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裘江气得说不出话来。蒋纹纹打110报警,说她的车丢了,通过定位器查询,她的车目前藏在东正中学……
带着警察去找车不是目的,揪出开车人才是好戏开演的第一步。
“哎哟,怎么是您呢?陈阿姨你好!抱歉啊,我不知道是您开走了。呸呸呸,怎么能喊您阿姨呢?应该叫姐姐才对。”
“警察先生,不好意思啊,弄错了。这辆车是我男朋友的,这位阿姨,不对,是老师,是我男朋友的妻子,他们虽然分居了,但阿姨姐姐一直没有时间去办离婚手续,所以……其实我们,从手续上说,是不正当的。对不起啊姐姐老师。江哥给我四十万买车,又没时间陪我,我准备自己开车过去先看看——我太兴奋了,您可以理解吧——然后发现车没了,一下急了。都怪小江哥,他应该把新车提回来后才把旧车丢给您,这就两全其美各取所需了嘛!真是的,银行卡一甩新车就来了?哪有那么容易,要看好几回呢……”
110进校园,可不是小问题。保安立刻叫来毛副校长,操场上课的体育老师也围过来几个,又凑过来几个学生,前前后后围了一圈人。
陈芷汀面色发白,渐渐呈现淡青色。保安队长看着不对劲,悄悄站到陈老师后面,打算一有意外立刻扑过去抱住陈老师。
毛副校长一边应付警察一边用眼睛警示陈老师,出校门解决问题。
陈芷汀眼前忽明忽暗,口中发苦,心口狂跳,腿脚打颤,唯一能做的,是让自己站稳,千万别晕倒。
徐前进老师第一个明白过来,小跑着过去扶住陈老师,让她喊老公过来。陈芷汀强忍着头晕,报出裘江电话号码,让徐老师打过去。
蒋纹纹妖妖娆娆、娇娇滴滴讲了一大串话,撩头发摆造型,环视四周,检验效果,嘴角抑制不住地冒出快乐的泡泡。
还不赶紧滴,离婚走人啊——
亲爱的小江哥,领教我的阳谋吧!我有大把琼瑶奶奶宜舒婶婶的台词等着你呢,不要太生气噢……
蒋纹纹的手机响起来,她调整好姿态,将腰扭成S形,才划过接听键。
“江哥误会啦,我发现车没了告诉你了,你也不说给姐姐开了,让我自己找,我还以为丢了呢,通过定位跟踪器才找到……”
裘江那边已经快疯了。报警的事先不说,“你在我车上安装跟踪器?!你什么用心?!”蒋纹纹发现说漏嘴了,心说不好。但是,不用怕,反正别人听不到。她悄悄按断通话,继续自说自话。
“好的好的,误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你不要生我气噢——我知道的,要对姐姐客气点。我懂的,我一定会很友好地跟姐姐,还有姐姐同事们解释清楚,都是我的错,我太抱歉了。爱你噢——”
全场静悄悄地看着她表演,然后又一齐转向陈芷汀。
陈芷汀突然从眩晕中清楚过来。别人听不清蒋纹纹手机里男人的说话声,她却能感觉到,裘江在手机那头发飚,而且不是一般的愤怒。感觉到裘江的怒不可遏,她全身上涌的血液缓缓归位。站稳脚步,继续听,继续看。
她的沉默,最初是被气晕了头,听完通话后,沉默带出另外的意味。
毛校请警察出校门解决,警察要等车主过来,毛校不敢指挥陈芷汀,更不敢训斥狐狸精,正想打给何校长寻求指示,裘江到了。
大踏步走过来,他恨不能一巴掌把这个贱货呼出校园。
蒋纹纹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本能的反应告诉她情况不好。看到裘江喷火的双眼,她的腿一下软了。
决不能让他站立场!想都别想。她顺着脚软腿软的趋势踉跄过来,在裘江举起巴掌之前扑倒在他的怀中,抓住他冷硬的大手,顺势滑到腰下。
“江哥我错了,你给我四十万去买新车,我太高兴了,看到车没了,一下懵了,没想那么多。江哥,我愿意把旧车给姐姐开,你放心好啦,不要生气啊。你天天在我那,我心里其实很抱歉的,姐姐没有男人陪,没有钱养家,连上下班都要步行,太惨了——都怪你,对姐姐太狠心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呜——
