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军靴坚硬的质地有规律地敲击地面，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解荒的资料发给我，”甯长伸手按下电梯楼层，“全球精神控制进化者联盟那边怎么说？”
“总指挥，解荒的资料其实是昨天晚上才传到我手里，今天早上我上传云端，现在MPU那边还没有消息。”苏林低头在手腕上的显示屏上戳了两下，“东西已经传过去了，总指挥您要联系MPU那边的负责人吗？”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两人面前，甯长抬脚走了进去：“我先看看他的资料，这几天江枫若估计在测评感染体精神力，晚点我自己联系他。”
江枫若是MPU全球精神控制系进化者联盟的领袖，精神控制系进化者战力天花板。
“请输入会议厅密码。”
“虹膜验证中……”
“生物信息录入成功！”
随即“咔哒”一声，会议厅的门打开了，HR四个分部领事长依次落座。
“在展开今天的会议内容之前，我想先请我们的新任领事长自我介绍以下，如何？”甯长目光沉沉地盯着解荒。
其实一般来讲这种小事情甯长平时根本不会在意，自己一两句话带过，但是甯长直觉解荒的到任没有这么简单。
向释下意识看了罗切尔森一眼，后者给予他一个无奈的耸肩。
这个新任领事长怕是日后在HR日子不好过。
解荒挑了挑眉，随即那个温和的微笑再次扬起，缓缓站起来，欠了欠身：“各位……同事？早上好。”
“我是控制分部新任领事长解荒，由于前任领事长迈彻斯顿意外身亡，临终前委任我代理领事长一职，事发突然，我也未曾完全了解HR内部成员遵循的原则以及我们的……总指挥的原则，造成今天的意外让大家惊慌，我深感抱歉。”
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为大家介绍一下你的异能属性吧，解领事张。”甯长嘴角扬起，但是眼眸里没有一点笑意。
“唔对，这个给忘了，”解荒轻轻笑了起来，“解荒，28岁，精神控制系进化者，一重控制领域是普通的行为控制进化者都拥有的行为控制异能，二重控制领域”复刻“是精神控制异能的独特异能，能够复制任意一位进化者，精神控制进化者除外，的任意异能，发挥九成威力不消耗对方能量源。”
“由于我的异能等级相对高，一重控制范围可以达到直径1KM左右，二重技能如果复制的是群体攻击技能，可以将原有范围扩大一倍，如果是单体攻击技能，增强原来异能属性的15%。没有冷却时间，唯一的限制就是进化者本身的能量源总量。”
“你的异能等级是？”
解荒看着甯长：“S级。”
下面的人倒吸一口气。
精神控制系进化者生来就有优势，而解荒还是个S级精神控制系进化者。
“……没有了？”甯长也挑了挑眉毛。
解荒愣了一下：“还有什么？”
“HR联盟人类进化者联盟的前线，相当于人类对抗感染体的军队，除此之外由于精神控制系进化者的特殊性，地球上还成立了MPU组织，专门收录精神控制系进化者。而根据我这么多年来和MPU组织的交流来看，精神控制系进化者的强大关键不在于单纯‘复制’别人的技能，哪怕你复制的效果放眼现在来看确实令人惊叹。”
“精神控制系进化者往往拥有自己的攻击技能，”甯长揶揄地看着解荒，眼神里多了一份探究的味道，“所以解领事长的个人攻击技能是什么？能否展开说说？”
“又或者说……解领事长隐瞒这一点的原因是什么？”
会议室安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别的领事长可能对精神控制系进化者不是特别了解，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相关的组织。但是甯长身为HR总指挥，他的存在就是一张情报网。
这么一问，大家看向解荒的眼神微微有些变了。
会议室液晶显示屏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走着，解荒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罗切尔森紧紧盯着这位年轻的进化者，实际上放在口袋里的手上隐隐有银光亮起。
会议室里的气氛紧绷到极点，解荒突然笑了起来：“总指挥，全球精神控制系进化者屈指可数，按照这个样本量来评估精神控制系进化者的异能，可有失偏颇？”
解荒站了起来，无所谓地伸出手，两个光团在手心慢慢亮起：“S级精神控制系进化者不是每一个都有自己的‘Unique Skill’，像我，就没有。”
看起来是很遗憾地耸了耸肩：“我之所以是S级，就因为我在二重技能中复制他人的异能能力比较强，说清楚一点就是我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完全可以通过复制他人技能的方式助自己脱困。”
甯长眼睛压成一条缝，脑子里则是飞快检索着已有精神控制系进化者异能的信息。
“如果你们对我的突然出现有所顾虑也很正常，因为迈彻斯顿先生实在是走得太过突然。”解荒有些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连我也意料不到，不过我不介意你们去化验我的异能看我有没有说谎，如果你们乐意去控制分部坐一坐，我也非常高兴，到时候你们自然会明白我是否有撒谎。”
解荒态度诚恳，其他分部领事长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暂时也放下攥着异能的手。
除此之外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既然解荒本人都如此表态，其他人不好插手，毕竟和一个素未谋面还如此强悍的进化者起冲突不是什么好事。
