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殷。
两人脸色微变。
虽然李祖娥觉得自己光明磊落,和高湛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是——
毕竟是如此敏感时期…
自己新寡便和小叔子独处灵堂,若被高殷看见…也是不妥。
高湛似乎并不在意,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想要回避的意思。
而高殷已经大步走进殿内,径直朝李祖娥走来:“母后!”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亮和担忧,然后在高湛面前顿住了脚步。
“皇叔也在啊。”
高湛脸上的阴沉早已褪去,神色收敛后带着刻意的恭敬和作为长辈的沉稳,微微垂眸,掩住眼里的阴郁,躬身行礼。
“臣参见陛下。”
李祖娥此时也已经起身。
她脸上换上温柔关切的神情,甚至试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却没有再看旁边的高湛一眼,而是将全部目光投向儿子,声音带着慈爱和安抚。
“陛下?你怎么来了?夜深了,你该好好歇息才是。”
高湛微微抬眸,目光落在她那瞬间变得温柔和关切的眉眼上,手微微握紧,又很快垂下眸去掩饰眸里的汹涌阴冷。
高殷却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双漂亮的眸子只关切地望着李祖娥。
“母后…儿臣听说您…已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不眠不休了…如此下去…您身体…定吃不消…您去休息,儿臣代您守着父皇…”
因为之前被高洋鞭笞受了惊吓,导致高殷患了口吃的毛病。
但是他特意放慢了语气,听起来略有停顿,却不会显得太过明显。
而李祖娥的心在看到高殷的这一瞬只觉得安定了不少,那股先前被高湛步步紧逼的紧张和不适也如阴云般被儿子此刻的关心驱散。
高殷的到来也给她的心里带来了一股无形的、更加坚韧的力量。
她走到高殷面前,爱怜又忧心地望向儿子仍显稚嫩却疲惫的面容,柔声道:“母后没事,看到你这么懂事,母后心里就踏实了。倒是你也要保重身体。”
她顿了顿:“不过陛下说得对,哀家确实也有些乏了。九弟,陛下在此,哀家也放心了。哀家就先回宫稍歇片刻。”
李祖娥虽然唤了高湛一句九弟,却没有转头看他,目光一直只停留在高殷身上。
“殷儿,你替母后…再陪你父皇一会儿,也…陪陪你九叔说说话。记住,可别累着了。”
“母后放心。”
高殷乖乖点头,连忙吩咐身后的宫女送她回去休息。
李祖娥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大殿,自始自终连一个余光都没有再给高湛,彻底把他晾在了灵堂里。
她就是想躲着他,避开他!
李祖娥对高殷可以不带任何遮掩和虚假的关切和温柔,对自己就是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这份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和逃避意图,简直让高湛心里愤恼郁闷万分。
“皇叔也辛苦了。”
李祖娥走后,高殷的目光落在高湛身上,语气里带着对长辈的尊敬,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亲昵。
高殷本就性情仁厚,加上上次猎场遇险被高湛相救之后,他对高湛这个亲叔叔自然也多了几分感激亲近之情。
虽说如今杨愔总在他面前提到要对这两位年轻的叔叔多加防备,但是在高殷心里,他们毕竟和自己血脉相连,目前心里自然也是亲近大过忌惮防备。
而高殷那双和李祖娥极为相似的眼眸里流露出的真切感情,也让高湛微微一怔。
但是李祖娥走了,他也懒得再和高殷站在那里演什么叔侄情深的戏码,便勉强扯了扯嘴角,随意敷衍了两句,阴沉着脸离开了灵堂。
十一月,高殷分别任命右丞相、咸阳王斛律金为左丞相;录尚书事、常山王高演为太傅;司徒、长广王高湛为太尉;司空段韶为司徒;平阳王高浟为尚书左仆射;河间王高孝琬为司州牧;侍中燕子献为尚书右仆射。
不久后,娄昭君便以高殷守孝为由,专门下诏让常山王高演住进东馆,凡大臣启奏事项,均由高演先行过目。
这也就表明了娄太皇太后公然支持高演行摄政之权,将杨愔一众辅政大臣直接边缘化,独揽朝纲并逐步以仁孝之名架空高殷这个新帝的权力。
次日,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朝野,诸大臣心思各异。
高湛听罢垂眸冷笑:“这就迫不及待了啊。母后…还真是偏心呢。”
“她真是恨不得把玉玺都捧到我那位好兄长的面前了。”
他慵懒随意地斜倚软塌之上,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玉佩,语气中却带着对娄昭君偏心高演的强烈不满,眉眼间满是阴鸷的怒意。
合着在娄昭君眼里,她和高演就是母子情深,只有他高湛就是个外人!
