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森也很难圆这种场面。铁圈问完并不要答案。夜色渐渐深沉，黎明即将来临，他要快点完事。一点阿成，过去两个男人把阿成拖出去。威森想阻拦，立刻有人举起板斧挡在面前。敏慧赶紧上前拉住他。
铁圈把枪口顶住阿成的脑袋：“说吧，那娘们是谁？为啥要救死胖子？”
阿成憋了很久，想撒尿。小肚子已经忍得要抽抽了，头顶的枪让他一激灵，尿水嘶嘶嘶放出来。铁圈闻到尿臊味，气得一脚踹过去：“快说！不然轰了你的小弟！”
“我说我说我说——她，她她……”阿成抖着抖着尿完了，浑身打个激灵，才哆嗦着说：“她是副市长赵洪的前妻。”
“赵洪？前妻？啊呸！现任还有点油水。她为啥找闵三强？”
“她她……想帮前夫哥。”
“旧情未了？”铁圈回头看看敏慧，“有了魏子还想死贪官？不像啊。”铁圈隐约想起一个姓赵的官员，他们兄弟拿不到工程款，跟好几个相关领导不作为有关。事情过去很多年，刻骨铭心的只有几个，不甚相关的人忘得差不多了
“那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跟魏子真有那么回事？”
“我我我不知道……刚刚搞上没多久。”
“呵呵。魏子这是认真啦？那行。”
铁圈走回去，用手抢指指魏森：“带着你的人，赶紧走。这两个——”指指闵三强和敏慧，“要留下。等我们安全了再放人。”
“不行。我的女人不能留下。”威森盯着铁圈，眼神是一步不让的狠厉。铁圈略微犹豫一下，“那行，小女人留下来。”立刻有人将敏慧推进去，将招娣拉出去。
“不行！我的属下不能留下！”威森冲过去将招娣拉回来。咔嚓，哗啦，两把枪都上了膛，刀斧也举起来。路标的双截棍一甩，冲上前想救回招娣，不知道身后紧挨着两个小弟，“啪”地一声，先打在自己人头上。挨打的人掉了手中的水果刀，另一个在哆嗦的同时挥舞匕首，叉着嗓音喊：“干什么干什么！”
一看对方动手了，不等铁圈发话，几个黑衣人冲着路标方向冲过去。威森趁着铁圈扭头看的瞬间，反手过去下了他的枪，铁圈立刻抄过身边的散弹枪，两兄弟又对上了。
有枪在手，威森仿佛警神上身，浑身充溢浩然正气，瞪着铁圈的同时喊话路标：“快点！别磨叽！”
路标几个回合将三个黑衣全部撂倒。趁着混乱，闵三强拔腿就跑。一把斧子贴着头皮飞过去，哐当砍在眼前的墙上，闵三强登时又软了。跟在铁圈后面的黑衣人将他胳膊向后一拧按在地上。混战中手电掉了，只能看见脚，路标专往脚上打，边打边喊“招娣蹲下别动！”
眼前一黑铁圈就不见了，威森顺势也躲在黑暗中。他想喊敏慧也蹲下藏好，生死攸关，他还有点喊不出，只叫一声：女人藏好啦！铁圈顺着他的声音砸过一枪托，威森“哎哟”一声撞到墙上。
敏慧想起倒塌的洞口边有木棍，过去抽过一根，看到一截脚脖子露出来，黑瘦 坚 挺，估计是铁圈，狠狠打过去。铁圈一个踉跄冲向前几步，“嗵”地撞到砖墙上。手电又亮起来，一个黑衣人举着，晃来晃去找目标。
铁圈看到敏慧手中的木棍，一下火起，举起散弹枪冲着敏慧的方向“嘣”地放了一枪。
嗡……
枪声在窑洞里回环，墙皮、墙顶都籁籁掉下泥土。
完了——威森来不及扑过去救敏慧，脑袋里一片空白。
“哐当——”有人重重摔倒在地，震得窑顶掉下更多泥土。敏慧被打中了？这份量也太……重了吧？威森脑袋嗡嗡直叫，不知是被枪声震住了，还是被敏慧挨枪的可能吓住了。
被敏慧抽走一根棍子的塌方处，哗啦啦响起来，地在动，顶在晃，窑洞随时可能出现第三次塌方。
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所有声音消散之后，空气中弥漫着奇恶无比的臭气。
噗！噗——伴随着两声带着湿气的怪声，臭气如同炸弹爆裂，呈放射状弥散。怎么回事？
“救我——”敏慧的声音弱弱传出来。
手电又亮了。几把手电同时照过去。
铁圈的确冲着敏慧放了一枪。
混战中闵三强看到敏慧扔了水瓶抡起木棍。他对敏慧没什么好感，但在那一刻，脑子里只闪过那个女人给他喝水的记忆。
铁圈的枪举起来了，腿脚的感觉回来了，他抖动胖大的身子向敏慧跑去。他要穿过混战的人群把她拉到黑暗中躲起来。这几日的折磨让他瘦了几圈，皮带在肚子上挂不住，离敏慧还有两步时裤子掉下来，绊在腿上，他向前一扑，直接将敏慧扑倒。
嘣——枪响了，子弹不偏不倚全招呼到他肥硕的屁股上。
几天以来，屎尿不分家，都储存在裤子里，与地上的泥土混成厚厚的“屎凝板”，像铠甲一般“保腚卫鸟”。这一枪打穿了屎凝板，释放了早已完成发酵的排泄物，让已经麻木太久的肉腚彻底找到痛疼的感觉——这是多么舒爽的感觉啊！闵三强怎能不彻底放飞自我？！
去TMD枪林弹雨，去TMD生死攸关，且让爷痛痛快快放几股恶气！
噗！
噗——
噗叽……呜叽……马拉轰……
真他凉地爽！
爽死啦！！！！
莫名其妙地，死胖子突然横空出现压在身上，浊臭之气让敏慧忽略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危险，她只感觉到突然摔倒的疼痛，紧接着是某块硕大的臭肉堆在身上放气的颤动……那气体还带着扭捏作态的“撕撕——不不——撕撕不”的呢喃……
我不活啦！
天哩!
战斗的空间里被臭蛋——据说这也是一种化学武器——充满，没人再能打得下去。铁圈恶心得要吐，恨不能把死胖子打成筛子。威森右手抱着左肩，顶着屎屁弹的袭击，过去掀起闵三强。在他就要搀起敏慧时，闵三强不遗余力地放出最后一个屁弹——嘣！
路标屏住呼吸。他在微弱的手电光中看到喷射的丝状物，恰恰扑向款款深情的威老大的英俊帅气的面部……路标扯长招娣的毛衣袖子，捂在她嘴上，扶她远离屁战区，边走边挥动双截棍，扇走臭气，防止偷袭。招娣安全了，他终于偷闲在心中感叹——老大这回真值了，屎尿屁，一个没拉下……
铁圈在恶浊之地混得多，最快恢复被屁弹折损的身心，被敏慧一棍子打伤的右腿却没那么幸运。他瘸着腿走远几步，又把散弹枪上了膛。
两拨人还没看出对方的受伤情况，窑洞外传来脚步声，铁圈示意小弟出去看看。还没走出洞口，又传来汽车轰鸣声，几道刺眼的光线从洞口划过。刚刚靠近的脚步声消失了，停车声、开门声、说话声、跳下车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威森一摆手，自己带的人仿佛经过长期训练，迅速靠扰，贴墙关手电。寂静中，洞顶嗦嗦嗦地往下掉土。
窑洞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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