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高兴吧!”
林雪川也跟着站起来,腰间玉佩碰撞,叮当作响,煞是悦耳。
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接着说,“虽然攸宁真人此次飞升失败,可到底是掌门爱徒,修为更是不知道比我们高了多少倍,他要是高兴,从指头缝里漏出几颗丹药给你,比你苦修百年都好用。”
柏玉山呼吸急促,整个人不住的发颤。
林雪川见状便紧握住柏玉山颤抖的双手,“你放心,我师父是紫玉长老,他肯定帮你!”
放心?
柏玉山简直放心的想死。
紫玉长老负责宗门内务,林雪川敢来信誓旦旦的承诺自己,就证明紫玉长老肯定先承诺过他。
自己去攸宁真人身边简直就是板上钉钉。
柏玉山稳了稳心神,他冲着林雪川干笑两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先坐下。
林雪川只当师弟高兴傻了,也跟着乐颠颠的坐在椅子上,说道:“师弟,虽然我帮你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但你也千万不能荒废修炼……”
说到修炼,他短叹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唉……要不是你偷偷下山游山玩水二十几年,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通过仙门大选。”
最开始的时候,柏玉山比他们几个人的天赋都高,修炼速度也极快,只是一次领取宗门任务过后,他便莫名奇妙的消失不见了。
林雪川也下山找过柏玉山,只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宗门内的洒扫活计,门令任务都是他帮柏玉山干的。
等到再相遇时,柏玉山的修为不仅没有一丝的增长,反而倒退,问他去干吗了他也只打哈哈说是游山玩水,玩的不知归期……
“师弟……”林雪川苦口婆心,“幸好你是个有修为的,不然你这二十几年的光景,要谁来赔呢?”
柏玉山坐在凳子上,并不回答。
像是没察觉到柏玉山的沉默一样,林雪川还在自顾自的说:“你放心,我回去就缠着我师父问一问攸宁真人的喜好,给你整理成册子,保准叫你面对他时得心应手!”
见林雪川一颗真心,柏玉山只得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笑,应付道:“师兄,你对我真好,只是……这样有违公平吧”
林雪川柳眉倒竖,拍着桌子,“什么有违公平,我帮我自己家师弟算什么有违公平。”
他不管!
他还等着柏玉山通过内门大选,好拜入紫玉长老门下,顺理成章的做他师弟呢。
“师兄……”柏玉山还在想办法回绝,“师弟只是怕你私心太盛,误了仙途。”
林雪川摆摆手,满不在乎,“那就历劫的时候叫天道多劈我两下。”
柔和的笑几乎僵在脸上,柏玉山心想:之前多吃他一块儿糖糕他气的直跺脚,这次不该洒脱的时候林雪川怎么这么洒脱。
“好了,就这么定了。”
林雪川的语气不容有疑,他抓过柏玉山的手,安抚似的拍了两下,“明日一早选拔启程,你记得早些来。”
话毕,他潇潇洒洒的出了大门,御剑飞回洞府。
剑起所生的风把纸人刮飞了几只。纸人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缓缓落地,侥幸没被吹飞的,小跑过去把躺在地上的扶起来,接着打扫。
不消一刻,纸人打扫干净了屋子,乖乖排成一排来到柏玉山的面前,等着柏玉山调遣。
他打了个响指,叫小纸人自行玩耍,小纸人便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在门外追蝶扑鸟。
门内的柏玉山则掩着面默默叹气,瘫在椅背上,好像被谁抽走了一根骨头。
攸宁真人,云不逾……
呵,他的喜好,自己恐怕比他本人还熟悉。
二十几年前,他某一次执行门派任务……那鬼地方不知道有谁历劫,一道天雷连带把他也劈中。
从此修士柏玉山就变成了凡人柏玉山。
家里太苦了,苦到养不起孩子,人牙子说要把柏玉山带到富贵人家做奴仆,家里便同意了。
快要饿死的自由之身,和能吃饱穿暖的奴仆,怎么看都只有一个选法。
从此,他便去了丞相府做了公子的奴仆……
云不逾……
唉,那场劫难过去后,他回到门派,看见同门拿出攸宁真人的画像便吓了一大跳。
柏玉山真搞不懂,老天到底是厚爱他还是薄待他,修行没几年就叫他历了一场浩劫。
二十几年的光景谁来赔呢?没人赔得了。
他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好像心头酵出的痛苦,正不断的向上冒着气泡。
得,也算是勘破红尘,不动凡心了。
就当好事一件吧……
柏玉山重新收拾好心情,又嚼了几颗辟谷丹,他起身走向木床,准备在床榻上打坐,运行真气。
本来就比别人少二十几年修为,再不勤加修炼就真完了。
入夜。
清裕峰。
栖鹤谷的掌门在云不逾周围走来走去,长袍磨着青石地面,簌簌作响。
云不逾穿着淡灰色的衣裳,衣摆如同莲花般散开,他闭眼打坐,一张如玉面容仿佛超脱物外般平静,波澜不惊,无甚表情。
“师尊,可以不必再走了。”云不逾睁开眼,声音淡淡。
周围那细碎的声音让他觉得烦闷,静不下心来。
闻言,掌门停下脚步,站立一旁。他捋着花白胡子,神色郁郁,“不逾,此次飞升失败,你真的没有什么头绪?”
云不逾是他门派……不,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天才,千百年中唯一有资质飞升成仙的。
可,如今他不但未能飞升,甚至修为倒退,有了桎梏。
掌门眼中可惜之色更盛,这么好的苗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他陨落?
洞府内,宫灯明照,烛火晃动,云不逾的影子也不住的摇晃,近乎跳跃。
他对着掌门平静的摇了摇头。
他真的不知。
历劫的记忆,他统统散失了,要他非说出个中缘由?他说不出来。
“唉……”
掌门控制不住的又开始绕圈走,衣裳几乎要把地板磨出个圆来。
也罢也罢,所谓成仙的大劫,无非是三灾五难,问道问心。
在人间能磨炼人心的也无非是酒色财权,仅此而已。
他这么大个门派,他枯荣长老这么大的面子,难道还没法帮助爱徒勘破这修为大关吗?
掌门又一次的站定,他稳了心神,好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说道:“不逾,你暂且放宽心,为师一定鼎力相助,帮你飞升。”
云不逾瞧着晃动的烛火,眨了眨眼。良久,他平淡回道:“多谢师尊。”
“好了。”枯荣长老重新抖擞精神,他知道自己的弟子喜静,便说道:“为师先行离开,你好好修炼,休养生息,明日启程时间,不逾你切莫忘记。”
“徒儿知晓。”
枯荣长老飞身离去,宫灯中的烛火便猛的一抖,霎那间一灭一亮,好似整个洞府都跟着这烛火晃动不止,地覆天翻。
须臾过后,烛火不再摇动,一切都稳定了下来。
云不逾盯着烛火,抿嘴不言。
其实,也不算一点头绪都没有。
魂魄归于肉身那夜,他做了一场梦。
梦中什么都没有,四下茫茫。他提剑行走,不知走到何处,黑暗里骤然出现一双眼睛。
那眼睛无泪无痛,只是静默的跟随在云不逾身边,看着他,眼神像是死一般平静,如同一口古井。
他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要他砍碎这双眼睛,斩断彭骄,从此了却欲念。
可他做不到。
他只是流泪,不肯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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