甯长依旧看着些解荒，那张脸上阴晴不定，回答他的是解荒坦荡的微笑。
目前人类联盟和感染者之间的形式并不明朗，虽然甯长本身并不惧怕他。但是贸然得罪一个精神控制系强者对于人类联盟来说总归不值当。
甯长不光是人类联盟的攻击力天花板，也是HR的总指挥。
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表态不光光是代表自己，还是整个人类联盟的未来。
甯长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好，情况大家想必也大致了解了，但是今天的这种失误，我不想再看见。”
“哪怕你很强，解领事长，”甯长顿了顿，“既然身为领事长，就要为所有人考虑，包括你的战友，你庇护的人。”
解荒知道，这是甯长暂时接受他了。
“明白，总指挥。”
“本次战役我方损失……”
会议结束后——
“解荒，你跟我来。”甯长拦住正要往外走的他。
“总指挥，您这是……？”解荒微微睁大那双好看的眸子，似乎有些惊讶。
“去实验室。”甯长反手锁上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不介意验证一下自己的异能？”
“哦哦，”解荒反应过来，跟上甯长的脚步，“总指挥，你的异能是什么？”
“你不知道？”甯长停住脚步，神色异样，“在迈彻斯顿还在任期间，你是做什么的？”
解荒叹了口气：“我其实不是HR成员，Mecheston是我朋友的朋友，但实际上我和他不是很熟，如果不是Alice向我求援，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
“你和Alice很熟？”甯长佯装随意地问了一句。
”嗯，总指挥应该还没来得及看我的资料吧？我父母是三代HR实验室核心成员，我是那个时候和Alice认识的。”不知道是不是甯长的错觉，说到“三代HR”的时候解荒语气里有一丝落寞。
Alice确实是三代实验室成员，但是不是核心成员之一，顶多算一个编外，HR实验室有一套非常严密的层级制度，非核心成员是不知道实验研究的具体内容的，只是负责处理日常事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Alice突然退出，之后就再也没有相关的消息。
“Alice和成为领事长的Mecheston结为夫妻，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专门赶来。”
解荒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甯长知道迈彻斯顿已经结了婚，但是不知道他的妻子竟然是早已销声匿迹的Alice。
而且解荒竟然是三代HR核心成员的后代……
“迈出了什么事？”甯长沉默了一会问。
“被Ⅰ型感染体突袭。”解荒声音沉了下去，“……昨天晚上接到的信息，死了。”
昨天晚上？
甯长心中疑云陡然而生。
HR是人类联盟前线，感染体探测机制都是最精密的，居然没有检测出来？
“总指挥，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Ⅰ型的感染体回检测不出来？”解荒苦笑了一下。
甯长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那个Ⅰ型的异能很特殊，我查看了现场的打斗痕迹，像是新型异能……或者说是几种异能的融合体。”
融合体？
甯长心沉了一大半。异能由本身基因决定的，因为每个人的DNA都是独特的，所以感染体也好，进化者也罢，都只能拥有一种异能，引入别属性异能就好比不同的血型融合，后果不堪设想。
放眼全世界，有潜力开发多种异能的估计只有甯长。
在不死基因的作用下，甯长被别种属性异能入侵损坏的身体机能可以迅速修补，从而强行植入别种属性的异能。
“那个感染体恐怕是用了精神控制系进化者的异能对总部的探测仪进行干扰，所以才没有被检测出来。”
解荒这一番话看似实在陈述简单的逻辑，但暴露出来的问题远不止如此：“解领事张，请你如实告诉我，以你的能力，能否干扰总部的探测仪。”
解荒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如果我尽全力释放异能，可以屏蔽一座分部的探测器，但是同时屏蔽四座，我恐怕也做不到。”
江枫若作为精神控制系进化者天花板的存在，在探测仪植入总部之初曾亲自来测试过，她的结果是一座都不能干扰。
解荒的能力居然比江枫若更强？
甯长忍不住看了解荒一眼。
“不过总指挥，我有一种猜想，”两人经过一个转角，解荒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我倒是不认为那个感染体是通过屏蔽探测仪隐蔽自己的，感染体那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异能。”
“你对自己的异能很自信？”甯长挑起眉毛，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
“……对。”解荒笑了起来，“我对自己一直都很自信。”
甯长手里那一串钥匙在这种明媚的环境下还散发着莹莹白光，绝对不是普通的开门钥匙。
解荒默默想。
铁门应声而开，发出沉闷的声音。
甯长知道解荒在偷看自己手里的钥匙，但是无所谓地将钥匙随意一扔。
钥匙竟然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
“前面左转第一间就是了，”甯长偏了偏头，“请吧。”