凭什么高演能进东馆独揽大权,他就只能眼巴巴看着!
高湛又想起小时候娄昭君种种偏心高演之举,心头更怒。
这个老虔婆!
眼里从来就只有那个惯会装腔作势的高演一个儿子!
何曾把他高湛放在心上!
但他高湛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兄长抢了马匹,只会委屈大哭、控诉不公的软弱孩童了。
他如今有的是耐心和手段,让高演到时候乖乖把一切都让出来。
和士开垂首侍立一旁,将高湛眉宇间那极力压抑的阴鸷和怒意尽收眼底。
他清楚高湛如今的性子,愈是生气,是愈是冷静,微微躬身,缓声道:“殿下息怒。这未必就不是好事。”
高湛面无表情,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应了一声:“嗯。”
很快,他突然收敛了眸里的戾气,望向和士开,露出一个笑容。
“士开,坐。”
他拉着和士开坐到自己身侧,两人姿态瞬间变得亲昵起来。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位好六哥…这个摄政的椅子…坐得稳吗?”
他这般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格外纯良,又带着三四分的少年意气,像是好奇罢了,显得格外的人畜无害。
只是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他那双眸子沉在日色里,就如临渊寒潭之下隐匿的玉石,毫无温度。
和士开也笑了笑道:“回殿下,常山王这把椅子烫得很。”
高湛身体微微前倾,笑道:“愿闻其详。”
“太后娘娘这道旨意,看似恩宠,其实是把常山王架在火上烤。杨愔、燕子献、郑颐等人,如今哪一个不是陛下的心腹重臣?他们岂能容忍大权旁落,让一个藩王凌驾于陛下和皇太后之上?”
和士开道:“臣想,无需殿下出手,杨愔那群人恐怕已是如坐针毡,正在四处串联,筹谋对策了。”
话音刚落,书房便传来极轻的叩门声。
高湛的亲卫统领韩凤低声禀报:“殿下,暗探急报。”
“进。”
韩凤入内,单膝跪地,低声禀报。
“禀殿下,半个时辰前,杨令公密见皇太后,于宣德殿内停留一柱香时间。随后,太后便命心腹女官暗中联络数位清流言官及东宫旧属…似在商议联名上奏之事。”
高湛挥手让韩凤退下,重新倚回榻间,凤眸里满是戏谑,望向和士开:“啧,士开,你可真是个活神仙。杨愔那老东西果然坐不住了。”
和士开脸上飞起一缕得意之色,靠近高湛道:“皇后娘娘…不,如今是皇太后娘娘了。她与杨愔同气连枝,皆以陛下利益为根本。常山王入主东馆,把控朝政,架空皇权,她又岂会坐视不理。臣…斗胆揣测,娘娘那边必定不会直面太皇太后,想必定是暗中联络重臣以仁孝施压,好迫使常山王搬出去。”
高湛嗤笑一声:“倒是符合阿嫂的性格。”
他不否认李祖娥性格聪慧,她看似柔弱无主,实则内心坚韧如竹,这也反而激起了他内心更大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若是那种遇事只会哭啼或是轻易妥协屈服的女人,反倒就没什么意思了。
在高湛眼里,李祖娥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
好的让他只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让这轮干净美好到不容世人亵渎沾染半分的明月,最终只能坠在他的怀里。
只能完完全全的,照亮他一个人。
只要最后能摘下那轮明月…
他多花些心思又何妨。
高湛懒懒的玩着手里的玉佩,一边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
李祖娥这个名字就像一粒小石子丢进了他的心湖,在他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让他也禁不住心驰神荡起来,连和士开对他说了什么都有些没听清。
和士开瞥着高湛的神色,也感受到了他的走神,却没有提醒。
直到高湛笑道:“让他们斗吧。”
“斗得越凶越好。”
“杨愔想借我阿嫂的手扳倒高演,高演想借母后的势压过杨愔…呵。”
他笑着将玉佩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暖暖的日色透过精美的轩窗笼罩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俊朗挺拔的身姿,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覆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光影在他年轻的面庞上流转,映着窗外的冬景,如同一副极美的画卷。
高湛声音清越,带着一丝慵懒顽劣的笑意。
“让他们先斗个头破血流,本王才有渔翁之利啊。”
最终,多方施压之下,高演只能搬出东馆。
十一月,高洋灵柩即将从晋阳被运回邺城。
杨愔也因高演、高湛之事再度觐见李祖娥和高殷。
李祖娥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虽说高演迫于压力,已经搬出东馆…
但是高演和高湛二人身为皇叔,如今身居高位,权势显赫又得娄昭君宠信,野心勃勃,若不提前将此事思虑周全,将来定是心头之患。
而杨愔不同,他之前就深受高洋器重,总领朝政,处理政事,皆是干练有为,更是生性至孝,知恩图报,一心只为北齐江山,也无兵权在手作为威胁,况且杨愔又身为汉人,加上高洋曾也对李祖娥说过,杨愔此人可信。
因此,综合能力才学、家世背景、政治利益各方面因素,李祖娥对杨愔的信任自然是远远高于既有兵权在手,又有朝廷威望和深厚背景的高演、高湛二王的。
李祖娥也正想召见杨愔商量二王之事,见他前来,便连忙请他入座,开门见山。
“杨令公,先帝灵柩不日将启程回邺。然而,晋阳乃国之根本,军事重镇,不可一日无重臣坐镇。常山王与长广王…应当如何安置?是留是随?此事关乎邺城安稳,更关乎陛下江山稳固,需慎之又慎。不知…令公有何高见?”
