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
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嗡鸣，花与叶在灵力的波动下“扑簌簌”落下。
一把剑架在白衣男子脖子上，剑的主人柳眉一挑：“你输了。”
男子勾唇，手中的剑收起。
“月里师妹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师兄自愧不如，怪不得师父宝贝得紧呢。”
被叫做月里的蓝衣女子面无表情，将剑收入剑鞘。
突然她耳朵微动，朝北面望去：“谁？”
一声怒喝，随即三片竹叶排成一条直线，擦过千凝的脸颊，准确无误地射进树干。
千凝瞪大双眼，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就差一点，这三片竹叶就会划破她的脸颊。
“你是谁？”
千凝朝声源望去，是一张长着娃娃脸的女子。
她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圈，满脸不解：“你是普通人？”
她身边的男子微皱起眉头，看她如同在看什么洪水猛兽：“琼花林有结界，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进来的？还是说有谁将你带进来的？”
千凝摇摇头：“我是自己进来的。”
“自己？”
两人明显不信，互相对视一眼，手中聚起灵力。
难不成是她实力高于他们，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结界？不管是不是，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不不不，你们别误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听说这里可以花钱雇佣人来保护雇主安全，所以我来碰碰运气。绝对没有恶意，也不是坏人。”
“这些、这些钱都可以给你。”
千凝从怀里捧出一大堆金银珠宝，这些是她变卖全部的身家换来的，如今全花出去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为了自己的小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原来是这样，下回早点说清楚，不然容易误伤。”
“一定一定。”
千凝嘴上连连答应，内心却一直在呸呸呸，威胁性命的事经历一次就够了，谁那么想不开还想经历第二次。
“月里，要不你去。”
男子用手肘戳了戳被叫做月里的女子。
“无聊。”
“不无聊不无聊，我会很多才艺，吹曲弹琴，绘画也可以！”
月里垂下眸子，似乎在思考划不划算。
“我还可以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城内有很多好吃的，我可以介绍给你！”
“嗯，好。”
千凝还想在说什么，没想到对方已经答应了，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
“啊？”
“我月里师妹答应了，问你需要什么时候的保护。”
“真的！”千凝喜上眉梢，“现在，从现在开始到今晚最后一刻。”
“成交。”
月里转身离开，走了两步顿住。
“往哪走？”
“这边这边，等等我。”
千凝小跑两步跟上，对她指了个方向。
月里抿唇，随即召唤出佩剑，佩剑嗡鸣着停在两人面前。
“冒犯。”
月里揽住她的腰，瞬间站在佩剑上。
千凝身体不稳，左右摇晃差点摔下去。月里扶了她一下，千凝顺势抱住她的腰。
“抓紧。”
耳边风声呼呼，发丝飞扬。千凝抱着月里的腰，眼睛睁开一条缝，小心翼翼打量空中的景色。
“其实我有马，我们可以骑马的。”
千凝弱弱地嘀咕一句。
“太慢。”
“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剑再一次速度加快，吓得千凝闭上双眼。
一炷香后，剑稳稳地停在城内一棵银杏树旁，千凝晃晃悠悠地走到树干前，扶着树干吐得天昏地暗。
“其实我们不着急，完全可以慢悠悠地来的。”
“为何？时间很宝贵。”
可也可以适当挥霍一下。
千凝余光瞥到抱剑立在一旁，满脸无辜又真诚的月里时，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每个人都不一样，她不能强要求别人遵循她的规则。
“这里就是圣城内部？”
圣城分为内部和外部，内部是城，而外部都是像琼花林一样的林子，有些有人居住，但大部分都是荒郊野岭一般的存在。
月里像一个孩子，看什么都新奇。
“你没来过圣城内部吗？”
“没，打我记事起我就跟在师父身边修炼，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出过琼花林。师父说外面的世界危险，我没有自保能力之前不要离开琼花林。”
“这样啊。那我们其实还是挺相似的，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嗯？”
“我小时候曾经被关在思岭山整整一年，这一年时间我不能踏出结界半步，否则会遭受火刑。但我不信邪，非要出结界。”
月里看向她：“怎么样了？”
“有的时候还真的该相信一下别人说的话。”
千凝摊手无奈一笑，视线被街边的小摊吸引。
卖首饰的大娘立马眉眼带笑，热情地起来招呼。
“二位娘子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月里，你来看看喜欢哪个，我来买。”
看到那些花里胡哨的首饰，月里眼睛亮晶晶的。
“这些都好好看，我选不出来。”
“小娘子看看这个，这个是今年的新款式。”
大娘拿起一根流苏，做势就要帮她插上。月里手中亮起光亮又很快熄灭，只是后退一步。
“大娘给我吧。”
千凝接过流苏，流苏上的鸢尾花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要不要试一试，很衬你。”
