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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私情

尉世辨万万没想到斛律世雄竟然敢在公主府里就直接动起手来,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偏头躲开要害。

“你——!”

然而斛律世雄本就尚武,盛怒之下拳头更是又快又狠,依然重重地擦着他的颧骨而过。

尉世辨痛哼一声,踉跄后退几步,整个人撞在秋千架上。

他的嘴角瞬间渗出血丝,那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鬓发也散乱下来。

尉世辨捂着脸,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去,眼里也有些被惊怒了。

高宝德也惊呆了,随即下意识护在尉世辨的面前。

“斛律世雄!你干什么?!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人!”

斛律世雄一拳打出,怒气稍泄,但是看到高宝德那第一时间护在尉世辨身前、朝自己怒目而视的模样,心头的怒火又立刻以更加猛烈的势态燃烧了起来,也觉得更加委屈。

他一手指着尉世辨,红着眼眶看着高宝德道:“我打的就是这个装模作样的虚伪小人!你以为他安的什么好心!”

尉世辨缓缓放下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即使在如此狼狈的时刻,他也依然维持着风度,只是声音已然冷了下来。

“世雄兄,你我之间若有私怨,大可择日另寻地方解决。在公主殿下驾前如此失仪动粗,成何体统?”

“这便是你们斛律家的教养吗?”

这话直指斛律家,无疑是火上浇油。斛律世雄再次被尉世辨激怒,撸起袖子又要上前揍他。

“你再说一遍?!”

高宝德死死拦在斛律世雄面前,又惊又怒又失望。

“够了!斛律世雄!这是本公主的地盘!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

“你滚!”

这两个字让斛律世雄僵在那里,浑身沸腾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微微垂眸,看见高宝德护着另一个人的姿态,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厌恶和恐惧,再听到她这尖锐又绝情的两个字,心里从未有过的挫败和受伤,混着满腔的愤怒和委屈。

“你…让我滚?”

高宝德只仰着头,生气地瞪着他。

两人僵持片刻,斛律世雄紧紧握拳,后退一步:“…好。”

“好…”

“臣——这就滚!”

他猛地转身,怒气冲冲地头也不回就走了。

高宝德看着斛律世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心情也有些复杂,她不明白,斛律世雄为什么反应突然这么大?

在她的公主府里发脾气,还当着她的面打人!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又转身望向尉世辨,看着他嘴角的伤,也换上关切担忧的神色:“尉郎君…你…你没事吧?”

“小莲!快传太医!”

尉世辨垂眸,掩住眸底情绪,温声道:“谢殿下关怀,臣不碍事…只是,因臣缘故,让殿下和世雄阿兄生出如此龃龉…臣…于心不安…”

他这番话说得非常漂亮,将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也愈发显得斛律世雄无理取闹,而他谦逊忍让。

高宝德却没有想这么多,还尚且带着几分负气道:“他就是个不讲道理的莽夫!你不必理会!”

只是她话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也变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刚刚因为海东青好转而带来的轻松此时被斛律世雄这一闹,也荡然无存了。

她也没了看书的心思,尉世辨也观察到高宝德的神色,也适时告退离去。

晚上,高宝德坐在窗边,一边给母亲写信,一边不自觉地撑着下巴,盯着那笼中的幼鸟发起愣来。

她脑子里一下是高延宗的叮嘱,一下子是斛律世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下子又是尉世辨儒雅清俊的模样。

少女的心思也像那纠缠杂乱生长起来的藤蔓,扯不断,理还乱。

晋阳宫里消息传得快,还不到半天时间,斛律世雄竟然当着高宝德的面打了尉家郎君的消息很快就在这个圈子里私下传开了。

这消息自然而然地就传到了斛律光的耳朵里,他听完简直气得两眼发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件事传到皇帝耳里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和斛律家所要面临的可怕未来。

这逆子!!

前两天才警告过他不要去招惹高宝德,现在不仅违抗他的旨意,还动手打了尉家那个小郎君尉世辨!

那尉家是什么身份!

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和高家有些血缘羁绊的皇亲国戚!

