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藉趴在地上咳出一口血,融进了遍地残肢流出的脓血泊中。十四个小时的混战早已逼近常人的体力上限,更何况还要长时间操控异能,这让他的思维都开始有些混沌。
还没倒下的失控者仍在靠近,耳膜里充斥着这些人狰狞的嘶吼...
恍惚间一个渺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由远及近地呼唤他的名字,他猛然抬头,透过工厂敞开的大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奔来。
看清那人的脸后他苦笑一声,意识到这不过是自己自控力耗尽前的幻觉,从秦策扬公然站在他对立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明白不过。
砰——
大门骤然紧闭,他被人一把拽起。
“答应我的条件,你就能解脱了。”这次是无比真切的声音,裹着冷冽的鼻息贴面而来,“孤单的耗死在这里,根本毫无意义。”
赵藉刚想攥起拳头,右手腕却被强硬地禁锢在身后。
“别白费力气了。”那人用另一只手掰过他的头,强迫他看向地上蠕动的断臂,像一节节从地狱爬出的恶灵,永远斩杀不尽,复死还生。
“我的耐心有限,你再不答应,我就把这些失控者都放出去,你猜,这附近的平民们能不能撑到救援到来呢?”
他们简直是疯子,和自己一样,都该死!
赵藉怒不可遏,恨不得跟对方鱼死网破,他咬紧牙关企图挣脱,却突然借着余光注意到那人背后有间库房,目测储藏着足以炸毁整个工厂的液态燃料。
他认命地停止了挣扎,心沉到底轻笑着说:“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什么......你?!”
轰——
厂房外,大步赶来的秦策扬被爆破引发的巨大冲击力掀倒在地,他顾不得周围人的目光,失魂落魄地爬起来往里闯去,只看到满目苍夷的废墟和满地被烧得黢黑如炭的尸体。
只差一步,他就能赶到他身边,他就能向他解释一切!
绝望中,他听到身后赶来的士官正抓着报讯员的衣领咆哮着:“你说赵藉死了?是真的死了还是没找到?他怎么可能轻易死掉的!”
“头儿,里面的人数都已经对上了,全烧成了焦尸,没有生还的可能啊。”
秦策扬如坠冰窟,僵直地跪在地上,麻木地看着自己的副手凑上跟前,悄悄递来一团带血的织物,“长官,我们的人先一步在后门外发现了这个,上面没有灼烧痕迹,只是破损比较严重。”
目光扫上的那刻,他一眼认出了这枚再熟悉不过的手套,“他没死…他…”
秦策扬感觉内心防线就快要溃散,他强忍情绪的波动,“去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找到,带他回来。”
-
两年前的一个傍晚。
酒吧的卡座里,秦策扬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听着八卦。
“哎,你们听说了吗?赵家那个幸存的儿子快被碾下台了。”
“谁?能源部赵家吗?”
“是啊,说来也是倒霉,他老子不是刚在天灾中去世吗,咱们执政官立马就顶了个自己人上去,我听说,就前两天,那赵公子和新上任的部长闹了不愉快,差点被革职,现在正领了个什么灾后筹资专项组戴罪立功,四个月内如果拉不来投资,就要滚蛋了。”
那人伸手比了个数,引起一阵嗤鼻,“天灾刚过去,百废待兴,到处都得用钱,他上哪儿能去搞到这么多钱啊,赵藉这回怕是悬咯。”
秦策扬拿起酒杯啄了一口,身旁讲的起劲儿的陈诚就凑过来,“扬哥,我还听说,赵藉为了拉投资,给这次入资的企业承诺了一些特殊福利,和灾后新发现的超级能源有关,你有兴趣么?”
秦策扬微顿,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一波着装一致且来势汹汹的人从眼前路过,在不远处的卡座周围停了下来。
那边,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站在沙发旁疑惑地向沙发里的人问:“马总,是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不签了?”
坐着的男人眼珠一转,带着邪笑打量着他,“小张啊,能进入你们能源部的人异能控制器的等级应该都不低吧?你敢不敢接我两招?”
“马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都说你们赵哥最会搞这个了么?你在他身边也一定不差,我就想看看我这控制器到底算个什么水平。”
那马总的眼底带着残忍的期待。
小年轻推了推眼镜,显得有些尴尬,“马总,您别跟我开玩笑了,咱还是先签…”
马总胖手一伸,不留商量余地打断道:“要是你能接住我这两招,我再加一成投资,怎么样?”
耳边陈诚的戏笑佐证了秦策扬的猜想,“哟,这么巧,那不是就是赵藉的人么,都追到这儿来签合同了,看来筹资进展不怎么顺利嘛。哎,你们猜,这小职员能不能扛得住那老板的进攻啊?”
一圈保镖的包围下,清瘦的年轻人在膘肥体壮的马总面前显得岌岌可危。
“仗势欺人,算什么东西?”秦策扬不屑地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正要再饮一口,却被脚下发出的巨大碰撞声打断。
砰!
只见那年轻人不带减速地砸在酒桌底,带翻了面前几个空酒瓶,翻倒声叮咣连片。
这动静出现的猝不及防,秦策扬手中杯子里的液体洒出来大半,险些被呛到。
附近几个卡座也都停下了活动,朝这边观望起来,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息。
这人要干什么?秦策扬不悦地坐直上半身,盯着前方暗处徐徐站起的马总。
马总脸上先是一惊,随即爆出兴奋的笑:“哈哈哈,是我控制力又变强了还是你不禁打啊?看来我在这上面的钱没白花呀!我说小张,你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了,快来,来来,陪我再试两下。”
他就跟注意不到周围人的注目似地摆摆手,身边的保镖就走过去抓起地上的小张,把人又“请”到了卡座前,在他转动手上的腕表后,第二次异能紧接着袭来。
小张的眼镜不见了,他双臂挡前显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被强风冲撞第二次飞了出去。
“哪儿来的二百五?”
