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得福
蓁华又病了。
身子不好,气性还大,因为这点事,又是吵闹,又是生病的……
赫兰罕听到弟弟来报,就一直没有好脸色。
“皇兄,”赫兰蛟吞吞吐吐地说道:“蓁华还是一时好,一时歹的,不知能否……请徐太医……去看看。上一回,也是徐太医妙手回春……”
徐道子是赫兰罕的专属太医,上一世,也是蓁华进宫之后才获准让徐道子瞧病的。这一世倒好,她还没进宫呢,就为她破例。
赫兰罕皱着眉,没有说话。
“哎,上次坠马之后,她一直没有大好,”赫兰蛟絮絮叨叨,不忘说郑兰生的坏话:“不知道郑氏长房的女郎是怎么了,偏要提这一茬,这不是存心气她嘛……”
呵呵,赫兰蛟可不想让这个女人得逞。这种心胸狭窄的女人做了大嫂,他们做弟弟的,还有好日子过嘛?!
告状,必须告状!
赫兰罕又听到坠马的事,根源还在他,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了。
然而赫兰蛟得寸进尺:“皇兄,我想给蓁华选一匹马,除了性情温和,还得漂亮一些,最好是纯白色的……”
赫兰罕睨了他一眼,总算找到窍门了,郑蓁华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他不耐烦起来,挥挥手让赫兰蛟退下。
郑蓁华这里,有徐道子看病开药,终于好转了。这一日,她清醒过来,一眼看到床边坐着的郑菀柔。
“菀柔姐姐!”她轻轻唤道。
“蓁华,感觉如何?”郑菀若见她烧退了,很是惊喜:“来,把药喝了!”
“太苦了!”郑蓁华撇过头去。
“你放心!”郑菀柔哄她:“保氏备了蜂蜜水,一会儿你尝尝。”
李媪听到动静,赶紧进营帐来查看,见到郑蓁华清醒过来,搭手试试额头的温度,终于放心下来。
“今日是初几了?”郑蓁华这几日烧得糊涂了。
郑菀柔抿嘴一笑:“今日是八月十五,行宫也将举办中秋宴会……”
郑蓁华大惊:“中秋了?”生病耽误事啊!她上下打量了郑菀柔一番,问道:“姐姐可按我说得做了?”
郑菀柔低头,脸上红晕初现:“我骑术平平,勉力跟着,陛下瞧在眼里,多有鼓励。上回,他说愿意教我骑马……”
郑蓁华握住她的手:“那你去了吗?有没有求陛下教你?”
郑菀柔笑道:“许是陛下随口之言,怎能当真?!倒是妹妹,你生病这些天,我急都急死了,哪有心情跑马?来,快把药喝了……”
郑蓁华板起脸,一点都不领情,语气是说不出的严肃:“菀柔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围着我打转?!都不知道长姐趁此良机,会做些什么?姐姐就应该趁热打铁,求陛下教你骑术,多多相处,赢得圣心。还有,我给你带来的那套首饰,你怎么不戴?貌不整,不见君父,姐姐怎可不经心……”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气不顺,咳嗽起来。
“蓁华,”郑菀柔焦急劝道:“蓁华妹妹,先喝药吧!”
“我不喝!”郑蓁华“咳咳”咳嗽,还不忘骂人:“你气死我了!”她和郑兰生闹成这个样子,若是皇后之位还被郑兰生抢去,那她……
郑蓁华越想越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你可知,长姐从前多次入宫,与陛下早已见过。可是姐姐呢,盂兰盆会一次,寿宴一次,如今这才是第三次……”
郑菀柔气短地反驳:“七夕也算一次吧!”
“七夕?”郑蓁华回过神:“七夕的时候,陛下到郑家来了?”
“呃,是啊……”郑菀柔一想,那回蓁华妹妹在她姨母家里玩,难怪不知道。
“那你们说上话了吗?”郑蓁华追问道。
“呃……”郑菀柔尴尬。
“胡闹!赶紧喝药!”李媪愠怒,“女郎若不听劝,奴只能去请太皇太后了。这般不爱惜身体,等回去了,女君、老太君一定重重罚你!”
郑蓁华脾气也上来了,就是不肯喝药,与李媪怒目相对。
这时,帐外一声略带口音的问候打破了平静:“女郎好些了吗?”郑菀柔的婢女掀开帘子,阿依娜尔走了进来。
阿依娜尔是陛下的近身侍卫,她到了,那陛下呢?郑蓁华的心思敏锐,心里一盘算,立刻换了神色。
李媪请阿依娜尔进来坐,阿依娜尔带来了一些简单的礼品,表示问候。
郑蓁华这会儿像一只小猫一样,冲着郑菀柔喵喵撒娇:“我要姐姐喂我吃药,否则我不吃!”
郑菀柔见她愿意吃药,欣喜不已,端起碗来喂她。郑蓁华从前吃药怕苦,都是一口气喝下去的,这会儿她故意让郑菀柔一勺一勺喂她。
苦死了!
喝不了几口,她就咽不下去,又闹着让郑菀柔喂她蜂蜜水。只要她肯喝药,郑菀柔就耐心地哄着她。
没错,她要用自己的刁蛮任性,衬托郑菀柔的善解人意!