就算尉家如今势不如从前,低调谨慎,可是那尉家郎君毕竟也是承了爵位的郡王嫡子,身份尊贵,岂是他斛律世雄能够动手辱骂殴打的!

“孽障!!”

他差点没被气撅过去,扶住案角方才站稳,暴跳如雷地怒吼。

“这个不知死活的孽障!!”

“我前日才说的话,他全当成了耳旁风!他是要把我斛律氏满门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都断送在他的莽撞之上吗?!”

斛律光猛地转身,一把抽出挂在墙上的马鞭,眼里涌出疯狂的怒意和骇人的杀意。

“他人呢?!那个逆子现在何处?!给我把他捆回来!立刻!!”

斛律世雄心里尚且还因高宝德和尉世辨之间的事而郁闷不服。

他刚被人“请”进书房,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记鞭子,速度之快只能看到那道撕裂着空气的鞭影。

“啪”地一声,那重重一鞭子就直接抽在他的身上!

斛律世雄身上的锦服瞬间就被撕裂,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斛律光也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

第二鞭,第三鞭紧随其后,鞭鞭到肉。

“我让你进宫!我让你惹是生非!!”

“我斛律家世代忠良,累积下的功勋威望,就在毁在你这个蠢货手里!!”

“陛下刚刚赐婚你妹妹,天恩浩荡!你转头就去招惹那个最碰不得的人!你是生怕陛下不疑心我斛律家吗?!”

斛律光一鞭又一鞭,恨不得抽死眼前这个孽障,鞭子撕裂血肉的声音伴随着他那雷霆般的怒吼。

“在宫中动手!打的还是勋贵皇戚!你的脑子是被马踢了吗?!你想让全天下人看我斛律家的笑话?!看我们教子无方,跋扈嚣张?!”

斛律世雄从小到大,还没挨过这么严重的毒打。

这顿鞭子抽得他无力反抗,也不能反抗,不能躲避,他只能咬紧牙关承受。

起初他还因为疼痛和屈辱闷哼,但是听到父亲的话,他那股倔强劲又涌了上来,试图辩解。

“是尉世辨他…”

斛律光哪里听得进,见他还毫无悔意地狡辩更加来火生怒,又是一鞭子抽在他腿上,力道更狠。

“闭嘴!你还敢狡辩!!无论因为什么,都不是你在宫中撒野的理由!”

“老子今天就索性打死你这个孽障一了百了!!”

斛律光抽红了眼,气急了眼,越抽越狠,打得斛律世雄最后在地上来回翻滚,身上已经满是血痕,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斛律世雄痛得神志恍惚,却硬是紧咬着牙关不肯低头求饶服软。

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侍从的低语声和一声威仪的怒斥声,门被猛地推开,斛律夫人疾步而来。

见此惨状,斛律夫人瞳孔紧缩,满脸震惊和心疼,一把扑过来就抱住斛律光还要继续抽下去的手,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将军!将军息怒!你再打他就死了!”

紧随其后的斛律恒珈和斛律明棠等一众弟弟妹妹也被这里面的血腥气吓到了,连忙跪下来为兄长求情,请父亲息怒。

斛律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吼道:“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

他手里的鞭子发着抖,又指着地上血人似的斛律世雄。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拳打出去,打掉的是什么?!你打的是那个尉世辨吗?!你打掉的是陛下的信任!打出来的是我斛律家的灭门祸端!”

“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去军营最苦的斥候营!没有我的将令,不准离开一步!你若再敢执迷不悟,敢靠近皇宫半步,我…我就亲手打死你这个孽障!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会给家族引来滔天大祸的逆子!”

斛律光的话凶狠绝情,斛律夫人抱着血肉模糊的儿子哭得像个泪人。

斛律世雄想说话,但是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觉得浑身痛得厉害,更让他心痛的却是这段还未开花结果便要被人硬生生折断踩灭的青涩情愫。

他的视线里从父亲狰狞如野兽般的面容,到母亲心疼心碎的泪眼,最后模模糊糊呈现的…

是高宝德那日坐在花树秋千下高高荡起时的影子。

那么美好。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美好不能属于他斛律世雄。

他不甘心!

