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在门外喵喵叫着,我松了口气,狠狠剜了段如寂一眼,拽掉缚仙绳就朝外走。
刚出得门去,就见江问桐周身灵力运转,身后站着一大帮人,为首的,是师尊。
我看向江问桐,很显然,若我没有出来,他便要强攻进去了。
和我对视上那一刹,他周身气流一滞,上前将我拥入怀中,声线颤抖:“阿月,我会说话了,你别丢下我。”
我抬起的手一顿,转而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才没有丢下你,明明是他把我掳来的。”
刚救下他时,我常常感叹他不会说话。
我太孤单了,在这对影成双的世界,只有我是一根孤弦。
当年觉得逗他好玩,逗他说,他不会说话,我不要他。他总是吸吸鼻子,看上去可怜至极。
我怎么会丢下他,在我形单影只的日子里,只有个小哑巴陪着我。
他好一会儿才松了松环着我的臂,手仍虚揽在我的腰肢。我抬起头,安抚地冲他笑笑。
“阿月。”是师尊在叫我,我扭头看去,她眼眶红着,身形似乎摇摇欲坠,身后跟着一众我的同门,或熟悉,或陌生。
“是你吗?阿月。”我和师尊对视着,她满目欣喜和不敢置信。我的陨落,于她而言,是致命般的打击。
我笑了笑,却不再走向她:“是我,师尊,阿月回来了。”
我看见了她眼里迅速盈满的泪,心里一软,拂开江问桐的手朝她走去。害死我的是段如寂,不是她。
我最后一次向她行了弟子礼,然后,请求退宗。师尊哽咽着,正待我要解释,段如寂又开了口:“师尊,师妹定是被这人骗了,好不容易复了生,怎得就要退宗?”
他还以为我对他百依百顺么?我转身便抽出江问桐的剑,给他一击,却被他堪堪躲过。
与此同时,段如寂向江问桐袭去。我和师尊同时呵斥他住手,却晚了一步,舒舒显了原形成白虎挡住了他。
我看了看那威风凛凛的白虎,差点忘了,舒舒是只白虎来着。
[她怎么一概不想得罪江问桐的样子?]我看了看师尊。
系统及时回答:[是这样的宿主,江问桐在你不在的这些年苦心修炼,如今的他虽是一介散修,却足以震慑各界大能……]
所以,他很强。我愣愣地看着那貌若无害的白衣青年。他那么强,该有很多女修趋之若鹜才是,为什么还对我念念不忘。
我还未看清江问桐怎么出得手,段如寂便吐出一口血来,他也已在我身边站定。
江问桐笑得温暖,他试探着牵我的手,我没有避开。
“阿月,我想回家。”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得我心头一软。
“好,我们马上回家。”
我扭头看向青云峰众人,那些吃尽了我给的好处,却没有为当时的我说过一句话的众人。
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长老。”我看向曾经的师尊,冲她勾唇轻笑,一如当年同她撒娇,“我的剑,记得还与我呀。”
然后,牵着江问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舒舒,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也不说话,直到江问桐突然顿住脚步。
我疑惑地望向他,他斩钉截铁:“阿月,你不开心。”
我手顿了顿,扯出一抹笑:“怎么会呢,我终于摆脱他们了,你不为我高兴吗?”
他静默不语,又将我拥在怀里,胸腔闷闷地震动:“可是阿月,你眼睛红了。”
我彻底僵住,片刻,顺势将泪蹭在他的胸口。那是我真真切切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陪了我那么久的人,我怎么会不难过。
他抱着我,一下一下轻拍我的背,好半晌,我才抬起头。看到他胸前因我而起的小片水渍,我耳根有些烫,嘴上却在埋怨他:“你怎么也不穿件法衣。”穿了法衣便不会留下水渍让我尴尬了。
他着实也没料到我会先发难,笑得不行,眼见我要恼了才止住笑,又把我摁在怀里:“那我麻烦阿月为我挡一下了。”
我耳根仍热着,挣开他的怀抱,将舒舒塞给他。谁要给他挡着。
我背着夕阳向东走去,却不见他跟来。我扭头看他,冷峻的青年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笑。
我心底漏了一拍,装作无辜地冲他笑:“走呀江江,我们回家。”
“嗯,回家。”
他与我并肩走着,夕阳将我们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想,我有点喜欢江问桐了。
[系统,好感度?]
我看着窗外残月,忽而想起这件事。
[经检测,目前好感度为 68%,请宿主再接再厉。]
68%,江江是喜欢被我依赖么?
我捻着袖口的布料,有些愣神。我极少像今日这般毫无保留地对一个人释放我的情绪。我常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没有人会接纳我的坏情绪。
可今天,江江一下一下轻拍着我,任由我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原来依赖一个人,不是段如寂口中的软弱。
几日后,我听闻段如寂被关进了思过崖,我的剑也被送了过来。来的也是老熟人了,她依旧和多年前一样,更偏爱淡紫的衣服。
我拿起剑,擦了又擦,瞥见郁汐玉的神色换了又换。眼见她要沉不住气了,我才笑着开口:“郁汐玉,别来无恙。”
郁汐玉表情僵住,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许弦月,你怎么不死了算呢。”
“我死了还有谁能受得了你的坏脾气?”我调侃她,“这么多年了,抱一下?”
