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女人的哼唱声也愈发清晰，“魂归兮，雾隐兮”的调子反复盘旋，婴儿的哭声更是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
南澈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打火机，金属外壳的凉意让他稍稍镇定。刚想提醒身后众人注意雾色变化，走在最前面的王虎突然停下脚步，粗哑的嗓音带着警惕：“不对劲，前面好像有东西在晃。”
南澈立刻抬眼——左眼的视野里，浓雾深处隐约飘着几道青白色的影子，比王虎之前提到的更淡，却数量更多，像被风吹动的纸片，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慢移动。影子移动时没有声音，只有雾被搅动的细微气流声，反而更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把手里的东西点燃！”南澈的声音瞬间冷下来，率先按下打火机，火苗“腾”地窜起，映亮了他苍白的侧脸。众人立刻照做，防水布、纸巾被火苗舔舐着，燃起小小的火焰，暖黄的光在红雾里连成一片，像一道微弱的屏障。
那些青白色影子果然顿住了，在火光外徘徊，却没有后退，反而慢慢围拢过来，影子边缘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还带着股刺鼻的腥气。
“它们不怕火了？”柏郁握紧手里的军刀，手电筒光束死死盯着最近的一道影子，“刚才在木屋明明还怕得要命！”
“雾的颜色变了。”赵磊的声音带着颤抖，“从灰变红之后，它们好像……更不怕火了！”
南澈盯着影子渗出的黑色液体，又看了看地面被腐蚀出的小坑，突然想起车祸那天卡车副驾驶座上的脸——同样青白色的皮肤，同样渗着黑色的“血”。右眼的刺痛再次袭来，这次却没有眩晕，反而让他捕捉到一个细节：影子的轮廓里，隐约能看到“人”的形状，只是四肢扭曲得不像正常人类，像是被强行拧成了麻花。
“别慌，它们只是没退，还没敢靠近。”南澈稳住声音，“王虎，用你手里的树枝打地面，制造动静——它们怕火，或许也怕大的声响。”
王虎立刻照做，粗树枝狠狠砸在泥地上，“砰砰”的闷响在雾里扩散开。果然，围拢的影子顿了顿，有两道甚至往后飘了半米，黑色液体渗出的速度也慢了些。
“有效！”柏郁眼睛一亮，也跟着用军刀的刀柄敲了敲手电筒，金属碰撞声清脆，“周明，你记录下这个——影子怕火光和 loud 声响，雾色变红后攻击性增强。”
周明立刻低头在笔记本上敲击，屏幕的光在红雾里显得格外刺眼：“记下来了！还有，它们渗出的黑色液体有腐蚀性，地面被滴到的地方，苔藓都枯了！”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举起相机，连续按下快门，“咔嚓”声在紧张的氛围里格外突兀。她盯着相机屏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照片里……照片里的影子不是飘着的，它们有脚！还踩着草鞋！”
众人心里一沉——有脚，意味着它们不是“影子”，而是某种有实体的东西。南澈的左眼死死盯着一道影子的下方，借着微弱的火光，终于看清那藏在雾里的“脚”：是用稻草捆成的，外面裹着破旧的蓝布，草鞋的鞋底还沾着湿泥，每移动一下，草鞋就会蹭掉几片稻草，和苏晓提到的“会动的稻草人”特征完全吻合。
“是稻草人。”南澈声音发冷，“不止一个，至少有五个。”
话音刚落，最靠近的一道影子突然加速，朝着走在中间的苏晓扑来！它的“手”是两根枯树枝，顶端还缠着乌黑的发丝，直刺苏晓的肩膀。
“小心！”柏郁反应最快，一把将苏晓拉到身后，同时举起燃烧的纸巾往前递——稻草做的“手”碰到火苗，瞬间“腾”地燃起明火，影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像指甲刮擦玻璃，猛地往后退去，燃烧的稻草碎片落在地上，很快被雨水浇灭。
苏晓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住林悦的胳膊，眼泪又涌了上来：“就是它……就是这个声音！和破庙里的稻草人一样！”
林悦立刻护住苏晓，从急救箱里掏出一卷纱布，递到苏晓手里：“拿着这个，点燃它——别怕，我们都在。”
南澈看了眼还在燃烧的稻草碎片，又看向远处的铁匠铺方向——虽然雾浓，但能隐约看到一道黑色的轮廓，烟囱里的烟还在飘，只是颜色从灰白变成了淡黑，像是掺了燃烧不充分的煤烟。
“不能再耗了，往铁匠铺冲！”南澈当机立断，“王虎，你在前面开路，用树枝打退靠近的稻草人；柏郁，你护着林悦和苏晓跟在后面；其他人跟上，别掉队！”
王虎立刻应下，举起燃烧的防水布和粗树枝，朝着铁匠铺的方向冲去：“跟我来！别让这些玩意儿靠近！”
青白色的稻草人被火光和树枝逼退，却没放弃，依旧跟在后面，发出尖锐的嘶鸣，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道又一道小坑。众人踩着泥泞，在红雾里狂奔，手电筒的光束剧烈晃动，只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
