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奸丨夫
赫兰罕神色莫测地看着那个一路过关斩将的少年，他没想到再来一世，他又见到了这个让他出离愤怒和痛苦的人。
“呼延颂……”
仅仅这个名字，都让他感到愤恨和耻辱。
没错，呼延颂就是那个奸丨夫，色胆包天，与郑蓁华偷情的人。这一世，他居然来参加遴选了，不知道是拿到了谁的荐书。
呵呵……
想来羽林卫的名头实在吸引人。
又或者这一次实在是个好机会。
与上一世相比，羽林卫扩军的规模大了不少。上一世是一千八百人，这一世，赫兰罕大笔一挥，直接扩建到三千人，为南征做准备。
这么一来，他居然提前见到了呼延颂。
赫兰罕转了转扳指，漫不经心地看着胜者组的比赛。呼延颂身手不错，看样子要赢下比赛了。
赫兰罕一声冷笑，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把他打发走。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发现阿依娜尔神色紧张地盯着场地中央。
“蔑乞部也有人参选吧？”赫兰罕问道：“可过了第一轮？”
阿依娜尔身为皇帝亲卫，自然也有“具荐牍”的资格，可惜她的同胞母弟还年幼，荐书给到了她的堂兄。
阿依娜尔回过神来，赶紧上前解释：“那位着青衣、执长刀者，是我从兄巴提江。”
巧了不是，目前在赛场上大杀四方的就是呼延颂和巴提江。
“你可瞧准了？我真要押呼延颂了！”一众贵女围着郑蓁华和南阳，比试进入第二天了，已经刷掉三分之一，目前还剩四千人，明天就可以决出胜负。
最终入选的两千人，就能加入羽林卫，来到平城，吃上皇粮。对于平城贵族少年来说，不算什么，对于那些来自偏远藩镇的人来说，可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然，场上打斗也变得激烈。贵女们下注变得游移不定。
“我看那边有一个……也很不错啊！”一个贵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确实，这位青衣少年出手利落，一把简单的长刀，大开大合，气势如虹，难怪大家看好他。
南阳笑得有几分神秘：“明天还有最后一关，他未必能行吧！”
什么最后一关？
南阳公主是有什么独家内幕吗？
众贵女将她团团围住，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有些贵女的兄弟也在参选之列，当然希望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
南阳公主竖指比了个“嘘”字，笑道：“佛曰：‘不可说’。”
郑蓁华不耐烦了：“不过就是两匹缎嘛，输了就输了。”
众人有些哀怨地看着她，这个郑四出手阔绰，听说她母亲从不限制她的花销，可她们都是靠的月例啊！
不过南阳和郑蓁华都如此有信心，那么她们……
鹿苑的热闹，很快传到了平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到底谁能加入羽林卫，更重要的是，谁能在此次遴选中脱颖而出。
“尉迟罗真、章晏、呼延颂……”
赫兰罕接到符钰的呈报，“呵呵”笑了两声，前两个也就算了，呼延颂？别说让他加入羽林卫，他根本不会让他留在平城。
赫兰罕又细细看了看呈报，原来南阳也下了注，不用说，必然是郑蓁华起的头。
兀烈女子虽然不拘小节，但南阳堂堂公主，自小受太皇太后教养，不像郑蓁华那样行事无忌。
赫兰罕想叫阿依娜尔过来问话，没想到郑蓁华也在找她探听消息。
“什么，那个巴提江是你兄长？”郑蓁华大为惊讶，“难怪身手这么好！哎呀，我早该想到的，他的那把刀，绝非凡品。”
阿依娜尔有些不好意思，蔑乞部以冶铁之术闻名于世，自家兄长用的长刀自然也是精心锻造的。不过为了低调，刀身刀把都没有什么纹饰。
郑蓁华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阿依娜尔可别以为她在讽刺巴提江靠的是神兵利器才占了上风。
她连忙改口：“之前没听人提起，今天几轮过后，都在谈论你的兄长。”
阿依娜尔挺了挺胸，也非常自豪：“果然么？我听说诸位贵女都下了注，那你呢？”她兢兢业业做事，终于换来了家中子弟出头的机会。
郑蓁华很尴尬，她没有押注巴提江呀。
为了补救，郑蓁华连忙透露了一个消息：“明日陛下将定下最后一场比试，听说……是关于兵法的…那个…或许你阿兄可以…临时抱一下佛脚？”
“什么？”阿依娜尔如遭雷击。