晋阳这边因儿女心思而暗流涌动,而邺城的皇宫内却似乎很平静。

至少最近于李祖娥的昭信殿而言。

少了一些和高湛的强烈对抗,多了一分麻木的顺从,他们之间仿佛也流露出那么一丝半点、带着诡异的“岁月静好”来。

李祖娥也很快收到了高绍德两兄妹寄来的信,见两人在信里都说在宫里情况尚好,那始终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只是她看到两兄妹的信,便又想起那如今正在妙胜寺里的李难胜,心里想念挂怀,便向高湛提出想去寺中礼佛,顺势也去探望探望她那个可怜的侄女。

自那日桃花春行后,高湛心情似乎一直很好,前两天不仅主动去让春雪看了绿鬟,回来和她禀报让她安心,此时见她说想去寺中,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沉默了许久后应允,多安排了些人手跟着,又叮嘱她早些回宫。

尽管李祖娥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走进禅房看到李难胜的那一刻,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

昔日丰盈娇俏的少女如今被裹在这宽大灰暗的僧服之下,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病弱憔悴之态。

李难胜低眉垂眸地站着,并不抬头,只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细弱。

“贫尼等行见过娘娘。”

等行。

李祖娥半晌才有些反应过来,这是李难胜如今的法名。

眼前的少女,她不再是赵郡李氏的女儿,不再是高殷的太子妃,不再是她李祖娥的侄女,甚至都不再是李难胜。

若非是自己,她本应该有大好人生,嫁个好郎君,生儿育女,平安一生,而不是这般,小小年纪就要让自己余生都侍奉佛祖面前,从此青灯古佛,孤独终老。

李祖娥上前两步,一把将李难胜那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声音哽咽。

“都是母亲的错。”

李难胜的身子僵住了。

她拼命压抑着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骤然崩塌,汹涌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最终在李祖娥的怀里泣不成声,哭到发抖。

她想唤一声姑母,或是母亲却怎么都唤不出来。

她毕竟也才是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少女,在李祖娥的怀里,那些被僧袍裹起来的冷淡和疏远都彻底被击碎,心里那份因远离家人和朋友而产生的委屈思念,因高殷之死而产生的悲痛难过,无数情绪变成眼泪尽数释放。

她能感受到李祖娥的手缓缓抚过自己的发,抚过自己的背,温柔的就像一场美好的梦。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能不能回到过去?回到她还是李家女儿的时候?

两人相拥而泣了许久,李祖娥方才同李难胜坐下,她用手帕拭去李难胜脸庞上的泪,神色爱怜又愧疚,言语里满是心疼。

“本宫听说你咳疾一直未愈,便让人给你带了些温补的药材和枇杷膏来…这寺里清苦,你自幼身子便弱,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祖娥眼圈发红,说着便声音又哽咽了。

李难胜依偎在李祖娥身边,仿佛还是那个未出嫁时依赖着姑母的小女孩。

她努力止住哭泣,甚至还伸出手替李祖娥擦着眼泪,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勉强的笑意,声音里却仍然带着破碎的颤音。

“多谢…母亲关怀…寺里…有师傅们照看,还…还好。咳疾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她顿了顿,似乎想避开沉重的话题,却依然难掩神色的凄惶和脆弱。

李祖娥紧紧握住她的手。

“是母亲无用…护不住你们…也让你受苦了…”

李难胜垂眸:“难胜不敢…难胜知道,母亲您…您也尽力了。”

“只是…只是这世间之事,并非尽力就会有善果。或许…”

她声音更轻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这番话说得李祖娥又是心如刀绞,李难胜抬起脸,一双乌黑的眼眸里蕴着清亮的水光。

“难胜如今在此修行…替您…您和兄长、阿姊日日祈福,倒也…倒也清净心安。”

李祖娥看着她这聪慧懂事的模样,心里愈发难受了。

李难胜犹豫了片刻,最终又怯生生问道:“母亲…兄长和阿姊…他们还好吗?”