这出苦肉计,别人看不出来,又怎能瞒过对她了如指掌的赫兰罕?他站在帐外,忍住笑声,实在辛苦。
但是,她成功了!
赫兰罕透过缝隙,见郑菀柔毫无怨言,还赶紧给妹妹喂蜂蜜水,就怕她苦到了。郑菀柔,虽美貌不及兰生,学识不如葳庭,但她心性纯良,又善解人意。
阿依娜尔又看向郑菀柔,似有话说。
郑蓁华心念电转,这会儿打了个呵欠,道:“我有些困了。姐姐也去休息吧,听说你为了照顾我,不眠不休……”
她刚醒过来,哪里知道病中发生了什么?不眠不休,未免夸大其词了。
郑菀柔听得目瞪口呆:“不,没有啊,不是还有保氏……”
李媪此刻也反应过来,忍笑着上前劝郑菀柔:“正是,女郎辛苦。这些日子,其他贵女玩得尽兴,独独女郎,为了照顾妹妹,错过了。既然蓁华女郎好转,女郎也松快一下吧……”
阿依娜尔点头,看向郑菀柔。
郑菀柔无奈,只得跟着她去了。转过她们女子的营帐,就看见赫兰罕的身影。
赫兰罕曼声道:“之前答应教你骑术,朕看就现在吧。一会儿宫里有宴席,再过几日回銮,便没有时间了。朕一言九鼎,绝不失信于人。”
听到他说什么“一言九鼎”的话,郑菀柔疑心他听到了什么,不由得心中忐忑。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十分不相宜。
赫兰罕很是体贴:“你去换一声衣裳,朕在这里等你。”
赫兰罕亲自教郑菀柔骑射,这一消息在晚宴前就传了开来。太皇太后闻言叹气:“兰生愚蠢啊!那天本是她大出风头的,可惜啊……”
太皇太后想到搅局者,便对荀令媛说道:“既然蓁华身子不适,晚宴便不要让她去了,免得过了病气。”
一众贵女议论纷纷:“这下,肯定是她郑菀柔了!”
“只要不是郑兰生就行……”
“空有美貌和家世,呵呵……”
李媪这里也听到了,又有寺人传了太皇太后的口谕,李媪担心不已:“女郎与兰生争吵的事,必然惹来太皇太后的不快,这又何苦。这可好了,连宫宴也不得去。”
郑蓁华还在为自己计谋得逞而高兴,听到这里无动于衷:“太皇太后生气,只是一时的。若兰生姐姐做了皇后,我往后几十年,都要受她的气!”
李媪看着郑蓁华虽然苍白但洋洋得意的脸,一阵头疼:这样的头脑,却偏偏身子不争气!再加上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哎,这回怎么向女君交代?
不能去宫宴,郑蓁华乐得轻松自在。她洗头沐浴完毕,这才坐到胡床上,让李媪给她擦头发。
郑菀柔的婢女端了鱼汤奉上:“这是女郎嘱咐我做的,好好给蓁华女郎补补身子。”
郑蓁华虽然新近有了钓鱼的爱好,但她不爱喝鱼汤,嫌弃鱼腥味,故而只是点头:“菀柔姐姐费心了。你放着吧!”
李媪给郑蓁华擦拭头发,闲闲说道:“这可是河间王送来的,听说他一早上就去钓鱼了,才得了两条,一条奉与太皇太后,一条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果真?”郑蓁华惊喜地问道。猛地一个回头,头发被拽疼了,又捂着脑袋:“哎哟,哎哟,有点痛,保氏,给我揉揉…”
李媪吓一跳,揉搓了两下,又埋怨道:“女郎一惊一乍地做什么?这头发掉了多可惜,哎呀,像缎子一样……”
她家女郎的头发,似章夫人,汉人女子,都是黑发,又柔又亮。
“河间王来看望我了么?”郑蓁华追问,话音里美滋滋的。
李媪盯着她的后脑勺,半晌道:“自然,不过女郎病着,不知道。”又问:“女郎怎么不问别人?”
郑蓁华来了兴趣,问道:“那别的贵女,可有来探望?”
李媪便掰着指头数:“混邪家的、乌古家的两位女郎、李家、高家的,就这些…哦,葳庭女郎也来了……当然,公子蛟每天都来。”
“嗯,”郑蓁华微微一笑:“那郑中散来了吗?”
呃,郑中散就是郑冉,明明应该是极亲近的堂兄啊!不过,大概,他也不喜欢蓁华的性子,对这堂妹不怎么上心。
“中散大人,每日陪伴陛下……”李媪还想着遮掩:“所以,忙得很……”
郑蓁华不搭腔,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鱼汤,可能是婢女手艺比较好,今天的鱼汤没有一点腥味。
李媪又劝她用了两箸鱼柔。
郑蓁华心情好,都吃了下去。
天色暗了下来,远处传来乐声,正是行宫方向。为了激励子弟尚武精神,除了太皇太后等皇室长辈,其他人包括皇帝自己,都只能住在鹿苑的营帐内。
但今晚,大伙儿都聚到了行宫,庆祝中秋。中秋是汉人的传统节日,如今兀烈人也开始跟着过节了。
“好生热闹啊……”郑蓁华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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