看起来这是新建的HR实验室，解荒跟着甯长在一扇白色的门前面停下，上面挂了一个雕着精美花纹的木牌子。
渡清白。
“清白，我是甯长。”甯长伸手敲了三下门。
木头门应声打开，漏出一张清秀的脸，看起来年纪还小，眉间却给人感觉压着浓得化不开的心事。
房间内灯是冷白色的，一张简易的桌子旁白灌满各色液体的实验瓶足有一人高，整齐划一地排列着。
在这种灯光照耀下，这个叫渡清白的男子肤色透着不正常的白。
不知道为什么，渡清白和解荒眼神交接时，一种奇怪的感觉贯穿解荒的心脏。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清白，这位是控制分部新任领事长解荒，”甯长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这位是我们HR实验室核心实验负责人，渡清白。”
“你好。”解荒回过神，温和地笑着，向渡清白伸出手。
渡清白抬起眼皮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和他握握手，时间极短，一碰即放。
“甯哥，这是怎么？”渡清白仿佛完全忽视了解荒，问道，“实验室新招的打杂人员？”
打杂？
解荒笑着的嘴角抽搐一下。
“不，清白，验一下他的异能。”
“异能？”渡清白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新任领事长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异能难道没有写在就任陈辞上？”
“没什么，就是这位领事长的异能似乎不是很稳定。”甯长沉吟道。
他没有把真实原因说出来。
解荒不动声色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出于集体考虑，能不结梁子就不结梁子？
小长，你真的变了啊。
渡清白没有再问下去，转身到桌子上翻出一片类似锡箔的东西：“麻烦把异能凝聚一下。”
“这个核心实验已经能提取人的异能了？”解荒心理一惊，脸上却未露分毫。
渡清白把解荒领到一个奇怪的台面，用支架固定好锡箔纸（姑且这么叫它），坐在解荒对面，打开灯。
幽蓝色的光照得解荒眼睛有些难受，下意识侧过身子去。
渡清白带上特制眼镜，对着解荒手指间的异能光团观察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渡清白手里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怎么说？”甯长靠在墙上，修身的裤子衬得腿很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
“甯哥，没什么，解领事张能力其实不特殊，赢在扩散范围，”渡清白摘掉护目镜，“一重和行为控制进化者相同，二重复制他人异能，群体攻击类扩散攻击范围，减损攻击效果10%，单体攻击类增强攻击效果。”
“没了？”甯长眼神中诧异一闪而过。
渡清白垂下眼皮：“没了。”
“总指挥，你看吧，我真没骗你。”解荒收起手心的光团，“不过这次是我的问题，下次不会了，麻烦渡清白博士了。”说着就要把甯长推出去。
甯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打扰清白了，我还有事，那先走了。”
没人注意到，门“咔哒”关上的那一瞬间，渡清白一直死死攥着的拳头兀然松开。
“解领事长，”甯长打断一直在自己耳边说话的解荒，“之前是我唐突了，但是希望你能理解，现在正式欢饮你加入HR联盟。”
解荒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总指挥，你平时一直都这么对别人吗？”解荒好像没有看见甯长的脸色，“一直紧绷着、正经着，不累吗？你以前还不是总指挥的时候也这样吗？”
“你什么意思。”甯长眯起眼睛打量他。
其实解荒走进总部的时候就发现了，似乎HR所有成员，都有些……怕这个年轻的长官。
与其说怕，倒不如说敬畏会更准确一点。
所有人都不敢忤逆他，更没有人会去主动亲近他。
他就想被人供在神龛里的佛像，所有人都和它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他也只会是人们眼中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神。
意识到这一点的解荒很心酸。
“没什么，就是觉得，总指挥挺有趣的。”解荒无视了他突然支楞起来的刺，“我总是感觉总指挥似乎私底下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正经。”
“……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估计已经入土了。”甯长硬邦邦地回答。
解荒轻笑了一下：“别总这么说话总指挥，明明还比我小两岁，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的。”
“……你知道我的年龄，不知道我的异能？”甯长的眼神有点奇怪。
“啊，”解荒眼里的笑意像是棉花，不动声色地化解掉甯长的攻击力，“总是听闻HR联盟总指挥年纪轻轻就气度不凡，有点好奇这样一个人到底是几岁，就查了查。”
“相比起你的异能，我更想了解你。”解荒突然转过身，看着甯长，脚步却是没停，“因为相比起上下级，我更想和总指挥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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