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小白！小白，你在哪？！”
许宣沿着破坏痕迹一路走到边防河，边走边呼唤，肚兜在后面哼哧哼哧的撵，没多久就被甩到了身后。许宣在河岸边站定下来，只见河水边上停着几大艘战船，被摧毁的不成样子，河面上飘满了船只残骸。
河岸边的几名零零散散的士兵，面露惊恐看着河面，手上的武器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正颤颤巍巍的呆愣在原地，平静的水面上泛起波澜，一个庞大的身影从河中昂起头颅。
水花四溅，像下雨一般，河水从洁白的鳞片上滑落，佛塔高的白色巨蟒，竖起鳞片，一尾巴将呆愣的士兵扫落水中，冰魄蛇眸竖着，血盆大口朝前面鸣叫出声。
“小…小白…。”许宣向后退了两步，心脏发出咚咚的响声，腿撞上匆匆赶来的肚兜，黄狗显然已经被吓傻了，哆哆嗦嗦的，一动不敢动。
巨蟒听到熟悉的呼唤，慢慢合拢嘴，吐了吐鲜红的信子，低头向前靠近，冰魄蛇眸伴着水雾还有些不清醒，她本能的凑近，观察面前米大的小人是谁。
“小白。”许宣压下心中的恐惧，慢慢向前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应激的巨蟒。巨蟒也向前凑近，歪着头观察，几枚冷箭射过来，嗖嗖的打在白色的鳞片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快！继续放箭！把那害人的畜'牲扼杀当场！”匆匆赶来的士兵队长怒吼着，命令放箭。身后的士兵不敢怠慢，纷纷拉弓射箭，但那箭头太弱小，打在鳞片上只能摩擦出细微的火花，也惹怒了巨蟒。
小白怒吼着，鳞片再次炸起来，重回安稳的意识被怒火点燃，卷起尾巴将那些士兵一一抽飞，重重砸落到废墟上，动弹不得。站在前排的许宣差点被波及到，双手握拳挡住面颊，心脏还在咚咚狂跳，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声婴儿的啼哭吸引了注意力。
小白停下了攻击动作，头颅转向废墟处，一位妇人抱着婴儿在瑟瑟发抖，泪痕滑落满脸，死死的护住怀中的婴儿。
她眼中的水雾退散些许，意识逐渐恢复清明，看着周围被破坏的建筑，呼喊逃窜的居民，神情安定下来，一甩尾巴钻入水中，远处远处游去。
“小白，等等！”许宣反应过来，放下防御的手，上前呼唤阻止。小白身形一顿，回头复杂的轻飘飘扫了一眼，继续向前行，很快就没了踪影。
“你要去哪啊？小白！”
许宣快步追过去，也只是在码头停下了步伐，盯着面前滚滚的河水，她四处张望寻找没被摧毁的船只。一声痛呼声传来，小青用尾巴卷着一个士兵，将其砸在废墟石头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那士兵闷哼一声，陷入了昏迷。
“你回来了？可惜，姐姐变成了条巨蟒，早就听不到你说什么了。”小青背对着她，房屋处燃烧的火焰照的她的影子格外高大，侧颜在火焰的光影中忽明忽暗，轻哼一声，她说道：“在此处好好待着，莫要有别的想法，等我和姐姐去处理了哪国师，再回来处理你。”
“你…，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许宣盯着面前凶残无比的半蛇，她的面容两边覆盖青色鳞片，赤金蛇眸竖着，身姿比化人时挺拔不少，想来是那长尾巴的功劳。
“不明显吗？你带来的踪迹引来了国师队伍追杀，我们被波及到了啊。”小青漫不经心的吹了吹指甲上的血迹，向后瞟了一眼，肚兜缩了缩脖子，连忙拽着面前人的裤脚向后拉。
“阿宣！我们快走…她杀完国师就来杀我们了啊！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们快回去把妖的身份换回来！”
许宣不为所动，愣在当场，低头沉思着什么。小青挑了挑眉，回头观望了一下身穿黑袍的女人。她依旧是那身男子打扮，头发聚拢起来用布条绑着，黑袍盖住了其全身，让人看不见她内里遮不住肉的衣衫。或许掀开黑袍就能看到她作为女人的根本。
身后那条尾巴有些突兀，将身后的黑袍顶起个凸起，格外显眼。
小青轻笑一声，游到面前人身旁，仔细打量了一圈，握住了那毛茸茸的尾巴，说道：“你变成了个妖？真是稀奇呀，为了追随我姐姐真是煞费苦心。宝青坊的那个狐狸也愿意帮你？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许宣怔愣，身后的尾巴被握住，从尾巴尖撸到根部，又从根部撸到尾巴尖，一股奇妙的电流冲向头皮，惊得她浑身颤栗，腿脚软了一下，侧身避开。
“你！…宝青坊主说会有人支付，所以我…。”她想皱眉呵斥一句，又干巴巴的咽下去，向旁边挪了挪，免得再遭受面前人的毒手。小青撇了撇嘴，哼出一口气，“谁会为你支付？她有那么好心？”突然想起什么，她的眼眸动了动，瞬间收缩成一条线。
“她让我来支付？！”
那只狡猾的奸商狐狸，察觉到许宣身上有她的气息就默认算到她头上了？！除此之外，小青也想不到别的支付人，瞬间咬牙切齿的怒视面前人，不爽的说：“你都不问问她让谁支付吗？你知道那只狐狸有多难对付吗？！”
许宣默不作声，握着黑袍的手紧了紧，将头扭到一边，眼神飘忽。她有猜到一点，事实证明她猜的不错，宝青坊主和青蛇的关系，很不一般，却也暗藏玄机，她参不透彻。
