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看着她的泪眼,听着她带着哭腔的质问,心里猛地一震,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日在晋阳——
高殷就在自己的眼前被高归彦活活掐死的场面。
他不能说。
不能告诉李祖娥,不能告诉她高殷已经死了。
至少…现在还不能。
高湛努力控制情绪,有些僵硬的抬手,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眼泪。
“没有…殷儿…殷儿好好的,怎会出事?”
高湛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情绪复杂。
李祖娥抽泣着:“我听说了…陛下下旨让你…把殷儿送去晋阳。”
这句话让高湛的身子瞬间绷紧了,他死死咬着牙,忍住所有的情绪,才没有让自己流露出一丝异样。
“九弟…你告诉我…”
李祖娥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滚落。
“殷儿,真的没事,对吗?”
高湛垂着眸,抿了抿唇,手下意识拥得更紧了些:“嗯…陛下仁厚,怎会对殷儿下手?”
“他…他确实命我去晋阳,但是只是…担心殷儿的安危罢了。”
谎言说多了,他便自己也都信了。
高湛的情绪从一开始的不安心虚,到逐渐平静,甚至还带上了自然诱哄的语气。
“他…一切都好,阿嫂,你放心…有我在…”
李祖娥难得有这般乖乖地、愿意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高湛瞧着她这副既脆弱依赖却又信任自己的样子,心里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根本不想去思考若有朝一日李祖娥得知了高殷的死讯,李祖娥会怎么看他。
他此时此刻,只想瞒着这一切,享受当下难得又短暂的温存时光。
因此高湛心里那一丝丝本来对高殷和李祖娥持有的愧疚很快就像尘烟一样泯灭散尽,心里只想着如何把高殷的事瞒的久一点,最好…
……可以让她这辈子都不知道。
高湛其实也没想到,高殷一死,高演的情绪会这么快就奔溃。
高殷死后还不到一个月,晋阳那边便已经传出所谓的“驱鬼”之论。
听说是高演神志有些错乱,总觉得高殷的鬼魂绕着晋阳殿不散,因此日夜无法安眠,神志错乱,皇后元光韫便连忙找人前去“驱鬼去邪”,将人将煮沸的油洒满宫殿内外,又命令太监、仆役日夜围首宫殿,防止鬼魂入侵。
高演在晋阳被高殷“鬼魂”缠身,自然也就无暇再顾及高湛这个心腹大患。
高湛想到高演如今的状况,只觉心里畅快,冷笑不已,想着和士开和高元海所说的诛心之计,果然有用。
六哥终究…
还是输在太过爱惜羽毛,心慈手软了。
高湛垂眸掩住眸里的阴冷算计,目光又落在李祖娥的脸上,眸色一暗。
他微微俯下身去,以一个极其亲密且禁锢的姿势将她的身子圈在自己的怀里,让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脸颊,看似温柔却又危险,语气亲昵缠绵,又低低哄着:“阿嫂放心…”
“只要有我在,殷儿就不会有事的…”
还不等李祖娥说话,他的吻便落在了李祖娥的唇上。
她的唇间似乎仍然沾着泪,带着些许凉意,又有些涩然的味道,却很软,轻轻一抿便能让人心尖发颤。
高湛曾无数次梦见过这一刻,可真正亲身体验时,却又觉着万分不真实,犹如也坠入到一场轻飘飘的美梦里,觉得自己仿若身处云端,又似沉溺深海,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又模糊,只似贪食的小孩吮着蜜,又似饥渴的旅人急饮甘霖。
李祖娥瞪大眼睛,有些茫然抗拒,又有些害怕,下意识想推开他,却被他握紧双手,紧紧禁锢。
“别推开我。”
李祖娥听见他的低喃在耳畔传来,炙热的呼吸像是要将她焚成灰烬。
“阿嫂,我好想你。”
李祖娥恍恍惚惚的,只流着眼泪,从无声到低低的呜咽。
她透过帷幔望出去时,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枝上的残花被风雨裹挟着,淅淅沥沥的砸在轩窗上,混着那似有若无的低泣声和沉重压抑的喘息。
十月份,高演在身边之人的劝诫下,决定出去散心打猎,以摆脱弑侄之后心里的烦闷不安,却没有想到坠马折断了肋骨。
受伤之后,高演病情急剧变化,神志时而清醒,时而错乱。
而这件事虽被极力封锁,却依然很快在邺城宫里流传开来。
宫人们免不得私下议论高演是因为弑杀济南王遭到了报应。
而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娄昭君得知了高殷之死,李祖娥自然也隐隐听见了风声,却始终不肯相信。
直到那日高绍德于雨里狂奔而来,不顾宫人阻拦径直冲进殿内。
“母后!!”
