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聚水大酒店顶层的洗手间内,赵藉面色泛着红晕,在镜子里显得格外憔悴。
今天上午,医药商魏总来筹资组咨询投资事宜,经过评估和初步考察,赵藉觉得这事有戏,能谈下的数额也不小。为此,他专门做东请魏总吃饭再进一步探探对方口风。
然而越是靠谱的合作要拿下所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吃了一晚上饭,赵藉发现这个魏总的胃口真是不小,有点难办。
先是父母因天灾离世,自己也重伤住院,醒来没几天就迫于能源部内格局的巨变不得不接手筹资专项组的任务....短短一个月内麻烦接踵而至,眼下筹资又陷入僵局...一种深深的失控和无力感将他包围。
赵藉双手撑着大理石台面,熟悉的眩晕感觉再次袭来,出院后他的眩晕症就复发得越来越频繁了。
突然有“呕”的一大声,赵藉被吓了个激灵,向下看了眼水池确认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声音。
余光中,在与自己相隔一个洗手位的地方,一个年轻男生正抱头大吐。
男生衣着休闲但材质用料不菲,仅从侧脸就能判断出是个英气逼人的帅哥。
这家酒店档次不低,菜品却非常一般,包间还很大,最低消费更是一道普通人跨不过的门槛,是典型的商务宴请用餐厅。
酒店的实际控制人是赵藉的发小,他跟人谈事会习惯到这里来,安静又私密,对这里也熟悉的很。
但是面前的这个小帅哥却看着非常脸生,年纪轻轻再加上他吐成这样,一看就是被人灌的,这让赵藉不禁有些多想。
他叹了口气,抽了张纸递给那个已经吐得找不着北的帅哥,“来擦擦嘴吧,一会儿出去可以找服务员要点解酒药,能好受一点。”
秦策扬因为呕吐全脸胀红,被搭话后警戒地撑起上半身,没有看来物反而按下开关接了一捧水麻利地抹干了嘴,向赵藉斜来一个疏离倨傲的眼神。
这起身侧目的动作让赵藉看清了他的形貌,顿感眼前一亮且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想,这男孩子确实长得够帅,即使吐成这幅熊样子也能吸引人多看两眼。
见男生没接他递去的纸巾,赵藉也不想多留,只好随手丢在一旁的台面,拍了拍他的肩随口叮嘱道:“回房间多吃点菜,吃饱了醉得慢。”
离开洗手间,赵藉留意了一下回去路上路过包间的占用情况,还没判断出那男生来自哪里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包间的门,迎面的玄关墙上挂着一副巨型水墨画,一座直耸入云的山峰上空降下大雪,白花花的一层盖住了山巅,画轴一侧提了密密麻麻的一排小字——雪落扶摇。
灾难发生以前,赵藉很喜欢这幅名家的大作,飘雪和青山两个物象把水墨画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但现在他却觉得,这幅画不太吉利。
灾难发生时,他和父母就是在这座扶摇山上遇到的意外,父母离世,他幸运地活下来,却要不幸地独自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并面对这剩下的残局。
内厅里的人出来了,魏总脸上洋溢着生意人特有的和气笑容:“赵组长,今天说的问题您再考虑考虑,我对超级能源的分配权是真感兴趣,但你们配额卡得严对现金要求又高,单靠赚能源差价很难说服其他股东,还是得找个医疗领域的专家搞点相关创新,这才是共赢之道啊。”
赵藉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理解理解,魏总,实不相瞒,我们研发部最近还在招人,这能源刚现世不久,相关人才还比较稀缺,项目和人,都急不来,我们后面多保持联系。”
“好!我非常认同赵组长的说法,保持联系!”
几人向酒店外走去,说说笑笑间路过了616号霁空厅的门。
厅内,秦策扬刚落座,单本冶就举着小酒杯凑上前来要勾他的肩,秦策扬生理性排斥这类亲密接触,下意识挡开逼问:“我妈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单部长悠悠道:“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你妈的事不急在这一时。”他用手指划了一圈,“在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先去跟大家敬一圈。”
秦策扬厌烦至极,但对方对于母亲的秘密死不开口,他只好忍着。
他就这样被这个头一次见面的人连哄带劝喝了一杯又一杯,到最后舌头都没知觉了。再睁开眼已是天明,他从家里的大床上醒来。
伊水庄园的别墅内,秦策扬从淋浴间出来,酒醉后的不适还没完全消散,现在胃里还留有灼烧的痛感。
回想起昨晚,他觉得那是喝得最没意思的一次酒,和一帮不认识的家伙一杯一杯像是白水一样地往嘴里灌,聊得全是新成立的筹资组和那个组长赵藉。
他对这些全然不感冒,要不是为了打听母亲的消息,以他的脾气,他早就当场站起来走人了。
这时,一旁的电话响了,看见来电人信息,他冷哼一声,真是烦什么来什么,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也粗暴了起来。
铃声停了又响,几分钟后,他还是接起:“干什么?”