只能按照宝青坊主的指示，以身入局，诱青蛇入局，这才是她真正需要支付的报酬，只不过不能说罢了。
“支付的东西很贵重吗？我…要不我帮你一起承担？”她说着，握紧了黑袍的边角，看起来有些紧张局促。虽然不知道青蛇要支付什么报酬，但诱人入局什么的，她还是头一回，多少有些心虚。
那只臭狐狸。小青不爽的眯眯眼睛，蛇眸在黎明中反射光亮，她望着天边逐渐升起的太阳，哼出一口气，说道：“不用，你老实待着，别再给我添乱。”
说着小青一甩尾巴，准备向河中游去，许宣神色慌了一下，走到码头边角，喊道：“等等！小白，小白她…你们要去哪里对付国师？皇宫太过危险重重，你们会被通缉的！”
小青游到水面的身形顿了一下，回头呲牙，凶狠的说：“现在姐姐的样子，一口能吞十个你，你还有什么妄想？做饲料吗？”
“我…。”她想说我不怕，被面前的小青狠瞪了一眼，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衣角都要被揉皱。小青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的哼出一口气，咧嘴说道：“去你们蛇村啊，国师正往那边去呢，这个时间说不定已经到了。我和姐姐要去找他算账，顺便把那个充满帮凶的村子屠灭掉，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我们村…。”
“想要去阻止吗？看姐姐会不会把你给吞掉？现在就可以，我来吞掉你。”小青甩了甩尾巴，回头咧开嘴露出蛇牙，初升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有些莫名的诡异感。
“哼，变成妖又如何？一样的脆弱不堪。”见面前人朝后退后两步，她再次哼了一声，头也没回的钻入水中，细长的蛇尾冒出水面，拍了个水花溅到岸边上，也沾染到了眼前人的黑袍上。
“阿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要去阻止那条意识不清的蟒蛇吗？”肚兜缩了缩脑袋，看着面前直视水面思考什么的人。后者回神，攥着黑袍，轻吐出口气。
“嗯，我们回村。”
……
捕蛇村，水岸边，小青甩着尾巴从水中冒出个头，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游到岸边，河水混着冷汗从脸颊滑落地上，暗红的印记顺着胸口弥漫到脖子，像碎裂的蛛网一样，发出阵阵炙热的红光。
她呜咽一声，将口中的血腥强压下去，三日内烈阳断魂鳞发作，这就是第三天，剧烈的疼痛就像催命符一样，提醒她不要忘记应有的任务。快了，只要把那该死的国师杀了，顺便灭了捕蛇村，就没有能威胁到众蛇的了，为小白戴罪立功，脱离蛇群独自生活。
远离那些麻烦事。
忍下胸口的剧痛，小青顺着小白留下的痕迹追寻过去，在一片旷野的平原找到了独自消化法力的巨蟒，她周深泛着白色的微光，月牙白的鳞片亮闪闪的，整条蛇漂亮的都像个精挑细琢的精美瓷器。
“姐姐，难受吗？”小青游过去，抱着巨蟒庞大的蛇身，将脸贴在微凉的鳞片上，神色担忧。蟒蛇昂起头颅凑过来，用鼻尖轻轻拱着她的肩，喉咙里溢出轻微细鸣声，像在安慰着，说自己没事。
“嘶嘶——。”青儿，姐姐没事，等姐姐消化一□□内残存的法力，就去找国师算账，不能让他进入捕蛇村。
“姐姐，管村子做甚？正好一举两得全部消灭，他们都是帮凶！”小青抱着巨蟒将整个身躯都压了上去，尾巴缠绕蛇身，亲昵的蹭蹭。小白却摇了摇头，吐出信子轻舔面前人的脸颊，留下湿润的痕迹。
“嘶——。”村子里不全是坏人，他们只是为了生活迫不得已，我们也莫要为难。
“知道了，我不去捣乱便是，我们也要快些击杀国师。师父她认为姐姐背叛了蛇群，和那些道士同流合污，现在眼看国师船只正朝捕蛇村驶来，不远处的森林就是蛇洞方向，众蛇的探子怕是会起疑心。”小青说。
“要是再误会了姐姐，派众蛇来个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小青皱着眉，趴在鳞片上，内心却是惴惴不安。她是懂师父的脾气的，最是起疑心恨人类的，若是受到探子的挑拨，定会聚拢蛇群攻过来，她们要加快动作，抢先击杀国师。
小白鸣叫一声，表示知道了，拾起头颅，身边的白色光晕更甚，加速消化体内的内力。小青就在旁边护法，紧紧盯着自家姐姐，生怕她出任何意外，好在一切都是没问题的。
小白吐出口气，睁开眼睛，冰魄蛇眸闪亮亮的，直起身躯，浑身妖气大涨，显然是功力大成的样子。
小青也同样直起身子，勾了勾唇，朝捕蛇村的方向看去，说道：“姐姐，国师的队伍已靠岸，我们将他引过来，远离捕蛇村。”
“嘶——。”好。
没有心机的狐狸不是好狐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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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支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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