高绍德浑身被雨淋了个透,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她面前。
他声音嘶哑,身上也因雨水的寒气而颤抖着,脸上却满是痛苦、愤怒和无助,仰头望向有些惊愕的李祖娥。
“母后…阿兄…阿兄他…”
高绍德的声音渐渐哽咽,双眸就如同湿润的玉石那般又黑又亮,雨水混着泪水从他那尚且稚嫩的脸颊上汹涌落下。
“他们说…”
“阿兄死了!”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祖娥的胸口,让她的身形猛地一晃,她下意识抓住了案桌,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颤了颤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作响,只呆呆地看着高绍德的脸。
高绍德泣不成声:“母后…”
“谁说的?”
李祖娥突然开口,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却轻飘飘到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
“宫里…宫里私下都传遍了…”
高绍德哽咽着,断断续续地道:“陛下坠马受了重伤…神志不清…宫里人都说…是阿兄的鬼魂在作祟…晋阳宫里忙着…驱魂…皇祖母…皇祖母也知道了…”
他扑过去紧紧抱住李祖娥的腿,失声痛哭:“母后…阿兄真的…真的…”
李祖娥踉跄一步。
“不会的。”
她像是说服高绍德,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用手擦着不知不觉往下滚的眼泪。
“不会的,绍德…你九叔…你九叔答应过…”
她试图将痛哭的高绍德扶起来,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希翼。
“你九叔答应过我的…他答应过要护殷儿的…他说殷儿没事,他说过殷儿没事的!何况…何况你六皇叔那般仁厚…”
“他不会…不会那么狠心,狠心要了殷儿的命…”
她强撑着,还试图露出安抚笑意,一边安抚着高绍德:“你别乱听乱信…”
“就是九叔!!”
高绍德突然爆发,哭着大声喊道:“就是九叔和平秦王!!”
“就是他们——”
“他们把阿兄送去了晋阳!所有人都在说——”
“都在说是他们——是他们亲手杀了我阿兄!!”
高绍德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母后,阿兄真的…真的死了!他们容不下阿兄!因为——因为阿兄曾经是皇帝,他们都想让阿兄死——”
高绍德悲恸至极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昭信殿,带着极致的愤怒、恨意,痛苦和悲伤,像一只受伤嘶吼的幼兽,令人如此的痛彻心扉,他的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穿了李祖娥的胸膛。
“不!!!”
她突然凄厉地尖叫一声,直起身来,退后两步:“你说谎!你在说谎!!”
“我的殷儿——我的殷儿没有死!”
“他没有死!!!!!”
李祖娥的尖锐的声音从昭信殿内传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却不敢抬头,就连高绍德都止住了哭声,他从未看见过李祖娥有如此失态的模样,就像是一个疯癫的妇人。
高绍德抬着泪眼怔怔地看着情绪已近奔溃的母亲。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李祖娥就冲过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不许胡说!你阿兄没有死!!没有死!!你不许咒他!!”
她突然冲到一旁的桌案上,拿过绣笸旁边的披风,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你阿兄还没有…还没有穿上我亲手给他做的披风,还没有穿我给他绣的…绣的衣袍,他怎么可能会死!还有香囊…我还给他做了香囊…我还等着他…等他回宫…等着他生辰那天…那天好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李祖娥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一切,只沉浸在自己自欺欺人的安慰里,紧紧握着披风发抖。
高绍德捂着脸,颤着唇,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也无法再残忍地戳破母亲的自欺欺人,只一个劲的流泪,哭到发抖。
“出去!都滚出去!!!”
“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人们低头屏息,大气都不敢出,鱼贯而出。
绿鬟含着眼泪去扶高绍德,高绍德却直接起身就哭着跑出去了。
李祖娥没有看高绍德,反而紧紧抱着那件披风,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她将披风紧紧贴在脸上,就像曾经抱紧儿时的高殷那样,眼泪立刻浸湿了那柔软的料子。
“我的殷儿不会死的。”
她轻轻呢喃:“不会的。”
她的记忆似乎回到了高殷只有三四岁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高殷小小的一只,总是会用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问她一个又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每天晚上,她都会把高殷抱在怀里,一遍遍的唱着汉谣哄着他入睡。
那时候的高殷不是太子,不是帝王,只是她的儿子,只是她的儿子。
她给他唱童谣,给他讲故事,陪他捉迷藏,听着他咯咯传来的笑声,是那样的天真快乐。
她的殷儿,怎么会死呢?
