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拿下。”
声音带着穿透力,里面似乎夹杂着悲凉和绝望,响彻院落,扩散到天际之中。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藏匿在房梁的暗部从四面八方直奔院落跳下,那些侍卫也握着手中的刀剑冲了过来。
陈宁盯着眼前的李牧,明明就连眉毛上的断处,甚至是下巴上的坑,哪一个不是李牧为救陈宁惹得伤痕,当时的李牧还笑着说道,“自己这么英俊,要为殿下毁了容,殿下一定要把京城最美的姑娘赐给他当老婆,可不能让他当光棍。”
可是眼前的人就算哪里都一样,但不一样,陈宁蹙眉说道,“你把李牧怎么了。”
那个人不慌不忙,“哦,你说这个娃娃,他到是对你忠心得很,拿下他的时候着实不易,即便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是不同意为我们所用,但最后我也没有让他直接死去,毕竟他杀了我暗部的兄弟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让他那么轻易地死去。”男人笑了笑,直接从脸上扒下那副面具,直接扔到地上,上面带着血意的点子。
他摸到了腰间的剑,冲向了陈宁,“所以我就趁着他活着的时候将他的脸皮一点一点刮了下来,然后他就留下了眼泪,你猜怎么着,我以为他疼的,他居然说见不到殿下了,好可惜。然后就咬舌自尽,想着这么一个铮铮铁骨,怎么会对你这么一个人这么忠心,哦,也对,毕竟你留着那个人的血脉,而你们这种人最会玩弄人心,都不过是你们的傀儡罢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心,那个叫李牧的家伙,应该感谢我,否则,有一天他将如同我一般痛苦。”
陈宁没有言语,直接拔出了腰间的剑,手中的剑被她狠狠地握着,她能感觉到身上的血液如同丝线不断冲向脑海里,又化归为平静,好像一个石子就能让那平静的海面炸出万涛波澜,惊雷片片,陈宁紧握手中剑,双目漆黑,也冲向了此人。
“咣咣。”刀光剑影,两个剑锋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今日必去取你性命,让你这孽障消失在这人间,你那李牧师父都死在我手,你还不给我去死。”此人用剑诡谲,剑剑致命,可陈宁都一一化之,身形宛如游龙。
人人都以为陈宁的师父是李牧,但其实没有人知道陈宁的悟性极佳,早就将剑意理解超过了李牧。
和此人的剑招下来没有任何吃亏,反倒是一剑更比一剑重,好似万千力量,犹如泰山压顶,最后一下直接重力挑飞此人的剑,直指对方咽喉。
此人脸上的血因来回的舞剑,露出了真容。
“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暗卫,就是那个安康王背后的人,我说二叔怎么会有胆子反,你步步算计,步步谋划,你位高锦衣位,又是暗卫的头领,杨宪,难道父皇给你的还不够么。”陈宁问道。
“不够么,从我给你们陈家卖命的那天起,我就不是为了权势,我把他当兄弟,把自己最爱的女人让给他,可是他做了什么,他没有好好爱着她,没有好好照顾她,将一切都毁了去。”
“我当然恨,恨你,你带走她,你和你的父皇一样,都不过是玩弄感情的魔鬼,利用感情来让众人为你们卖命,看似你们对所有人都有情有义,可是结果呢,都毁了,被榨干了血肉,扔到了一遍。”
说完这些他还用脚踢了踢还躺在地上的吴清辞,笑着说道:“就比如这家伙,本来前途无量,看看现在就是死,不也无全尸体,还有那个叫什么李牧的家伙,居然最后死了也是惦记你,你果然留着他的血液,让大家都为你们去死。”
陈宁的大脑飞快地运转,他的意思是上一世母上和他是青梅竹马,可明明在她的记忆里父皇和母亲很恩爱,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父皇和母亲的恩爱重来就不是她亲眼所见,而一直以来都是父皇告诉她的,一直以来都是父皇告诉她,他多爱母亲,而母亲又多爱父皇。
难道说一切都是假的,可这样的想法就只有一瞬间,“但又何我又有什么关联,今日你必须为他们陪葬。”陈宁这样地说完,刚要将杨宪抹了脖子,“这样便宜了你,你怎么对他们的,我就定然怎么对你,我要让你尝尝被剥皮之痛,被饿狗蚕食之苦。”
“哈哈哈,就□□之痛又怎能比得过你们陈家的啃食,这世间毒物都不及你们表面仁义道德,背地里魑魅魍魉,这天下人的性命都要为你们陈家的野心铺路。”杨宪哈哈大笑道。
陈宁微微低头似有所想,然再抬起头眼中却如火炬一般,“我陈宁并无多大的宏愿,只不过希望如李牧一样的少年能吃饱饭,能穿衣暖,至于如果这条路上要踏上多少人的鲜血,要背负多少骂名,要承受多少千万之苦,与我而言,都无所谓。”
