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用风流债换自由身
西街的桂花刚落尽，玄色锦袍的身影就撞开了 “沈记香料” 的木门 —— 谢景渊来了，比我预想的早了三天，也比我预想的更狼狈，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连夜赶路的焦躁。
“跟我回京城。” 他一开口就是命令，身后侍卫下意识按住刀柄，货架上的香粉盒被震得簌簌掉渣，“王掌柜招了走私的事，你把证据交出来，我可以当你闹的这些事从没发生过。”
店里的客人早吓得四散，陈先生躲在账台后发抖。我慢悠悠合上账本，指尖敲了敲柜台，柜角压着的锦盒发出轻响：“王爷这话，倒像我是仗着你‘痴情’才敢放肆？”
他瞳孔一缩，上前就要抓我手腕，我侧身避开，顺手掀开了锦盒 ——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样东西：半块羊脂玉牌，一叠洒金诗笺，还有张盖着驿站印戳的回执。
“这玉牌，是平宁郡主的贴身之物吧？” 我捏起玉牌，指腹摩挲着上面的 “渊” 字，“上月初三，有人在城外栖霞寺见过你与郡主私会，郡主亲手给你系上这玉牌 —— 这事要是传到她舅父镇国公耳朵里，王爷觉得还能稳坐江南盐铁督办的位置？”
谢景渊的脸瞬间白了半截，喉结滚动：“你胡说！那是……”
“是郡主单方面纠缠？” 我打断他，拿起最上面的诗笺，念得字正腔圆，“‘夜夜思君不敢言，愿化香魂绕膝边’—— 这字迹，吏部尚书家的千金苏婉卿可是在宫宴上写过，满京城都认得。王爷给她的回信里那句‘待我料理江南事，必不负卿’，需要我找萧大人抄录一份送进宫吗？”
他的手指开始发抖，眼神从最初的震怒变成慌乱。我知道这些证据的分量 —— 平宁郡主背后是镇国公府，苏婉卿之父掌管官员考核，哪一方发难都能让他焦头烂额。这些可不是我凭空捏造，是离京前买通王府旧仆偷出的信物，加上萧彻传来的京城密报，再由江南商队核实的私会证词，凑成了这致命的铁证。
“还有这个。” 我举起驿站回执，“上月十五，你在扬州驿站留宿，身边跟着的是户部侍郎家的三小姐。驿站掌柜收了你的赏钱，却偷偷记了台账 —— 要不要我让人把掌柜请来，当着按察使的面说说细节？”
“够了！” 谢景渊猛地嘶吼，侍卫想上前却被他喝退，他盯着我手里的东西，声音发颤，“沈知意，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 我从袖中抽出早已拟好的断契，拍在柜台上，朱砂印泥鲜红刺眼，“签了它，从此你我恩断义绝，你不再是我的‘王爷’，我也不是你挂名的‘夫人’。走私的证据我留一半，若你往后再敢找我麻烦，这些风流债就会同时出现在镇国公、吏部尚书和陛下的案头。”
他盯着断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嗤笑出声，只是笑意没达眼底：“你以为这些就能威胁我？本王只要说一句是你嫉妒构陷……”
“嫉妒？” 我挑眉，冲后门喊了声 “老周”。
老周立刻捧着个木匣出来，里面是谢景渊给柳妙音的赏赐清单、让老周监视我的密信，还有他前几日写给苏婉卿的情书底稿 —— 墨迹未干，是老周在他客栈房间偷出来的。
“这些都是王爷的亲笔吧？” 我指着清单上 “赏柳氏珍珠百颗” 的字样，“柳妙音还在王府柴房时，王爷可是三天两头送东西，怎么，这也是我构陷的？”
谢景渊的目光扫过那些证据，终于没了底气。他突然上前一步，语气竟软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知意，我知道错了，那些只是逢场作戏…… 你跟我回去，我把她们都打发了，以后只对你好。”
这话让我想起在王府的日日夜夜 —— 他抱着我喊 “白月光”，转头就给柳妙音送补品；他说 “此生唯你”，转身就和郡主私会。我笑出声，眼泪却差点掉下来，不是伤心，是庆幸自己逃出来了。
“逢场作戏？” 我拿起玉牌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他脚边，“王爷的戏演得太真，我可陪不起。要么签断契，要么等着明天京城传遍你的风流债，顺便让按察使大人看看你走私养私兵的账本 —— 二选一，给你十息时间。”
马蹄声突然从街口传来，是张老三带着衙役来了，按察使的官轿就跟在后面。谢景渊脸色彻底灰败，他知道我不是在吓唬他 —— 萧彻在京城早已布好局，只要这些证据递上去，他不仅会失去爵位，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我签。” 他抓起笔，手背上青筋暴起，狠狠在断契上签下名字，墨迹穿透纸背。签完后，他猛地抬头盯着我，眼神里是滔天的不甘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沈知意，你会后悔的。”
“后悔？” 我把断契折好塞进袖中，看着按察使的人走进来，“我只后悔没早点看透你。”
衙役上前时，谢景渊突然挣脱，冲我喊：“那些证据你真要烧了？你就这么想跟我撇清关系？”
我没理他，只是弯腰捡起一块玉牌碎片，扔进香炉里。香灰簌簌落在碎片上，像给那段荒唐的过去盖了章。老周在一旁低声道：“夫人，按察使说，京城那边因为苏尚书参奏，陛下已经要彻查王爷了。”
我点点头，看着谢景渊被押走的背影 —— 他走得极慢，频频回头，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狼狈和一丝说不清的痛楚。我知道，从他签下断契的那一刻起，所谓的 “痴情” 彻底碎了，而属于他的 “追妻火葬场”，才刚刚拉开序幕。
当天下午，萧彻发来密信，只有十个字：“断契已妥，可安江南。” 我把密信和那些风流证据一起烧了，只留着断契和走私账本的副本 —— 前者是自由的凭证，后者是最后的防身符。
陈先生小心翼翼地问：“夫人，真不要留着那些证据拿捏王爷了？”
“不必。” 我看着西街上来往的客人，杭州分店的掌柜正带着新订的货进来，“我要的从不是拿捏他，是彻底摆脱他。”
暮色降临时，我站在铺子门口，看着灯笼一盏盏亮起。腰间的银簪被月光照得发亮，那曾是我用来防身的武器，如今只是普通的发饰。袖中的断契温热，像揣着一颗终于自由的心。
谢景渊或许会后悔，或许会回来追，但那都与我无关了。我的香料铺要开去苏州、扬州，我的人生要自己掌舵。至于他和那些贵女的纠葛，就随他去吧 —— 毕竟，碎了的玉，再粘起来也满是裂痕，不如就让它留在原地，等着被时光掩埋。
夜风拂过，带来新酿的桂花酒香，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铺子里。属于我的江南夜，才刚刚开始。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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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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