入冬了,她做的新披风还没有送到他的手上。
一年了,他的香囊应该也旧了,她又重新给他做了好多好多个。
还有他最喜欢吃的…
等过了年,她的殷儿就十八了。
她还没有看他有自己的子嗣…
还没有看他成为一个父亲…
他怎么会死?
不会的。
不会的——
李祖娥悲痛的哽咽声压在喉咙里,高殷的笑脸、高湛的承诺、梦里高演那个模糊的眼神,还有高殷躺在晋阳殿里死不瞑目的样子此时都在她脑海里不停闪现。
她要去问高湛!
李祖娥踉踉跄跄站起身,紧紧抱着手上那件披风,不顾外面的暴雨和绿鬟的阻拦径直就往外冲了出去。
她此时谁的声音都听不见,倾盆的雨水砸在脸上和身上都感受不到,心里只剩下了高殷。
不,她要去晋阳!
她要去见她儿子!!
她要亲眼看到—
看到她的儿子还平平安安的活着!
还可以笑着唤她一声母后!
李祖娥浑身瞬间就被暴雨淋透,她一路狂奔,皇城里雨水铺天盖地砸在她的脸上,天上阴云厚厚堆积在一起,沉沉压在她的头顶上,天地之地仿佛只有一尺之隔,压抑的让人想要发疯发狂。
她于暴雨里跑向曾经送高殷离开皇城的那条路,就像是在追曾经坐在马车的高殷。
绿鬟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娘娘,此时都模糊的如同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直到重重的马蹄声踏着混浊的泥水而来,她恍若未闻,眼里只有曾经那个坐在马车上离她远去虚幻身影,就像是她的儿子还在眼前,并未走远。
李祖娥顾不得脚下,直到被什么绊倒在地,她重重摔在泥水里,手臂和膝盖都被擦破,鲜红的血混着雨水留了下来,洇开一大片刺眼的红。
她却像是丝毫不觉疼痛,只紧紧将那件已经湿透了的披风搂在自己怀里。
“殷儿…这是要给殷儿的,不能弄湿了弄脏了…”
李祖娥低声喃喃。
此时她的发髻已经散了,如瀑般的青丝凌乱披散下来,紧紧贴着她的脸颊,雨水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在暴雨里凝成皇城之下一个渺小到根本让人看不清的模糊影子。
高湛收到消息,带着和士开迅速入宫,因为嫌马车太慢,便换成了快马。
他一路纵马于暴雨里穿过宫门,疾驰而来,还未到昭信宫,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高湛从来没有看到过李祖娥有这么狼狈脆弱到有些疯癫的一刻。
哪怕是元善见死的时候,高洋去世的时候。
她都始终是克制的、端庄的,努力维持着母仪天下的威仪和风范,只有近身仔细瞧去才能感受到她眸底里压着沉沉痛楚。
她一直以来,都坚韧的像是谁也打不倒,压不垮。
而不是如今这般,如同丢了心魄,只是游荡在雨里的一缕孤魂。
她就紧紧抱着那件披风,旁若无人地跪坐在肮脏的泥水里,消瘦苍白的像是一阵风都能把她随时吹走。
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紧紧镬住了高湛的心。
他翻身下马,也没打伞,三两步冲到李祖娥面前:“阿嫂!”
李祖娥却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着暴雨往下淋。
“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雨!”
高湛声音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焦急,他伸出手去,刚碰到她的身子,李祖娥便猛地一颤,仰起头来。
“殷儿…”
这声殷儿和她眼底的泪光让高湛心底一痛。
她眼神恍恍惚惚的,没有聚焦,却像是真的透过了高湛的脸看见了高殷的影子。
“殷儿…你来看母后了吗。”
她缓缓抬起手去,纤细如雪的指尖颤抖着,似乎想要触碰高湛的脸颊。
“……我的殷儿瘦了。”
可是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就像是梦突然醒了,她快速缩回了手。
“不,不是。”
“你不是我的殷儿…”
李祖娥眼神突然变了,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跄地绕过高湛想往前走,一边低声道:“我要去晋阳…我的殷儿…我的殷儿在晋阳。”
高湛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猛地将她拦腰抱起来就往昭信殿走。
“放开我!!”
