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隽认真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仍未放下防备，“您想让我做什么？”
贺时煊说道：“来做我在各种应酬场合的固定伴侣。”
裴思隽皱起眉头，无法理解，“为什么？”
贺时煊并未直接回答，“你知道我上回为什么要问你和乔家夫妻有没有关系吗？”
裴思隽犹疑地摇头。
“大概是从五年前开始，他们两个就一直致力于在我身边塞人，数量不下二十个。”
“你怀疑我也是他们塞来的人？”
贺时煊看着他，算是默认了。
裴思隽有点无语，“那现在呢，你怎么不怀疑了？”
“他们塞人之前都要进行艺术素养和礼仪礼节的培训。”贺时煊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不太可能在音乐会上睡着。”
裴思隽：“……”这是选秀吗，还要培训。
“不过，想在我身边塞人的可不止乔家那两位，倒也说不准你是不是别家派来的。”贺时煊玩味道。
“得了吧贺总，您肯定是把我上上下下都调查清楚了，才会找我过来。”裴思隽双手一摊，“如您所见，我的背景清清白白，跟谁也不牵扯，您大可放心。”
“看来你已经明白我想让你做什么了。”
“贺总是想把我放在身边，挡掉那些烂桃花？不过恕我直言，这个方法可实在不算太好。那些原本就存了心思的人，可不会在乎您身边是不是有人。”
“不需要你完全把那些人挡掉，只要能分担一些就好。”
像裴思隽这种没有背景，没有粉丝的小明星，突然跟在贺时煊的身边，并且从他那里捞到好处，一定会招致很多嫉妒，成为众人攻伐的对象。
那些人会想，为什么跟在贺总身边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而当他们开始费尽心思和手段，要将裴思隽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的时候，贺时煊的目的就达到了。
“明白了。”裴思隽直白地道，“您是想让我当个靶子。”
“你大可放心，只要我们的雇佣关系一日成立，我就会护你周全，也会开出可观的报偿。”贺时煊淡淡地说，“不过我想让你做的，不止这些。”
裴思隽微微挑眉，“还有什么，干脆一次性说完好了。”
“在你成为我的固定伴侣期间，一定会有人为了打探你的来历而故意接近你。我需要你记下他们的身份，以及对话的内容。”
这似乎也不难理解。
贺时煊在行业龙头的位置待了太久，得来的不只有敬重和仰望，还有嫉恨与不服。多的是人想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取而代之。
而当滴水不漏的贺时煊身边突然多了个看起来没什么危害的小明星，就会成为那些人自以为的突破口。
有些话，他们不会当着贺时煊的面说，但可能会因为缺少提防而不小心透露给裴思隽。
如此一来，贺时煊就能了解到究竟有哪些人在背后蠢蠢欲动。
“贺总这份工作，还真不简单啊。”裴思隽面露思索，似乎是在认真考虑，“我有些好奇，您为什么觉得我能胜任呢？”
“因为你不是那种会被所谓的大人物轻而易举吓到的人。”
“这倒是。”裴思隽笑着点点头，“那么，您会开出怎样的价码呢？”
“桌上有份合同，自己看。”
裴思隽闻言，果然见到桌上摆了一份合同。翻开的第一眼，他的视线就牢牢锁在了款项上面——
合约期限一年，薪资一百万。
一百万……
一百万？！
贺时煊注意到他发愣的神色，“怎么了，还有哪里不明白？”
“没有了。”裴思隽飞快翻阅整个合同的内容，乙方需要履行的工作职责和刚才贺时煊所说基本一致，没有什么坑。
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拿起桌上的笔，在合同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生怕贺时煊反悔。
贺时煊默默注视着他的行为，心中暗道：果然只要价钱到位，这人还是很好收服的。
下一秒，裴思隽拿着合同“哒哒哒”地走到贺时煊的面前，双手呈上，笑眯眯地道：“老板，我签好了。”
“嗯，好。”贺时煊满意地道，“一份给我，一份你自己收着。”
“好嘞老板。”
“容我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是我的固定男伴。你要在外人面前也这么叫吗？”贺时煊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看他。
“那……还是叫您贺总？”裴思隽试探着问。