裘江听到四十万就懵了,弥漫全身的愤怒被蒋纹纹轻轻一点,就卸了全身力道。他感觉时间静止,空气中的飞尘都像长出千万只眼睛,盯着他看。他慢慢找到陈芷汀的方向,直看向她的眼睛深处。他看见梦中的女人,凸起一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她用嘶哑的嗓音说,救我——救我——他听到了,听懂了。可是——
他看见那个黑瘦的少年,内心想帮她的少年,为着更着急的需求,收住迈出的脚步。
少年转身跑了……
他不能再逃了——
陈芷汀彻底清醒。她的嗓音低沉嘶哑,带着稳稳的穿透力:
“裘先生,我们已经协商好,女儿小升初结束后就办手续。还剩下不到半年时间,希望你,和你的女人能够忍住。至于车,我有一半所属权,希望你明白。”
她长出一口气,继续缓缓说道:“你们设计这一出逼宫,实在愚不可及,不仅伤害自己的脸面,也伤害你们所谓的感情。试问二位以后如何相处。安装跟踪器,去哪都拍照,这就是你们的真爱!现在,请二位滚出去。这——里——是——学校!”
陈芷汀突然目眦欲裂,手指直指裘江,四十五度转弯,转向校门。
保安随着陈芷汀的愤怒恍然大悟,胆气十足地大声吆喝:“快滚快滚!什么烂的骚的,抢男人骗钱还TM有理了。快滚!”
跟着徐老师过来的黎明也喊起来:“不滚打出去!学校不是戏台,想表演上青楼去!”
竭力保持态度平和的毛校狠狠瞪向黎明。有学生在呢!老师嘴里说出“青楼”二字,让学生怎么想?影响恶劣!
蒋纹纹也狠狠瞪向黎明。你TM哪根葱?敢挤兑姑奶奶!
有警察在,有学生围着,小黎老师不害怕。不滚?继续贫——
“哎哟不演啦?苦情戏温柔戏爱你爱你爱死你,这都套路啊,给我们打个样呗!老师嘛,见识不到风尘女人,可稀罕看啦——”
毛校对警察没急,对报警女没急,被黎明气得脑袋嗡嗡滴,声音也不自觉雄壮起来。
“警察先生,误会解除了,赶快把警车开出去!影响学校形象,你们承担不起!”又转向徐老师,“把学生带走。正在上课,怎么能到处乱窜。”黎明是祸首之一,目前只能好言劝离,“小黎帮助徐老师整理队伍,有需要让保安队长去叫你!”
“得勒!”黎明唰地行了一个国民军军礼,跟着徐老师和学生退后几步,做出走的样子。
天收贱人有好戏,好戏不看枉为人。
毛校自来熟地走到裘江身边,拍拍他胳膊说:“裘律师啊,家和万事兴,你是大律师,这点道理应该明白吧?陈老师多优秀的人啊,你怎么……”
话没说完,蒋纹纹一个眼风扫过来,毛校一哆嗦,收回手,捊捊头发,扶扶眼镜,指挥保安开门,请警察先生离校。
裘江不敢看向陈芷汀的方向。他们从来没有就离婚的事达成什么协议,她这样说只是竭力想挽回一点点颜面。裘江心痛得说不出话来。他告诉自己要挺住,要冷静,要尽力帮她留往起码的颜面。校园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可在国内大环境下,知识分子和平民百姓对八卦的热爱并无区别,甚至有可能运用骂人不吐脏字的方式更胜一筹。
蒋纹纹想起来,拉住他的胳膊,他趁机用力攥住她的手腕,压在她的头顶,看似要拉她,其实暗中用力不让她起来。
他的眼眶发紧,眼内发热,太阳穴像扎进钢针,一阵阵抽动着痛,他只能咬牙忍着。
所有人都看向他,连警察都不例行询问当事人了。
这个惹到麻烦的男人,高大英武,一身男子气概。烦恼或者痛苦,让他的脸如刀刻笔划,凌厉的线条给他的神情增添一抹摄人心魄的魅力。
怎么办呀?不知不觉,应该指责他、唾弃他的人都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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