李祖娥强压心头的酸楚,安抚道:“好,他们都好。昨日他们还写信来,你勿要挂念,只需顾好自己。”

李难胜欲言又止,而李祖娥说着又轻轻拭去李难胜脸上的泪珠,道:“你只需要在此静养,万事有母亲在。”

虽然李祖娥自己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对高绍德兄妹的未来也满是忧心,但是在李难胜面前,她不能显露半分,更不能胡说什么,只能流露出一切都好的样子。

然而李祖娥不知道的是,有些消息在寺庙里往往比宫里还更加流通,传得更广更盛。

这寺庙表面上是无数人寄托信仰的礼佛之地,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借着礼佛上香的幌子做着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那些经常前来上香礼佛的达官贵人、官员命妇,她们在佛前恭敬地叩拜,转身却在禅房净室,将最新的朝野动向、宫闱秘辛作为谈资,低声交换。

李难胜自然也听到了那些关于李祖娥和高湛之间的秘闻,只是她不敢询问,也不忍询问。

她年纪虽小,却也明白自己姑母绝非她们口里那种…那种勾引新帝之人。

只是她在寺里,有时候听到的情况却远非如此。

李难胜拉着李祖娥的衣袖,靠近些许,神色有些犹豫,又有些紧张恐惧,声音也放得更轻,压得更低。

“母亲…前些日子,有位常来捐香油钱的郡君…她在厢房休息时,与人低语,我…我无意间听见…”

她抿了抿唇:“她们说…”

“绍德阿兄…作了首诗,传到陛下耳内,惹得陛下…十分不悦…”

听到高绍德的名字,李祖娥的心猛地揪紧了。

“什么?什么诗?本宫怎么从未听过?”

她哪里知道,宫里对这些流言把控极严,谁敢在宫里私自议论,那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那些能够入她耳内的消息,自然都是被高湛把控后层层筛选过的,她当然不知道。

何况高绍德兄妹来信时也从未提到此事。

李难胜低低道:“只记得她们说有句是什么…只待向春生…”

李祖娥握紧了手帕,心也提了起来,李难胜又道。

“还有宝德阿姊…她们说近来…她和斛律家的三郎走得很近…惹得陛下不悦…那斛律三郎还为她…为她打了尉家郎君…”

“还说陛下似乎已在考虑…替阿姊选驸马…说尽快择定了人选好…好将阿姊打发出邺城,远远嫁出去…”

李祖娥脸色煞白,她没料到晋阳那边竟然起了这么多风波。

高绍德被猜忌,高宝德被觊觎即将当作棋子远嫁,一双儿女如今已置身如此险境,而她这个做母亲的却被困在深宫里,全然不知。

还有那个斛律三郎…

那可是手握重兵的斛律家。

宝德怎么可以和斛律家的人扯上关系?

还有什么尉家郎君?又是怎么回事?

李祖娥越想就越后怕,越心慌,她猛地用力握住李难胜的手臂,眸里满是紧张和惊惧。

“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可靠吗?”

李难胜道:“难胜也不知…难胜是无意听那些…那些前来礼佛的郡君夫人们私下议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她神色亦是焦急忧心,眼里含泪低声道:“母亲…你…你一定要提醒她们,绍德阿兄性子直,阿姊又天真懵懂,如今…如今形势已非往日…稍有不慎,便会惹来猜忌…他们如今在晋阳,无依无靠的,定得万分小心啊!”

李祖娥得知此事,心里也格外惶恐害怕,然而她还是强撑着。

“…母亲知道。”

她看到这个善良的孩子自己都已经如此处境还一心想着高绍德和高宝德,心里又是心痛,又是感动,又是说不出的不安烦乱。

“…你放心。”

“陛下…陛下是他们的皇叔,会顾及叔侄情意…”

李祖娥声音艰涩,像是在安慰李难胜,又像是在欺骗自己。

哪怕她知道,这所谓的叔侄之情四字听起来有多可笑。

然而此时此刻…她们母子皆为鱼肉,她还有什么办法?

