敢去深水区，就在浅水区抱着泳圈逗留。
浅水区多是大人带着孩子玩，小孩很多，方意眠一个不注意和一个小男孩碰上，小男孩很有礼貌，说了对不起后便换个方向接着玩。
方意眠对他说没事，不过泳圈在刚才的碰撞中从手里滑走了，这个时候又来了一阵浪花，泳圈越飘越远。
没了泳圈她就没有安全感，她努力去追，用手去够，但她的速度比不上水浪的速度，泳圈和她的距离逐渐拉开。
她没有注意到，她已经超过浅水区的警戒线，来到了深水区。
深水区的水浪比浅水区凶猛多了，现在正是制造水浪的机器运作的时候，水浪一阵接一阵来，方意眠努力用脚尖够地面，徒劳无功。
她不会游泳，她很怕水。
人在恐慌的时候会失去思考的能力，紧张不安的情绪蔓延到身体，又蔓延到四肢。
方意眠右腿抽筋了。
她的右腿一软，整个身体失去最后的平衡感，人往水里陷，源源不断的水往口鼻中灌。
人最害怕什么，最害怕的事就会出现在脑子里。
她小时候差点溺死在水里，把她推进水里的是她妈妈，她最爱的妈妈就在岸边看着，最爱的人都可以抛弃她。
方意眠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无力和无助感，这种感觉很久没有出现了，一旦出现就是要把她淹没。
对水的恐惧，对妈妈的失望。
在漆黑中下沉，深不见底，她想要呼救，换来的是无尽的水，沉重的窒息感让她的肺部变得压抑，越挣扎陷得越深。
就在方意眠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
一只大手把她拉出深渊，在水下看得模糊不清，男人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里。
下一秒，他的嘴唇贴上她的，他在给她赌气。
方意眠描述不出此时的心情。
但她记得柯霖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你别把我的手松开，我也不会松开你。”
而他现在，就在兑现这句话。
他死死抓住她的手，非常之用力，如果能看见的话，她的手腕上肯定布满了红印和指痕。
方意眠心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越是坚不可摧的人越是脆弱。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不知是心头涌上的情绪还是眼睛进水导致的不舒服，总之，这一秒，她突然很想为一个人活。
这一秒，方意眠有了动作，她像一个灰败的人有了求生的**，她大口吸着柯霖渡过来的气，回握住他的手。
人对人的情绪就在一念之间。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把一切再度交予柯霖的手中。
往后多年，方意眠始终都记得这个画面。
水面之上的阳光照不到她身上，但男人逆着光而来，她感觉到了太阳的温度。
我在无尽深海看见了光，在光里看见了柯霖。
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柯霖。
宝宝们好几天不见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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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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