杨愔声音里也带着深深的忧虑,立刻躬身。
“太后娘娘圣明,此问切中要害,臣今日也正是为此事而来。晋阳乃我国龙兴之地,勋贵根基,兵甲钱粮所聚,天下劲旅尽出于此!常山王殿下本就得太皇太后倚重,又久在晋阳,根基深厚,若再留于此地,手握重兵,就犹如猛虎添翼,其势更甚,绝不可行!臣以为,常山王必须随灵驾一同返回邺城!”
高殷认真听着杨愔的分析,脸上也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他想到之前自己的祖母让高演东馆摄政之事,也觉得让这位有实力且受祖母倚重的皇叔留在兵家重地实在太危险。
他稍加思索,突然想到在邺城时九叔高湛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和那个风雨夜里的“护送”之情,以及平日里高湛所表示出来的“忠诚”,便道:“母后,杨令公…既然六叔留在晋阳不妥,那…不如让九叔留下来坐镇晋阳,如何?九皇叔骁勇,又曾救过朕,朕瞧着九叔…”
高殷说着说着就看到杨愔和李祖娥两人脸色都变了,但还是把后半句话说完了,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倒挺忠心的。”
李祖娥听到高湛两字心头便是一沉,听完后她更是想也没想就否决了儿子的提议:“不行!”
她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让杨愔和高殷都微微一怔。
高殷有些不解的看着李祖娥,不明白母亲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激烈。
李祖娥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强行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转向高殷,放缓了语气解释道:“陛下。你九叔…心思之深,远非常人可测。”
她顿了顿,斟酌着用合适的语言向高殷解释着高湛的“危险之处”。
她不得不承认,高湛的危险,不在明面上的实力,而在于那难以捉摸的城府心机和心狠手辣的手段。
一个十四岁就可以蛊惑皇兄赐死东魏帝的人,一个能唆使皇兄屠戮自己亲兄长以绝后患的人,一个不知从何时起竟觊觎起自己皇嫂处处僭越的人,一个可以在暴戾多疑的高洋手里安安稳稳走到高位的人…
怎会是忠勇的良善之辈?
在李祖娥心里,他甚至比高演更危险,更可怕。
何况——
他对自己还有着那般…
并不单纯的心思。
此时在李祖娥心里,高湛早已不是儿时那个天真的孩童,他成为了自己需要高度防范和戒备的亲王。
而早些年在高家相处的情意似乎也早在政治的腥风血雨里和身份隔阂里消散殆尽,如今,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抵不过这北齐的江山和她儿子的皇位。
李祖娥肃然道:“他…他救你之恩,母后与你一样铭记于心,此乃事实。然,恩情归恩情,国事归国事。晋阳重镇,关乎国本,非同小可。”
“你六皇叔为人,尚有迹可循。他重名声,讲规矩,行事尚在…情理法度之内。其心思虽深,然所求所虑,母后和杨令公尚能揣度一二。”
“但你九皇叔则不然。他行事…”
李祖娥回想起她印象里如今的高湛:“难以预料,时而隐忍如渊,时而暴怒如火。其心所思,其意所图,犹如雾里观花,水面覆冰,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暗流汹涌!”
“若将如此要害之地交予他坐镇,无疑也是纵虎归山,届时,他手握重兵,远离中枢,其心若变,邺城鞭长莫及,朝廷将何以制之?”
“殷儿,帝王之道,首重制衡,尤忌养虎为患。高演之患,在明,然而高湛之危,在暗!暗疾入髓,更甚于明火执仗。所以,他绝不能留守晋阳。”
高殷一直以为李祖娥对高湛的印象会好过于高演,却没有想到李祖娥会如此深入剖析且…防他更甚于高演。
但是听母亲这般说…高湛确实还要比高演危险?