那边单本冶幽幽道:“小秦啊,帮我做件事儿,事成之后,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告诉你。”
“有话直说。”
“昨晚你应该也听到了,赵藉的筹资组已经开始运作了,这事儿不能让他办成。今天那边会开放一个医疗专家的口子,你去把这个位置占住,帮我在那边盯着他的动作。”
简直是匪夷所思,这人把自己当什么了。
秦策扬想也不想冷笑一声:“不可能。”
“秦公子,话别说太早呀,你不想知道你妈的秘密了?”
秦策扬瞬间哽住,对面立马咬死这个突破口阴测测道:“他们有四个月的任务期限,你只需要帮我盯住赵藉,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我不会让这个筹资组存在太久的,要不了四个月,你就能如愿以偿了。”
他又提醒道:“赵藉这人一向眼高于顶,对内也特别严苛,你的竞争对手不会有太多的,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还是早点行动,把你那什么简历认真写一写,我等你好消息。”
秦策扬的父亲是峰岳国顶级私人医院坛庚医院的创始人兼现任院长,这使得他从小生活富足无忧。可自打他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他曾无数次问过父亲关于母亲的事情,却从没得到过一次正面的回答。他如今已是22岁的年纪了,对生他之人的信息仍是一概不知。
他觉得父亲在刻意隐瞒什么,让这事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结束了和单本冶的通话,秦策扬握着手机思索了半天。
医院和其他类型产业不同,或许是因为信息更加敏感的缘故,父亲从小教育他要明哲保身并明令禁止他和一厅十二部的人来往。
昨天私下和单本冶接触已经是破例,没成想现在竟然要被胁迫着打入“禁区”内部去做他的眼线,这势必会卷入到他们的纷争中去。
犹豫再三,秦策扬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今天医院应该不算太忙,电话很快接通了,“小扬啊,什么事呀?”
“爸,没什么事,就是我的生日快到了,想跟你打个电话。”
那边秦有安低声笑了,话里难掩慈爱:“最近有点忙,差点把我乖儿子的生日都给忘了。小扬今年想要什么?我让管家买了给你送过去。”
秦策扬洋装不经意地说:“我也没什么想要的,要不今年不要礼物了吧,您跟我说说妈妈的故事,就当是...”
父亲语气明显一转:“小扬,这件事就不许提了,礼物你要是没想好我就替你做主了。”
父亲又是这个态度!
一股委屈的怒火瞬间挤占了秦策扬的心头,他控制不住情绪的激奋质问道:“为什么不能提?她是我的妈妈,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我想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消息难道还犯法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秦策扬只听到自己质问后粗重的喘息声,很久,才有艰难的声音传来,“小扬,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也是为了你好。”
秦有安挂断了电话。
他不能接受这个理由,既然爸爸不肯说,好,那我就自己去找。
四个月很快,只要他足够小心,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秦策扬飞速翻身下床,点开单本冶发来的招聘网站填上个人信息和各种耀眼的过往项目经历成果,按下提交按钮后扣上电脑,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心想:妈妈,儿子准备好了。
-
秦策扬不愧是坛庚医院的少公子,得益于从小良好的教育和非凡的见闻,没过几天就收到了入职邀请。
到了约定的那天,秦策扬在鸟叫之前就爬起来,精心挑选了一套低调奢华的casual bussiness套装,蹬上锃亮的皮鞋,抬头挺胸来到一厅十二部的外花园大门前。
他环视一圈,弯弯绕绕的花园小路和见缝插针的小型雕塑喷泉映入眼帘。
按着筹资组发来的路线,他七拐八扭的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座三层楼前。
这个办公楼不在主干道上,也离十二部的那些气派的主楼很远,静谧之余还带着些萧条的氛围。
“还是个小独栋?挺好。”
秦策扬径直走入,迎面是一个挑高大厅,装修风格颇具学院派气息,连着五条看不清深处的走廊。
他照着数字找到了要去的那一条,又是走了很久,在快到尽头时才找到对应的门牌号。
象征性敲了敲门后,他一推开门,铺天盖地的纸张就朝着他的脸压了过来。
房间内,一排排办公桌紧密地排放着,他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八点半就已经座无虚席。所有职员手忙脚乱地在趴在桌上记录数据,还有一些人一边通着电话一边在面前堆成山的文件堆里快递翻找。
他清咳了两声,问:“这里是筹资组吗?”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好奇的目光汇集于门口,仅维持了短暂的一秒钟,忙碌声又稀稀拉拉地重新占满房间。
几个女职员聚在一起悄声讨论起来,看着秦策扬的眼神闪现出无数暧昧情愫。
“你们快看,那小伙子长得真帅啊!”
“啧啧,看着年龄也不大,真嫩呀。”
“新来的吗?以后可有眼福了。”
细密的讨论中,办公室的最里面伸出一只纤长漂亮的手朝秦策扬晃了晃,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新人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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