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斛律世雄的眼里,他们斛律家与皇室联姻乃是常事。
尚且年少轻狂的他还未能敏锐领悟到这背后政局的复杂和形势的暗流汹涌,更无法完全抛却自己的喜好,只站在整个家族的利益和角度上去思考选择,去权衡利弊。
他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性格桀骜,学的都是武将性格里的直率和刚强,又还未进入到权力的中心,未被那些诡谲黑暗的政治权谋完全浸染,因此不喜欢也不清楚成年人那些弯弯绕绕又虚伪的心思目的。
他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而他斛律世雄如今就是喜欢那位笑起来好看、哭起来也好看的小公主。
他就是只想每天都能见到她,和她说话。
这份不带任何算计和政治目的的喜欢,在他看来,又能有什么错?
而斛律光却被儿子这番天真又狂妄的话气笑了。
“怎么,你还想尚公主?”
斛律世雄刚想梗着脑袋回敬有何不可,就被斛律光的怒骂声打断:“你真是个蠢货!”
“我斛律光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蠢货来!”
斛律世雄被斛律光劈头盖脸地骂得一顿懵,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紧抿着唇,神色倔强又傲气。
斛律光被气得来回踱步,看着儿子这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愈发恨铁不成钢。
“你阿兄尚主,你阿妹为妃,那是天子的恩典,是帝王权术,也是为了栓住我斛律家的马缰!”
他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可如今呢?龙椅上换人了!”
“你妹妹现在是什么身份?她是废太子之妃!是新帝的眼中钉!我斛律家现在就像是站在刀尖火上,每一步都得提着脑袋走!”
“你倒好!主动去招惹那位长公主!她是什么人?她是文宣帝和昭信皇后的嫡女!是济南王的胞妹!她的兄长怎么死的,这宫里宫外谁人不知?!陛下对她是什么心思,你个蠢货看不出来吗?!她就像是一个漩涡,是一个谁沾上谁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的祸根!”
斛律世雄被父亲的疾声厉色有些震住,但依然心有不甘,试图辩解。
“可…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她只是个小姑娘…”
“愚蠢!”
斛律光厉声打断他的话:“在这宫里,谁只是一个小姑娘?她高宝德的身份摆在那儿就是原罪!陛下如今留着她,不过是为了彰显仁德,但猜忌和提防从未消除!你如今与她纠缠不清,是想告诉陛下,我斛律家还心向前朝,想要借着这位旧公主另有所图吗?!”
“我…”
斛律世雄一咬牙:“阿爷!可我就是喜欢她!”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句话突然就脱口而出。
斛律世雄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带着极为坚定的决心。
而这句话一出,不仅让斛律光一怔,也让斛律世雄自己愣在那里。
然而话已说出,他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加上那份本就少年青春里的叛逆心,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的倔强桀骜,跪在那里高昂着头“一副我就是喜欢,你要打要骂老子都认了”的模样。
斛律光的怒气被这少年纯粹天真的表白和炙热执拗的神情冲得一滞。
他眸色复杂盯着斛律世雄望了半晌,不怒反笑。
“喜欢?呵…好一个喜欢!”
他猛地俯下身,凑近儿子的脸。
“斛律世雄,你的喜欢,值几个营的兵马?你的喜欢,能挡住陛下一道猜忌的旨意吗?你的喜欢,能让我斛律氏满门上下几百口人,刀斧加颈时,得以活命吗?”
面对斛律光那不怒自威的神色和裹着寒意的质问,斛律世雄心里有些震骇,却依然没有瑟缩,没有躲闪,也没有后退。
他只觉得是斛律光想得太严重。
或许皇上…皇上没有这个意思呢?
皇上不是还想纳他妹妹做那太子妃吗?
既然心思已经被挑破,他就想争取一把,也许…
也许皇上愿意呢?
斛律世雄反而从心里涌起了希望,他双手握拳,背挺得笔直,反而试图说服斛律光道:“阿爷!陛下…陛下未必就…”
斛律光却不听,径直打断他的话。
“未必什么?!未必就不肯把那长公主嫁给你?!”
他简直被儿子的愚蠢气笑了。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斛律家,有多少人等着抓我们的错处吗!你倒好,主动把最大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你阿兄当年尚主,是陛下亲自去牵的线,那是荣耀,是恩宠!如今你去主动接近那位长公主,是什么?是结党,是营私!是觊觎!这其中的区别,你难道还不懂吗?”
斛律世雄僵在那里,斛律光的这番话就如同兜头而下的冰水,让他冷静了不少,也将他那炙热的情愫浇熄了不少。
他就算再没有置身权局,再不明白政治的复杂,也听得懂“结党营私”这四个字,也知道这四个字简直等同有谋逆之心。
而这顶帽子一旦被扣下来,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只是…
他心里依然有所不甘,不甘自己刚刚萌生的爱恋就要这样无情被政治和身份摧毁,让路于残酷的现实。
斛律世雄咬着牙,眼里涌出挣扎。
“可是…可是难道就因为怕,我就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阿爷!她就那么…罪不可赦吗?”