她与我相拥,明明都哽咽了,却还故作凶狠:“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勉为其难抱你一下。”
嘴上这么说着,她却越抱越紧。
“阿月。”她哭了,“我从没想过害死你。我想着,段如寂不是良人,你吃一次亏,早晚会醒悟的。我没想到他会杀你,对不起阿月。”
我任由她趴在我肩头哭。这是我打穿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我自然知道她是什么人,若不是之前硬要走剧情,她也不会带着愧疚过了几百年。
“阿玉,我没怪你。”她说完后,抬起头,我擦着她眼角的泪,“人是总要撞一次南墙才会回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她心情好了,又恢复了往日骄矜大小姐模样,对我的吃食住行样样挑剔,话里话外都是让我随她回镜水派。
我瞥见窗外江江的身影,笑着拒绝了她:“我不去了,阿玉,这里有很重要的人。”
江江正巧踏入屋内,听见这句话,顿在原地,我抬头看去,他颊上已染上薄粉。
阿玉斜着眼看了他半天,有些不情愿,闹着也要留下。我有些为难,看向江江,却见他含笑:“咱们家,你做主就好。”
我脸上有些热,别过头不去看他,和阿玉闹作一团。
镜水派与青云峰已多年不和,我也没犹豫,将段如寂心魔缠身和当年真相全部告知镜水掌门。段如寂这样自诩清高的人,让他身败名裂才对得起我受过的委屈。
[宿主,经检测,原男主将对你实行报复手段,请做好准备。]
系统提醒时,我正坐在榻上修炼。郁汐玉住了几天,大小姐脾气犯了,回镜水派了。江江这几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连带着舒舒一起不归家。
我倒是好奇段如寂能想出什么卑劣手段,翻出传声玉牌就要问郁汐玉。那边传来了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对着我就是一顿骂,连带着江江。
她骂够了,我也终于明白了她在气什么了。段如寂从思过崖逃了出来,离了青云峰。他开始四处造谣,道宗门如何偏心,道江江如何哄骗他的爱人,道我如何薄情寡义。
谣言总是传的很快,一些与青云峰本就不熟的宗门,公然表示对青云峰的蔑视。
我当年追在段如寂身后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段如寂的一面之词,我和江江的风评自然也不知哪里去。
我简直要气笑了,蠢货,只会玩些下三滥的阴招。
在我提着剑,辗转多处,杀到段如寂面前时,江江和舒舒已先我一步抵达。江江看了我一眼,提剑就向段如寂袭去,我下意识拦住他,“不要!”
段如寂被剑气震得退出几米外,吐血回来,舒舒将他摁在爪子下。我的手抓在江江手腕上,拦着他不让他杀了段如寂。
他沉沉地看我,眼里似乎蓄了泪。他问:“你就真的这般放不下他?他……”
他的话戛然而止,泪几乎要掉下来,看得我心口酸涩。我正要解释,他甩开我的手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连他扬起的衣角都未曾碰到。
我提起剑,对着段如寂的胳膊一刺,他一声惨叫,彻底昏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我暗骂着,由舒舒拖着他,赶往玄月门。
玄月门并非一宗一派,而是各宗为了维持公平正义联合组建的,各宗有一名长老驻守。
段如寂不顾师恩,抹黑青云峰,又颠倒是非,让江江背负骂名,不是当初亲手废了我么?这次就由我亲手废了他好了。
[系统,好感度。]
我有些担心,来不及给江江解释,他会不会自己乱猜?这些天因为一个屋檐下,好感度又涨了不少。
[宿主,好感度80%,没有少哦。]
[你能检测到他的心情吗?]我仍有些不放心。
很可惜,我的统统能力有限。
[很抱歉宿主,我没有安装这个插件。]
我兀自叹气,从戒中掏出纸,折成纸鹤,又加上符咒,说了几句话,又见它消失。
我松了些口气,去吧,去找江江。
玄月门确实公平公正,哪怕我如今名声很臭,也并未对我轻视。
“你说说看,有何冤?”堂内,似乎地位最高的老者开口问我。
段如寂已然醒来,见状有些骇住,我看向他,挑了挑眉:“醒了?段如寂,你敢将对外人说过的话再说一次吗?”
他脸色煞白:“我、我……”
“我”不做个所以然来。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欺软怕硬的东西,你不说,那我替你说好了。”
我一桩一件,从我拜入青云峰后说起,小到他私吞外门弟子妖丹,大到他用禁药参与宗门大比。
堂上一片寂静,段如寂被封了口,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我。
季长老,我的前师尊也来了。我看了看她越发冰冷的脸色,顿了顿,才将百余年前,段如寂亲手杀了我的真相道出。
全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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