贺时煊脸色一沉，嘴上却说：“随你便。”
裴思隽：“……”
这看起来根本就是不满意啊。
裴思隽继续试探：“煊哥。”
贺时煊眉头一跳，面色稍霁。
嗯，终于哄好了。
还没等裴思隽松一口气，贺时煊又说道：“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
“啊？”裴思隽一愣，“都可以吧，随您开心。”
贺时煊顿了顿，“我记得，乔心羽叫你‘阿隽’？”
裴思隽点点头。
“好。”贺时煊扬起一个微不可闻的笑，念出那个名字，“阿隽。”
“……”
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就这样确定下来了，裴思隽当场就拿到了三十万的定金。
夜里，裴思隽回到家后，看着手机社交软件上多出来的贺时煊的账号，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贺时煊的头像是一张黑白的侧颜照，看起来又简约又职业。
裴思隽想点开那张头像放大看看，结果手一抖，不小心直接双击了。
【我拍了拍“贺时煊”】
裴思隽：“……”
就在他硬着头皮研究这个该死的拍一拍能不能撤回的时候，消息框震了震。
【“贺时煊”拍了拍我的脑袋，并反手塞了一百万】
裴思隽：“…………”
【贺时煊】：嫌钱不够？
【裴思隽】：没有没有，我就是手滑。
【裴思隽】：（滑跪.jpg）
贺时煊半晌没有再发来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
【贺时煊】：早点休息。
裴思隽有些意外，但还是回复——
【裴思隽】：贺总晚安。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裴思隽】：煊哥晚安。
……
裴思隽签下合同后的第一个活很快就来了。
首都上层圈子里有大佬牵头办了一场酒会，邀请贺时煊出席，时间定在周天晚上。
其实那天裴思隽原本是有直播要做的，贺时煊听说之后，在电话里奇怪地问他：“还有人看你直播？”
“……”太伤人。
裴思隽解释：“不是个人直播，是那种带货的直播。”
“你不是艺人吗，为什么天天带货？”
裴思隽无所谓地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戏拍啦，反正有工作就行，我不挑。”
“我让沈映给你推掉，你跟我走。”
“那违约金……”
“不用管，你跟我走就是了。”
裴思隽果断答应了。
开玩笑，直播和送他一百万的大冤种之间，他肯定选后者啊，根本想都不用想。
不过贺时煊没有放任他继续穿那身不到五百块钱的网购西装，而是让沈映带他去线下大牌店重新挑了一身。
酒会当天，裴思隽做好造型，出现在了贺时煊面前。
贺时煊见到他的第一眼，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青年身穿低领白色衬衣，缀着蕾丝花边，看上去精致复古，袖口缀着晶莹剔透的天蓝色袖扣，外搭一件黑色西装，胸口别着蓝色玫瑰胸花。
区别于第一次见面时的清俊出尘，这套装扮更显精致优雅。
衣服是按照裴思隽的尺码量身剪裁过的，完美突显出他腰细腿长的身材优点。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幅漂亮的画报。
贺时煊真的不明白华夜娱乐为什么不捧他。这么好的身形条件，天天去做带货直播，不觉得暴殄天物么？
裴思隽自是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跟着一道上了车。
约莫一个小时过后，车子停在了星级酒店的门口。
贺时煊的车很多人都认得，牵头办下这场酒会的大佬也早就安排了人在门口迎接。
万众瞩目之下，贺时煊的助理沈映第一个下车，打开了后座的门。
然后……
他们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那人眉眼秀丽，五官漂亮深邃，虽然迎着众人的目光，却保持着浅淡温和的笑容。下车之后，从容不迫地站在车门前等待。
在这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才是贺时煊那张冷冽凌厉的脸。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地看着陌生的青年挽上贺总的胳膊，向酒店里面走去。
宴会厅里，星光熠熠。
四处都是各自攀谈的上流人士，人人身边皆是桃红柳绿。将漂亮的明星豢养在身边作为伴侣，仿佛是他们用以彰显自我身份地位的手段。