他们蔑乞部远离平城，说的甚至不是兀烈语，又哪里读过什么汉人的《兵法》？怎么办？怎么办？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呢？
对了，肯定是绝密消息。
陛下私下和郑冉说过，而她虽是亲卫，但是还没有干涉铨选的资格。这种事，她当然不知道。
坏了坏了！
阿依娜尔匆匆告别郑蓁华，一回营帐，就见到赫兰罕端坐营帐之中。她赶紧收敛心神，拱手行礼。
赫兰罕直截了当：“南阳下注了何人？”
阿依娜尔赶紧说了。
赫兰罕点点头，与符钰呈报的一致。
阿依娜尔知道，皇帝想问的不止南阳公主，连忙补了一句：“郑家女郎也是看好这三人。”
赫兰罕默然不做声，半晌才问道：“她是怎么认识的呼延颂？”
上一世，他没有问明前因，知道郑蓁华和呼延颂偷情，他气得无法思考，更不想查明他们二人从前的纠葛，只想送这对奸夫□□“上路”。
当然……他对郑蓁华网开一面，直到自己临死前才将她赐死。
这一世，他要解开心中的疑惑。
“据臣所知，”阿依娜尔谨慎回道：“蓁华女郎并不认识呼延颂。第一轮过后，尉迟罗真和呼延颂本来就是呼声最高的人选……此前，呼延颂一直在忻州，从未踏足平城。”
原来他们还不曾相识？
那前世，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赫兰罕转了转扳指，只能把这事暂时放一边。
阿依娜尔偷偷看了看赫兰罕的脸色，把郑蓁华“漏题”的事隐瞒了下来。待赫兰罕走后，她赶紧去找从兄巴提江商议。
一时半会儿，《兵法》是学不会的，他们必须另辟蹊径。
“女弟，看来这次我不能夺魁了，只要能入选，便没有白费你的心思。”巴提江是个粗汉，实在想不出什么出奇制胜的法子。
“不，不，”阿依娜尔踱来踱去，不肯认输，明明知道了这样的消息，还赢不了么？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凑到兄长耳边，低语几句。巴提江连忙答应了。
第三天，最后一轮对决拉开序幕，到了午时，两千名胜者终于获得了进入羽林卫的资格。而未时，前几轮成绩最高的百人进入了最终名次的角逐。
然而，呼延颂还是赢了，顺利进入前十。
原本赫兰罕是要考较兵法的，但是……呼延颂此人汉语流利，很爱读书，文武双全，如问他兵法，他必然倒背如流。
前世，他确实很欣赏呼延颂，直到……
十人按照名次站立，第一排是前五，然而赫兰罕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第二排的人叫上来，一一提问。
排在第十的章晏，既兴奋，又紧张。
他是最后一个答题的，但是他的优势却是最明显的，除了兵法，也通诗书，随口应答也透露出文采。
赫兰罕缓缓点头。
一旁的大臣们虽然有些不屑他商户子的身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汉族少年剑胆融气韵，文采秀天成。
章…晏，章家的少年，而章家是郑蓁华的外祖家。上一世，他倒是不曾参选，原来他实力不俗，可谓沧海遗珠啊！
既然如此，这个章晏…可用，他不能因为章晏是郑蓁华的从兄就弃之不用，这绝非明君的作为。
再仔细一看，这个章晏继承了章家人的美貌，与长大的蓁华有几分相似……
赫兰罕转移了视线，抬手让原本第一排的人上前。
这一次，他的问题很简单，何为忠，何为孝。皇帝用汉语、兀烈语和蔑乞语各说了一遍。大臣都纷纷称赞皇帝好学，连诸部语言都学会了。
暂排第一的尉迟罗真，口才一般，胜在言辞恳切。呼延颂脸上闪过喜色，这是他发挥自己优势的大好机会。
“忠者，敬事其上，竭心以任……孝者，敬养其亲，顺承其志……故‘忠孝’二字，实为一体……”
呼延颂侃侃而谈，其言辞文理，不输章晏。况且他是胡汉混血，顶着兀烈的姓氏，天然赢得了更多的好感。
看着他逐渐自信的脸庞，赫兰罕心中涌现戾气，这个人私通国母的人，也敢在这里谈忠孝，从未见过如此虚伪无耻之人，真真令人作呕！
大臣们正想夸奖几句，抬头看到皇帝面无表情，并不像是被打动的样子。而其他几位年纪较大的宗亲，又觉得他太过咬文嚼字。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明明是兀烈男儿，在这里拽什么酸文，还不如那个汉家子，人家至少说的是兵法……
河间王了解自己的族亲，无奈地笑了。
这明明是陛下的命题啊！
这个呼延颂，有些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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