李祖娥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拳头狠狠打在他的身上,他却一动不动,任由她捶打,直到强行将她抱进了昭信宫的内室。
两人都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高湛将李祖娥刚放到榻上,她却仍然想往外跑,高湛只能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阿嫂…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似乎唤醒了李祖娥的些许理智,她突然停了挣扎的动作。
高湛见她不再挣扎哭闹,松了松手,还没反应过来,李祖娥的一巴掌已经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又重又狠地在他脸上划开五道鲜红的掌印。
高湛被打得踉跄一步,耳边一阵嗡鸣,衣襟已经被她揪紧。
“高湛!!你告诉我,殷儿是不是死了?!是不是!”
李祖娥含着眼泪,带着恨意,逼问着。
“是你杀了他!是高归彦杀了他!是不是!!”
高湛顿时心虚,下意识解释:“我…不是我…阿嫂…是高演下的令,我…”
“你承认了。”
听到高湛这个等同于承认的回答,李祖娥的身子僵住了。
她揪住高湛衣襟的手缓缓松开,心里那残存的微弱希望也仿佛被他碾碎,踉跄往后退,带着难以置信和绝望。
“殷儿…你们真的杀了我的殷儿。”
高湛也急了,上前一步:“阿嫂,你听我解释…”
“你们满意了吗?”
李祖娥打断他的话:“高湛,你满意了吗?”
“他都已经把皇位让出来了…”
她的声音在发抖,身体发颤:“你们为什么还要夺走他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
她发出凄厉的、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高湛又痛又急,有些无措地伸出手:“阿嫂…”
“别这样叫我!!!”李祖娥哭道:“恶心!!”
高湛脸色一变,眼里也流露出些许痛苦和慌乱,试图将她重新抱进怀里。
“别这样…对这样对我…”
李祖娥却狠狠甩开他的手,含着眼泪冷冷笑了:“那你要我怎么对你?像以前那样,讨好你,迎合你,像个傀儡木偶一样的顺从你!”
“高湛,你以为我真的爱你?哈哈哈…”
她发出凄冷嘲讽的笑:“如果不是为了殷儿,我怎会答应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受尽屈辱承欢于你!!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护他平安,可是你却亲手把他送到了晋阳,送到了死神手里!”
“你知道!你知道高演想要他的命,你知道他去了晋阳就是有去无回,你都知道,你都知道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却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你真的可以保护他!”
李祖娥不再后退,反而步步紧逼。
“你是不是亲眼看着我的殷儿是怎么断气的?你是不是亲眼看着他像蝼蚁一样挣扎,你是不是很开心,你们终于除了他这个挡路石!”
“这就是高家!这就是你们高家人!”
“强占寡嫂,弑杀亲侄,还要装的多么的情深义重,哈哈哈——!!”
“李祖娥!!你再说一遍!!”
高湛的心也被她的话刺痛了。
李祖娥的每个字都像是最锋利的利刃,将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可她偏偏还要挑他最柔软的地方捅,捅到他也痛彻心扉,心如刀绞。
他眼圈一红,两步上前紧紧握住李祖娥的肩膀:“你以为我就愿意吗?你以为我就有办法吗?你以为我就真想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滚!!不要碰我!!”
李祖娥将他狠狠推开,自己却重心不稳狠狠往后退撞到了桌案一角上,尖厉的痛楚顿时从后腰处蔓延到腹部,她闷哼一声,忍住刀绞般的疼痛,苍白的脸颊上却满是恨意,冷冷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匕首刺向高湛。
“滚——!!”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简直让人恶心!!”
高湛压着怒火,紧握双手,还想上前,李祖娥就已经拿起一旁的香炉径直朝他砸了过来。
他避之不及,香炉直接重重砸在他的额角上,鲜红的血顿时沿着额间往下流,香炉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里面的香灰漫天飞散,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高湛捂着额头,满手都是血,李祖娥剧烈的喘息着,身体倚着桌案边缘缓缓坐了下去,她的手紧紧捂着肚子,脸上却带着讥讽的冷笑,抑住不稳的气息。
“痛吧?!可是比起我的殷儿,你的痛又算得了什么?你的痛又算得了什么?!比不上我殷儿的万分之一!!”
“你滚!!滚!!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李祖娥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却紧紧抓住桌角,指尖因为用力也变得泛青发白,她的脸色也愈发惨白,气息更是变得急促起来。
高湛本来也是又急又怒,却看到她的身下竟然流出了一大滩血,脸色骤变。
“绿鬟!!和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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