以贺时煊的身份地位，即使离开娱乐圈，放在整个上流圈层依然是青年中的翘楚。
刚一进入会场，就有不少人来和他攀谈。自然而然地，也就注意到了跟在贺时煊身边的裴思隽。
“贺总，转性了？”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举着酒杯，玩笑一般说道，“以前可从来不见你带伴啊。”
贺时煊面若凝霜，对身边的裴思隽道：“阿隽，给金总问好。”
裴思隽乖顺地道：“金总好。”
金宴凝着斯文的笑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贺总，品味真好。”
贺时煊没有什么感情地轻笑一声，和他碰杯同饮。
金宴故作可惜地说道：“要是看到贺总有了伴，我那不省心的弟弟肯定又要闹腾了。从小到大，他可是最喜欢你的啊。”
“你说笑了。”贺时煊淡然回应。
“好吧，待会儿你要是见到他，可得躲着点。”金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诸如此类的对话，大约又持续了二三十组。
来找贺时煊聊什么的人都有。有些人正经谈公事，有些人极力地没话找话，还有些人在看到贺时煊身边终于有了伴后，又蠢蠢欲动地起了往他身边塞人的心思，最终被贺时煊冷得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吓退了。
每见一个人，裴思隽都要笑着向他们问好打招呼，脸都快僵了。
察觉到他的疲惫，贺时煊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裴思隽意外于他的体贴，“那你呢？”
“我还有些人没见。”贺时煊说，“去吧，不用管我。”
“那好吧。”裴思隽笑道，“谢谢贺……煊哥。”
离开前，贺时煊简短地叮嘱了一句：“别乱喝东西。”
……
这两人刚一分开，落在裴思隽身上的目光就肆意大胆了起来。这些目光之中，夹杂着探究、不解、嫉妒等诸多情绪，一时半会儿难以全部认清。
潜藏在暗处的人原先还顾忌着贺时煊，只敢偷摸地往这边瞄上一眼。如今那道保护伞没了，看向裴思隽的眼神也就越发不加遮掩。
裴思隽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不如说，贺时煊放任他独处，就是为了看看不安分的人都有谁。
他并没有太多紧张，只是找了沙发坐下。
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与他攀谈。
来的是个看起来稍显年轻的男人，可能就比裴思隽大一点点。他穿着一身华丽的服装，还有各种花里胡哨的首饰，打扮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这人一接近，裴思隽就被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孔雀男却一点没发觉似的，热切地和他打招呼，“你就是刚刚跟在贺时煊身边的人吧。”
裴思隽点头，“您是？”
“自我介绍一下吧。”孔雀男开朗地说道，“我叫金承，你就叫我金总吧。”
怎么又是金总，姓金的总裁是不要钱吗？
裴思隽心里小声蛐蛐，面上却不显，温声说道：“金总。”
对方似乎是被他的乖巧取悦了，直接坐在他的身边，贴得很近，“你叫什么名字？”
裴思隽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跟在贺时煊身边多久了？”
“也没有多久，就是最近的事。”
“那可真是神了，贺时煊以前可从来不带伴来。”金承微微歪头，眸色认真，“你说，他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呢？”
裴思隽扯出一个礼貌的笑，“贺总的心思我也不知道，如果您好奇，可以亲自去问他。”
金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挥挥手，让旁边的侍应生送来一杯酒，递给裴思隽，“来，喝一杯吧。”
裴思隽并未接过那杯酒，只是抬眼说道：“不好意思，贺总不让我喝酒。”
[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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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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