女人的哼唱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她在唱下一句：“骨归土，魂归祭……”婴儿的哭声也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像是就在耳边。南澈的右眼刺痛得几乎睁不开，脑海里的车祸画面再次闪过——这次，他看清了卡车副驾驶座上的“人”手里，抱着一个稻草做的婴儿玩偶，玩偶的眼睛，也是用黑布缝的。
“快到了！”柏郁指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铁匠铺轮廓，“门口有灯！”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铁匠铺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黄色灯光，烟囱里的黑烟还在飘，甚至能闻到淡淡的煤烟味。这道灯光，在诡异的红雾里，成了唯一的希望。
王虎率先冲到铁匠铺门口，用力推了推木门——门没锁，“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的灯光瞬间漏了出来，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区域。他回头大喊：“快进来！”
众人陆续冲进铁匠铺，柏郁最后一个进来，反手关上木门，还找了根粗木棍抵在门后。直到木门“哐当”一声被外面的稻草人撞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浑身的衣服都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铁匠铺里很简陋，中间有个生锈的铁砧，旁边堆着些铁锤、斧头之类的工具，墙角有个烧着煤的炉子，烟囱就是从这里通出去的，炉子里的火苗还在跳动，散发出温暖的热气。炉子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老人，他背对着众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条，正在用锤子慢慢敲打，“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安静的铺子里格外清晰。
听到众人的动静，老人敲打铁条的动作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
当看清老人的脸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老人的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没有眼球，只有黑色的液体在缓缓渗出，顺着脸颊往下淌，和外面稻草人的“血”一模一样。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终于……等到你们了……雾隐祭，该开始了……”
铁匠铺的木门刚被木棍抵住，炉边老人那道沙哑如生锈铁片的声音就撞进众人耳朵里，像冰锥扎在心上。南澈下意识攥紧口袋里的打火机，左眼死死盯着老人——他的布衣上沾着黑色污渍，和稻草人渗出的腐蚀液颜色一致，空洞的眼窝正“看”着苏晓的方向，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露出两排黄黑的牙齿。
“您是……这里的村民？”林悦强压着心慌，往前走了半步，试图缓和气氛，“我们是路过的，外面雨大，想借您这里躲躲。”她刻意避开“登塔者”“副本”这类词，怕刺激到眼前的老人。
老人没回答，只是缓缓举起手里的铁条——铁条被炉火烤得发红，顶端还冒着热气，他却像感受不到烫似的，慢慢往铁砧上放。“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再次响起，节奏却比刚才快了些，像是在催促什么。陈默悄悄举起相机，对着老人按下快门，屏幕上的画面让她指尖发颤：照片里的老人没有脚，下半身是一团模糊的黑雾，正不断往地面渗着黑色液体。
“别装了。”南澈的声音冷得像冰，目光落在老人空洞的眼窝上，“你和外面的稻草人、屋顶的东西一样，都是这‘雾隐祭’的一部分。我们要找青铜铃，在你身后的木箱里，对吧？”
老人的敲打声突然停了，他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窝里渗出更多黑色液体，顺着下巴滴在布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青铜铃……是祭典的引魂器。”他的声音里带着诡异的笑意，“想要？得按规矩来——点燃铁炉，引魂来，铃才会显。少一步，都拿不走。”
王虎立刻握紧手里的粗树枝，往前站了站：“什么规矩？别在这装神弄鬼！信不信我拆了你这破炉子？”
“拆不得。”老人咧开嘴，露出更多牙齿，“铁炉灭，雾会浓，到时候……你们都得留在这当‘祭品’。”他指了指墙角的木箱，“铃在里面，可只有铁炉烧旺了，木箱才会开。只是啊……火一旺，我那些‘邻居’就会来做客，能不能护住拿铃的人，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