高殷看着李祖娥的神色,想为高湛辩解两句却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只能讷讷地将目光望向杨愔。
“杨令公,你觉得呢?”
杨愔一直在旁静听,见李祖娥对局势如此洞悉清醒,又对高湛为人分析的如此透彻,眼里不禁闪过一丝钦佩。
而李祖娥所想,和他也不谋而合,可以说是完全相同。
杨愔听到高殷询问,这才适时开口道:“太后圣明!陛下,太后娘娘所言,皆臣所思所虑。长广王虽年轻,但心思深不可测,远非常人,不可不防。”
“臣以为,当以随驾扶灵为由,请常山王、长广王两位亲王,一同随先帝灵驾返回邺城!两位王爷皆先帝手足,陛下之皇叔。值此国丧,陛下仁孝之心,当需两位皇叔随行扶灵,以全叔侄之情,彰显天家孝悌之义于天下。”
杨愔这段话便是以“孝义”为由,让高演、高湛两人无法拒绝,也天下人也无可指摘。
杨愔目光扫过李祖娥和高殷的神色,继续道:“若将两王分隔,反而容易使其各自经营,形成一方势力独自坐大。只有将两位亲王都留在陛下和娘娘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才好观察言行,施以恩威,使其相互牵制,陛下再暗中调度,方为制衡。何况,朝中有律法,有百官,有禁军,纵然他们有万般心思,也需收敛三分,不敢轻举妄动,此乃置于肘腋之下,便于掌控。”
“而晋阳这边可另择忠诚稳重的勋贵老将坐镇,既可避免晋阳不稳,又防止亲王势力坐大,滋生祸端。”
高殷思索了一会,也深觉杨愔所言有理,便道:“朕明白了…那便…便依杨令公和母后所言吧。”
“二王俱从邺”的旨意下来时,高湛正斜倚在软塌上与和士开玩握槊的游戏。
高湛看似心情尚好,脸上带着笑意,不似往日那边阴沉。
他修长的手指正捻着一枚犀角制成的握槊棋子,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棋盘边缘,正等着和士开落子,一边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呀。”
韩凤躬身疾步入内,屏息凝神,带着些小心翼翼道:“殿下。宫内旨意已下。陛下和太后娘娘有旨:为全先帝兄弟情谊,彰陛下仁孝和睦之德…着令常山王殿下与您…二王俱从邺,随先帝灵驾…一同返京。晋阳军务…另委段韶将军暂领。”
高湛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手里的棋子猛然握紧。
空气仿佛也立刻凝结成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韩凤低头颤声又说了一遍。
高湛身上突然凝起的寒意让和士开的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下一秒,整个矮榻都被高湛猛地掀翻。
那紫檀木棋盘连带着那些价值连城的棋子全部都被掀出去,砸在墙上、柱子上,棋盘也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同那些茶盏都飞溅出去,碎了一地。
和士开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也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连退两步,韩凤连忙跪下来不敢直视。
他们还没说话,高湛就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好一个二王俱从邺!!”
“杨愔…杨愔这个老匹夫防着本王也就罢了!可…她!”
“她竟然也这么防着我?!就像防着一条会咬人的疯狗!”
高湛如今气得并非杨愔的算计和防备,而且李祖娥在其中的态度。
他知道,杨愔算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高洋曾经养的一条会替他们高氏一族看门护院的狗!
杨愔会防着他很正常,但是这道“二王俱从邺”的旨意,不仅仅代表的是杨愔的立场,更代表了李祖娥和高殷在其中的立场!
高殷那个小崽子还小,何况自己曾经还救了他,他能感受到高殷对自己的信任,那么,这道旨意——
就是李祖娥也默认了!
默认了他也是不值得信任的!
说不定——
还是她出的主意!
她那天对他就那个态度!
一副冷淡疏离,还带着厌恶和防备的模样!
好像他高湛是什么会吃人的豺狼虎兽!
高湛想到自己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的表明真心,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守牵挂,换来的非但不是李祖娥的柔情和信任,反而是她一次次的冷言冷语,一次次的疏离冷淡,到如今竟还成了忌惮防备!
他心里那些被她冷淡处理的不满和委屈都在这番透露着极其不信任的旨意到来时达到顶峰,瞬间就点燃了他一直以来压着的情绪,那股愤怒直冲头顶,烧得他几乎失去理智。
“她要把我当疯狗一样拴起来吗?!”
高湛:生气又委屈ing…[摊手]
(os:阿嫂很聪明,糟糕的是,是用来对付我的[摊手][摊手][摊手][摊手][摊手][摊手][摊手][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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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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