杨宪被人带下去的时候,听到陈宁这句话微微一怔,眼中浮现出过去的场景。
“宪哥,你说我以后会下无间地狱吧。”男人并没有看着杨宪,而是站在战车上,目视着前方的城池火光四射,已经攻打了两个月,还是没有攻打下来,而在对方顽强的抵抗下,城墙下的尸体都有一丈高,血流成河。
可是男人深知他们的粮草已经不多,而后继的粮草被火劫,如果不继续拿下这个城池,后面的几十万人都将死。
他把他们从老家里拉出来,是想给他们一个出路,而不是想让他们统统葬送在这里,可现在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下着命令,一波又一波的人在对方的火枪之下,一波又一波的倒下,甚至他就连让人收回尸体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对方的人也快崩溃了。
两日他都没有合眼,红色的血丝布满眼珠,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不可摧毁的坚毅,“可只要我一人落入无间地狱就好,我们的子子孙孙都有粮吃就好,哪怕折煞我一人又如何,这世间总要有一个恶人,总要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情。”
杨宪心中大骇,内心犹如惊涛翻滚,没有人看到他有两行热泪滑落,因为他带着一个狼头的面具,作为暗部的头领,不以常人的面容世人,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说道:“臣愿随殿下先去那无间地狱开一道路,请派臣带暗部去此城从侧面杀进去。”
男人微微低头,声音低沉,“此去生死难料。”
“虽九死其尤未悔。”杨宪答道。
那日的男人身影和陈宁无限的重合,可他杨宪早已不再是那二十年前的小子,“你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杀你,因为你太像他了,从你在荷叶池塘时候的我就之知道,你绝对不会安心就这么当大元朝的殿下,你们都一样会蛊惑人心,你们不会给大元朝的人带来幸福,相反,你们会给大元朝的人带来死亡和灾难,给这世间之人带来无尽的战争。”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安康王的原因。”
“对于这诺大的疆土,一个没有野心的王至少不会主动带来战争,不会主动去攻打别人,这才能让天下的人吃饱饭。”
“那你可曾想过,大元朝在其他的族群里看起来这诺大的疆土就如同酥饼,没有武力傍身,疆土越辽阔,在旁人看来就会越芬芳,想让人有切割的**,偏安一隅怎么可能守住大元朝,只不过会越来越小罢了,直到被人侵蚀殆尽,大元朝能留存至今,难道没有过灭种的危机么,只不过因为我们太大了,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能完全吃掉我们,想要活下去,重来不是让自己变得娇小无害,而是强大到无人可侵。”陈宁说完就摆了摆手,这就是杨宪选择安康王的理由,因为看起来安稳是么,可上一世的结果,她已经看到过,她不想再来一次。
杨宪的眼珠微微有些凸起,来回转悠,这个时候的他诡异的看起来像一个鹰隼,“不,我不可能错,你们陈家就是会蛊惑人心,你父皇如此,你也是,果然是他的血脉。”
陈宁已经转身,她已经不想再同一个死人在浪费多少情绪,毕竟杨宪之前也是父皇的暗部,再后来是二叔的,与他重来就没有任何旧情,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无需在意杨宪,当夜幕落下,她只想去看看自己的臣子的最后一眼。
她走到被扔在地上的脸皮,捡起来,感觉心在窒息。
来到吴清辞的旁边,说不出心的滋味,这个时候居然看到吴清辞的眼皮微微动了起来。
“快宣王太医,快点。”陈宁扶起吴清辞,大声喊道。
“吴清辞,你忍住啊,忍住,不要死,不要死。”直到这一刻陈宁紧绷的弦好像彻底要断掉了一般,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她真得已经不希望再有人死了,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怎么会,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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