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能跟着我，你乖乖待在这儿！”乔志轩严肃。
乔言蹊和他一模一样的语调，只是有这个年纪特有的稚气，“不行，这里不是我家！”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掉！
“怎么就不是你家了！”
“没有你的地方法就不是我家！”
乔言蹊先是嚎啕大哭，哭到后面，是无声的流泪。
她不明白，她只是睡了一觉，爸爸怎么就不认识她了。
她用袖子擦擦眼泪，似乎这样就能看清楚爸爸的脸。
爸爸的脸上没一条褶子。
她伸出手，抻了抻爸爸的脸，“爸爸，你笑一笑好不好！”
乔志轩虽不知她想要干什么，却依言强扯出一个笑。
乔言蹊伸出手，摸了摸芭芭的眼角，“这里，没有皱纹，笑起来也没有！”她看着乔志轩的脸喃喃，“在这里，我有一个年轻的爸爸，可是年轻的爸爸不认识我！”
在这之前，她以为，她只要找到了爸爸就能回家，可是爸爸都不认识她，她怎么回家。
她只看着乔志轩，不说话，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哗啦啦的流，却不发出声音。
乔言蹊无声的流泪，更惹人疼。
他长叹一口气，妥协，“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乖乖待在这里，我会回来看你！”
乔言蹊吸吸鼻子，“好！拉钩！”
乔言蹊伸出小拇指。
“盖章！”乔志轩主动朝乔言蹊的大拇指按过去，“这下安心了吧！”
回应他是小孩带着重重鼻音的“嗯”。
乔志轩安抚完小孩，就准备离开，乔言蹊像个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爸爸，你去哪儿？”
乔志轩叹了口气。
他发誓，他一辈子叹的气加起来都没今天的多。
“我要赚钱，暂时不能陪你！”
乔言蹊听到赚钱，难过的情绪一扫，“我也赚钱，你带我一起好不好！”
以前，爸爸带她赚钱的时候，能见到好多人，助理姐姐还会陪她玩。
乔志轩，“不行，你是小孩，赚不到钱！”
桥言蹊挺直了腰杆，拍胸脯保证，“我行的！”
“不行！”乔志轩大步离开，那句不行顺着风飘进乔言蹊的耳朵里。
“爸爸从来不会说我不行的！”
她小腿飞快，想追上乔志轩的步伐。
无果！
她只能追在乔志轩的身后，带着哭音大声喊，“爸爸！等等我！爸爸！”
小孩的声音实在尖锐，引得无数人走出门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他们等在乔志轩出大院的必经之路上。
乔志轩扫过看热闹的一群人，一句话不说，跳跃闪避躲开了和他们的正面交锋。
杜诗双没想在，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儿子又跑了。
“闹闹，到奶奶身边来！”她说，“跟着你爸爸你会吃不饱饭！”
她已经从丈夫口中得知了小儿子此时的居住环境，打心底里认为小儿子生活艰难，恐怕连吃饭都成问题。
不过，这次，她不会心软。
小儿子总要吃点苦，才会乖乖回家，再也不闹。
乔言蹊眼泪吧嗒吧嗒掉，“爸爸吃不上饭饿死了怎么办？”
“不会饿死的！”杜诗双赶忙哄。
“不行，没饭吃会饿死的！”她用力挣开抓住她的手，“我要找爸爸！”
爸爸不能被饿死。
三岁小孩的力气怎么抵得过成年人，“闹闹，我是爸爸的妈妈，妈妈不会让自己的小孩饿死的!我同样不会让你爸爸饿死！”
杜诗双试图用讲道理的方式打消乔言蹊的顾虑。
乔言蹊根本听不进去，她只担心她爸爸会不会饿死。
如果爸爸饿死了，她就是没有爸爸的小孩。
虽然现在的爸爸不认识她，但只要爸爸在，她就是有家。
“奶，带我找爸爸好不好！”