她瞬间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也无法再面对李难胜,只想立刻逃离此处。

她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来:“你…你好生…照料自己,保护自己。”

“凡事…有母亲在呢。”

李难胜何尝不知李祖娥的难处和心思,她并未追问,只是轻轻点点头,将心里的忧虑再次压了下去,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嗯。”

两人又说了会话,临走前,李祖娥又再三叮嘱她按时服药。

李难胜站在门边默默望着李祖娥离去的背影,僧袍下的身躯单薄地像是一张纸,随时就会被山风吹散。

她已然明白…

明白在这世上的女子…

多为棋子,身世飘零,身不由己,她和姑母便是其中两个。

她们谁都护不住谁。

但是她还是希望…希望宝德那个傻姑娘能够幸福。

希望她能嫁得良人…护她安稳一生。

…不要像姑母…

或者是像自己一样。

李祖娥步履虚浮地从李难胜的禅院里出来,心里烦闷不已,脑里所思所想的都是儿女的险境,越思就越觉得天旋地转,心乱如麻。

她失魂落魄,神思恍惚,不知不觉便走入一条寺后一条更加僻静、竹林掩映的小径,她如今只想避开人际,独自消化那些令她倍感恐惧和不安的消息,也想借这偏僻之处的清冷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对策。

春雪只是带着人远远跟在后面。

不料李祖娥刚绕过一丛茂密翠竹,便撞见有一对男女此时正亲密至极地依偎着坐在下方的湖边低声私语,男人低沉的耳语声混着女人压抑的娇笑声隐隐传入李祖娥的耳畔。

谁家郎君娘子竟在寺庙…

她望去时,只觉得那男人眼熟的很。

那男人…

李祖娥如梦初醒般,猛地停住脚步,意识到自己可能撞破了什么私情,正欲后退,踩到树叶细微的声音还是引来了两人和一旁望风守着的侍卫的注意。

她僵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正和两人转头望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竟是高孝瑜。

而他怀里抱着的是个极其漂亮娇俏的女人,李祖娥也认得,那是娄昭君宫里那个唤做尔朱摩女的女官。

两人也被骤然出现的李祖娥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鸳鸯般迅速分开。

尔朱摩女此时衣裳凌乱,见到李祖娥,那张小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煞白。

她慌忙起身,低下头来,朝李祖娥匆匆行了一礼,声音发颤。

“见过娘娘!”

她难掩惊慌地行完礼,又小心抬眸飞快地瞥了高孝瑜一眼,高孝瑜不动声色,微微侧眸示意。

尔朱摩女不敢多停留一秒,几乎是逃命一样的离开了现场。

顿时只留下隔着不远不近距离,相对而视,神色尴尬的高孝瑜和李祖娥两人。

高孝瑜毕竟是身份尊贵的亲王,虽惊不乱,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袍,收敛了所有情绪,姿态优雅恭敬地上前,朝着李祖娥规规矩矩地长揖一礼。

“臣侄,高孝瑜,见过文宣娘娘。”

“不知娘娘在此,惊扰凤驾,还请娘娘恕罪。”

他眼里一闪而过尴尬和警惕。

李祖娥自己满心惊涛骇浪,哪里还顾得上理会这些私情丑事,只疲惫地摆了摆手。

“河南王不必多礼…本宫只是路过。”

高孝瑜还想说些什么缓和缓和气氛,忽然听见一个冰冷而充满压迫感的声音自身后不远处响起,瞬间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寂静,却带来了更加恐惧的感觉。

“朕处理完政务,想着阿姊也该回来了,特来相接阿姊回宫。没想到…”

“阿姊竟在此与河南王叙话,真是让朕好找。”

那声音平稳,却幽幽的,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寒意。

高孝瑜和李祖娥心里俱是惊骇,同时转头望去。

只见高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几步开外,身后跟着一众内侍护卫。

而他说话时正抬手轻轻拨开一丛遮目的枝叶,缓步朝他们走来,脚步不疾不徐,浑身的贵气和帝王威仪完美融合,优雅至极,可那轻盈的步伐却像是重重踩在了他们的心尖上。

高湛幽深的目光从李祖娥那略带苍白的脸上和高孝瑜尚未恢复平静的神情之间缓缓扫过,最后落在高孝瑜脸上,神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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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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