月里望着她的眼睛，犹豫着终究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
千凝将流苏插在青丝上，满头乌黑上点缀了一抹亮丽的色彩。轻轻一点，前面的鸢尾花撞在后面的鸢尾花上，余韵不绝。
“谢谢。”
“不客气，你能来保护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是谁要杀你？”
千凝被她这个问题问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这两天心里很慌，老是做噩梦，梦到自己被妖兽杀死，而且被杀死的日期就在今天。我害怕，我怕噩梦成真，所以想雇个人保护我，求个心安。”
月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会保护你的。”
“好，我带你去吃东西。”
月里对很多吃的表现出明显的喜欢，尤其喜欢甜食。两人吃饱喝足准备回住所时，面前一阵喧嚣。
一群小孩子围在一起，不时踢踢打打，笑闹一团。
千凝眯了眯眼，这下看清他们中间围着的是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昏迷的人。
“这群孩子，又在欺负人！”
千凝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冲过去，一把将几个熊孩子拉开。
“都没事找事是吧，课业都完成了吗？小心我告诉你们父母，让他们打你们手心！”
“怎么又是你！”
“你怎么又来多管闲事！”
“哪里都有你！”
“欺负个乞丐也能撞见你。”
“谁让你们在这里不干好事，赶紧离开，小心我揍你们。”
千凝佯装抬手打人，几个孩子吓得后退几步，站在不远处愤恨地瞪着她。
“还不赶紧走？”
“呃啊啊松手，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松手！”
千凝转过身，看见月里正捏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臂，疼地小男孩吱哇乱叫。
“他准备打你。”
月里指指他手上的砖头，一脸肯定。
“你胡说，我没有。”
千凝夺过他手中的砖头，手一挥那砖头撞在墙上摔得粉碎。
“做错事就要承认，不然你会像这砖头一样粉身碎骨。”
小孩打了个冷颤，视线直勾勾地盯着满地的碎渣。忽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月里被吓了一跳手不自觉松开。小孩趁着这个间隙跑走了。
“对待小孩你得用实力说话。”
千凝拍拍手上的灰尘，蹲下身看那人的伤势。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我来吧。”
月里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一个药丸将其塞到男子嘴中。
“没救了。”
“啊？”
千凝看着渐渐苏醒的男人，完全和月里这句话联系不起来。
“等一下。他不是醒了吗？”
男子已经睁开眼，透过额前凌乱的头发与千凝对上视线。他瞬间愣住，就这样看着她。
“你没事吧？你家在哪里？”
他没说话，依旧盯着她。
“他是哑巴？”
“应该不是吧。”
千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的包子摊。
“你想吃那个？”
千凝指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那人还是没有说话。
算了，就当是为自己行善积德。千凝清点了一下剩余的银钱，走到包子摊前。
“老板，来两个包子，算了，这一屉多少钱，我都要了。”
“好嘞！”
千凝拿着包子递给男子，男子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男子一时愣住，好半晌，千凝的手都要举酸了，手上一轻。男子接过她手上的包子，小心地咬了一口。
千凝将剩下的包子放在他旁边，起身准备离开。
可男人突然死死拽着她的衣摆，不肯松手。
“你还有什么事情？”
男子不说话，只是对着她摇摇头。千凝不明白他的意思，衣摆被他拽得很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月里，快过来帮我。”
月里神色一凛，抬手挥剑。
只听布帛撕拉声传来，她的衣摆断成两截。
千凝被晃了一下，差点摔倒。男子似乎还不死心，拼尽全力朝她伸出手，嘴唇嗫嚅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他的手背上有三道浅浅的划痕，微微泛着绿色的光。千凝警惕地看着他，朝后退去。
“你要干什么，我好心……”
“嗖！”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等她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已经被钉在墙上。面前是粗粝的墙壁，那只穿透她后心将她钉在墙上的箭渗出了血，正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疼，好疼。
人群混乱起来，大声尖叫刺透她耳膜。
她看到奔她而来的月里，以及她身后愣在原地的那个男人。那男人的手还停在半空，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为什么还是改变不了，为什么她还是要死。
血液正在快速流失，她好冷，好冷，睡着了就不会再冷了吧。
这样想着，她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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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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