杜诗双不明白乔言蹊为什么一定要找乔志轩，她说，“我们先吃饭好不好！再不吃，饭要冷了！”
“吃完饭就找爸爸吗？”
“是的！”
得到了杜诗双的承诺，乔言蹊乖乖坐上了饭桌。不需要大人哄，吃饭飞快。
“慢点儿！喝点儿汤！”
看小孩着急忙慌的样，杜诗双忍不住说。
乔大虎笑眯眯的看着，“吃饭快好，像我！”
话音还未落下，他就挨了一下，“吃饭快是什么好习惯吗？细嚼慢咽，细嚼慢咽不懂吗！”
乔大虎嘿嘿笑，“知道，知道！这不是习惯了吗！”
杜诗双，“不要教坏小孩，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是是是，现在条件好了，细嚼慢咽的吃好！”他一边应和一遍把放在自己面前的红烧肉推了过去，“闹闹，吃肉！肉好吃！”
乔言蹊摇头，“好肥，我不喜欢！”
乔言蹊不吃肥肉，特别大块大块的肥肉，看到肥肉会让她回想起更小时候的记忆。
“爷爷，我不吃，你吃！”
她站在凳子上，把爷爷推到她面前的红烧肉推了回了原来的地方。
“好，爷爷吃！”
乔大虎笑眯眯的应。
他看着乔言蹊，又想起了远在西北的老大，老大儿子也这么大了吧！
可惜不在身边。
他叹了口气。
杜诗双察觉到，“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在西北吃苦的老大两口子！”
说到这老大，她也吃不下去。
她埋怨，“就是你，要不是你让老大参军，他也不会跑这么远，我们和老大一家几年见不到一次。”
注意到饭桌上越发沉重的气氛，乔言蹊开口，“奶，我想喝汤！”
“诶，我帮你！”
其实，乔言蹊自己也能盛汤，只是想说点什么打断此刻的悲伤。
“爷奶，我陪着你！”
爷爷奶奶的家和爸爸以前的家一样，只有两个人。
爷爷上班的时候就只有奶奶，奶奶也会觉得孤单吧！
爷爷奶奶帮她找到了爸爸，她也投桃报李，也帮助爷爷奶奶。
完美！
她点点头，赞美懂事的自己。
“我吃完了！”
她说完，滑下凳子，坐到了大门口，仰头不知道看什么。
“这小丫头！”
杜诗双看着乔言蹊感慨。
懂事的时候柔软又贴心，闹腾的时候是真要命。
原本是没打算带着小乔言蹊去找小儿子的，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她问，“大虎，小儿子的住址，你抄给我一份！”
乔大虎筷子一撂，“怎么，你还要去请他回来！”
看样子生气了。
杜诗双伸出一只手，按住丈夫握紧的拳头，“不请他回来！答应了闹闹带她找爸爸，不想让孩子空欢喜一场。”
乔大虎似乎被这个解释说服了，没再说话。
不过脸上的怒色依旧不减。
他一个做老子的为他的事奔忙，低声下气地请他回家。
他一声不吭的又走了。
谁有他的架子大？
“你和我一边，也不要和他说话！”乔大虎道。
杜诗双温声应好。
————
看着乔言蹊坐在阶梯上强撑着支着眼皮的模样，杜诗双和小孩商量，“要不？我们先睡觉，然后再找爸爸？”
乔言蹊，“我不困，我们现在去好不好！”
小孩撒娇。
杜诗双只得由着她。
乔志轩所在住的地方是另一个城区，距离大院十几公里，骑自行车大约一个小时。
乔大虎安排警卫员在自行车的横杠上安装上了儿童专用座椅。
座椅是藤编的，用几根布条牢牢固定横梁上，确保椅子在骑行过程中不会滑动。
椅子上还贴心的放上了一个红色碎花叫枕头，枕头里面填充的是棉花。
长时间坐着也不会硌屁股。
乔言蹊坐上专属于她的椅子，惊奇摸索，“哇，我从来没坐过这样的椅子诶！”
虽然不如她以前的专属座椅舒服，但也有优点。
她很喜欢。
“奶奶，出发！”
乔言蹊坐好，对奶奶道。
路上，乔言蹊问，“奶奶，你说爸爸会不会又跑掉！”
“我不知道！”
她觉得小儿子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是极为抗拒的。料谁凭空多了一个孩子也冷静不了。