眼见这人不知收敛,秦策扬放下杯子,正要站起,空中的小张就在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包裹下灵活地调转身姿,像一片羽毛般轻稳落地,这次连发型都没乱。
而另一边,气焰嚣张的马总却顶着通红的脸被腾空提起,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卡住了脖子,从嗓子里挤出刺耳的尖叫,等升起到离地一米处时,一股强大的势能将他压带而下,双膝扑通一声跪地。
局势竟陡然逆转,所有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纷纷向小张投去惊异的目光。
虽然那马总看着挺虎,但在场的人都能判断出他实力不浅,这小子难道真是深藏不露?
众人猜测间,小张脸上笑容乍现,冲着门口兴奋高呼:“赵哥!你怎么来了。”
频闪灯下,骤然出现的男子刚收回抬起的手,上面一只薄如蝉翼的手套随即隐去。
眼下光线不佳,秦策扬却透过陈诚眼里放出的精光判断出来人绝非俗物。
“这,这不会就是赵藉吧?真没想到他这么俊呐。”
能让一个资深颜控gay发出这种激动到颤抖的声线,该是个极品吧。
秦策扬也好奇地亲自注目观赏起来。
中央的空地上,今日八卦男一号赵藉缓缓走来,在轻轻弯腰捡起脚边的眼镜框后从容抬腿走到还在勾着身躯缓痛的马总面前。
周围的保镖见状迅速围了上去,嚣张气焰依旧,却没人敢真的动手。
赵藉无视,只伸手捻起桌上的合同扫了一眼,冷冷质疑道:“马总,谈生意就谈生意,怎么动起手来了?”
地上的马总疼得说不成话,面露惊恐,几次勉强抬头想看清赵藉的表情,“赵…赵组长...我只是...我...”
赵藉身形高挑,应该本就比马总高出大半个头,更别说现在马总正跪着,海拔差令他窘迫得抬头纹都要拧出了花,简直丑得像个大马猴。
赵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着眼镜上的脏污,语气中带着警告:“为难我的人,就是为难我,项目谈不成不要紧,但是别把自己以后的路给走死了。”
说罢,合同被一撕两半丢进垃圾桶,他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转身走出酒吧。
轿车中,良好的密封条件隔绝了大路上川流不息的杂音。
“刚才为什么不还手?”
小张从副驾驶位置扭头,看向后排安静看文件的赵藉,惭愧道:“赵哥,对不起,我把这笔投资搞砸了。”
赵藉抬起头轻轻笑着,“我做了一些背调,这个公司资金流向有点问题,风险还是很大的,我其实对他们也有些顾虑的,你不用自责。”
“就算是这样,现在我们能接触到的资金也很有限,毕竟…”
“这个马总跟你约在这种地方签合同,可见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我宁愿不跟他合作,也不能让最后交付的时候资金到不了位。你别太往心里去,打起精神,再找其他机会吧。”
小张不再说话,盯着继续低头忙碌的赵藉,心疼地叹了口气。
酒吧内,马总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被抬了出去,场子顿时安静下来不少,陈诚反倒来了兴致,勾上秦策扬的肩商量起来:“哎,扬哥,刚才看清楚了吗,那就是赵藉啊。”
秦策扬收回目光,条件反射地往旁挪了一下,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的画面。
其实不用陈诚提醒,他也能把来人的身份猜个大概,戴在赵藉右手的那只透明手套应该就是传说中修炼等级最高的控制器“无形”,他早就想一睹风采。
他若有所思地往杯子里倒了半杯,似听非听着陈诚的投资大计。
“照今天这形势,他们现在明摆着筹资不顺,如果这时候我们拿着钱去谈条件,那要求不是随我们开?就从你那手指缝里漏出来点,换一个超级能源的未来分配名额,你信我,没有比这更划算的投资了。”
这话逻辑上无可挑剔,但秦策扬还是一下就看穿了对方的心思,斜了他一眼:“小诚子,你确定不是看上人家的脸了?”
陈诚立马严肃起来:“扬哥,我承认,这赵藉确实是我的菜。但我什么时候在生意上马虎过,内部消息,这次灾难后出现的这批能源确实不简单,就刚才抬走的那二百五,他估计就是冲着能结交赵藉才去投资的,但其实,这批能源才是真正的价值关键,据说已经有人靠盗采发了财,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啊!”
秦策扬推开他,“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跟这些人打交道。”
“那不要紧啊,我俩搞个套壳公司,到时候我来谈投资,你不用露面,这样就是你爸,一时半会儿都查不到你头上去。”
陈诚把酒杯塞到秦策扬手里,带着迫切的眼神,也举起自己的那杯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小子是想搞钱搞艳遇一箭双雕。只要不用和赵藉产生直接接触,赚钱他当然不拒绝,秦策扬会心一笑,碰上陈诚的杯口。
烈酒正要入喉,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陌生短信,在酒吧昏暗的环境中有些刺眼。
看热闹留下的感官刺激促使秦策扬鬼使神差地放下酒杯,在看到内容的瞬间,他的笑容凝滞了。
“想知道你妈的秘密,明晚六点,聚水大饭店616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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