但，小孩会哭会闹，会喊爸爸。
小儿子应该会有一点恻隐之心吧。
“奶奶，要多久才能见到爸爸？”
杜诗双想了想，“我们走了一半了，很快了，再坚持一会儿！”
骑到上坡处，杜诗双从自行车上下来，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奶，我帮你扇风！”乔言蹊手呈蒲扇状，用力扇。
风没有，她自己倒是累到了，只喘气。
“好了，够了，闹闹！”
天气不冷，不需要扇风的。
但是孩子一片孝心，她不好打断。
她问，“你热吗？”
乔言蹊摇摇头，“不热！”
杜诗双，“你不热，我也不热！”
乔言蹊明白过来，“我不扇了！我下来！”伸手要抱。
“不用下来，奶奶推得动！你下来，我抱你下车，再抱你上车，更费力气！”杜诗双解释，乔言蹊这才作罢。
后面的路程，再无波澜。
杜诗双把自行车停在马路边，锁上，牵着小孩七拐八拐的来到小儿子租住的大杂院门口。
“奶奶，爸爸住在这里吗?”
乔言蹊吸了吸鼻子，她好像闻到了发霉的味道。
爸爸住在这里会生病的。
大杂院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牵着小孩的陌生妇人。
“找谁啊，婶子！”抱着小孩的媳妇走上前问。
“我找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和我长得像，大概这么高！很白。”杜诗双朝年轻小媳妇比划。
后又补充，“刚搬过来没多久！”
“你说小乔是吧？你是他……”
“我是他娘，来这里看看他！”
小媳妇听完杜诗双的话，眼睛滴溜溜直转，不知道她在心里想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为她指了一个方向，“喏，那！门破破烂烂的那家就是。”
小媳妇目送杜诗双走远，转头就和院里其他人议论起来。
对于乔志轩和杜诗双之间的母子关系，说什么的都有。
“啧啧啧，你说，小乔他妈打扮的这么光鲜，一看就是体面人家，小乔又怎么住咱这地方！”
“我们这地方有什么不好，皇城根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
“是是是，我们这儿好！”
小媳妇翻了一个白眼，嘴里不客气，“要是有那个本事住楼房，还能住这儿？”
小媳妇话说得不好听，理是这个理。
稍微有本事的人，都不会住这儿。
这边的房屋低矮不说，屋檐底下乱搭乱建，只余一个两人过的通道，这窄窄的通道，还有牵着晾衣绳。
走在通道里，抬头，只能望见薄薄的一线天。
住在这，甚至连阳光都是奢侈。
走进乔志轩租住的大杂院，里面随意搭建的建筑也随处可见。
杜诗双敲了敲门，许久未听到屋内传来声音。
乔言蹊心急见爸爸，她也在一旁喊，“爸爸，我来找你了！你开开门！”
杜诗双蹲了下来，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有人在睡觉！”。
乔言蹊乖乖点头，用气声说，“我小声一点。”
“爸~爸~”她的身高恰好能看到屋内，知道爸爸就在屋里。
她把脑袋探了进去，“爸爸，我能不能进来？”
“进进进！”
乔志轩没办法，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喊。
乔言蹊刚进门，他就说，“小祖宗，你来干嘛？”
“我要和爸爸住一起！”乔言蹊说出了她的目的。
乔志轩抬头，幽怨看母亲一眼。
杜诗双也没想到，乔言蹊看到这样的居住环境，依然想和乔志轩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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