斛律光看见了儿子脸上的受伤,眼里的不甘。
知子莫若父。
他了解斛律家儿郎的性格,尤其是斛律世雄,他自幼就桀骜固执得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一旦认定的事,他不撞南墙至死都难以回头。
斛律光神色复杂,情绪稍缓。
“不是她没有资格,而是你我没有资格去喜欢她。”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斛律光也知道作为男人迟早要过这一关,要去面对这些残忍冷酷的现实,要去明白,这个世上,远有比儿女情长、小情小爱更重要的东西。
“世雄,你记住,在这天下,尤其是在这晋阳宫里,活着,比喜欢更重要,家族,比个人更重要。”
斛律光一字一句开口,声音也愈发冷酷,用极为坚决和严厉的态度,一点点碾碎着少年那刚刚萌发出来的,虽然懵懂却无比炙热的情愫。
“你的喜欢,在她,是催命符。在你,是穿心剑。”
“在斛律家,就是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铡刀。”
斛律世雄微微抬头,仰望着父亲那高大的、压迫感极强的身影。
父亲的影子落下来,像是完完全全要将他笼罩覆盖。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所谓的政治和权势面前,个人的喜欢看起来如此渺小,如此不值得一提。
他第一次觉得“斛律”这个姓氏,既是富贵荣华,也是沉重枷锁。
斛律世雄神色有些茫然,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斛律光盯着他,冷冷道:“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不许再私下去见那位长公主!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若再让我发现,我便将你送去边关军营,几年内都休想再回晋阳!听见没有!”
斛律世雄将目光落在父亲身后那正散出青烟的熏香兽炉上,骨子里的固执和倔强让他不肯轻易服软放弃,因此并未立刻开口表态。
斛律光瞥着他,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威胁:“看来你现在就想去。”
他握紧拳头,这才垂眸,低声闷闷应道:“孩儿知道了…”
经过斛律光严厉的警告,斛律世雄心里虽然颇不服气,但是表面上也安分了不少。
他不再整天往宫里跑了,只是日日前往骑射场去。
满腔愤懑在他心口憋得发痛,便通通发泄在弓马和陪练的兄弟们身上。
他箭箭狠戾,拳拳到肉,打得段德举捂着青肿的眼眶哀嚎。
“世雄阿兄!歇会儿吧!再打下去弟弟我就要去见老祖宗了!”
其实不仅仅是斛律世雄被自家父亲警告了,这些晋阳子弟或多或少都被家人告诫离高绍德两兄妹远一点,免得惹祸上身。
但是也只有斛律世雄反应这么大。
毕竟他对那位小公主的心思毫不遮掩,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
而如今斛律世雄整个人就和一头暴怒发疯的雄狮一样,逮谁不顺眼就狠狠揍一顿,那些和他陪练的心腹或兄弟们更是倒了霉,简直被他当成了泄愤的沙包练手。
段德举觉得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现在斛律世雄面前比较好,他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我阿娘叫我回去吃饭了…”
斛律世雄眼疾手快,拎住他后脖颈的衣服:“急什么!再陪老子练一局!”
“别!!”
段德举被他拎得嗷嗷叫,一边反击,一边讨饶,一边怒骂。
“斛律世雄!你有完没完,老子不想跟你玩了…”
段德衡坐在一旁看着挨揍的兄长,瑟缩了一下,小声对斛律恒珈等人吐槽。
“世雄阿兄这哪是练武啊…这样下去,他没累死,咱们就先被他打死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宫里服饰的小内侍怯生生出现在场边,看着斛律世雄那副煞气模样,也不敢靠近,只远远躬身行礼,声音发着颤道:“斛…斛律三公子…”
斛律世雄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发,听见声音,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眼神里满是凶戾。
“滚!没看见爷正忙着吗?!”
小内侍被吓得一哆嗦,差点跪下去,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郎君恕罪!是…是中山郡长公主殿下派奴才来的!”
“您送的那对海东青…那只叫拂云的,从昨儿个起就恹恹的,肉也不吃,水也不肯喝…眼看着就没了精神!公主殿下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特让奴才来请教公子!”
话音刚落,场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鼻青脸肿的陪练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偷偷觑着斛律世雄的脸色。
而刚刚还如同暴怒雄狮一样的斛律世雄立刻就变了脸色。
这下他心里所有郁闷、纠结、父亲的警告几乎在这瞬间全都被抛到了脑后,脑子里只剩下“鸟出事了”,和“她急得不行”这两个念头。
斛律世雄三两步就丢了要揍段德举的手,冲到内侍面前,语气焦急,连珠炮似的发问。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不吃东西?是不是喂的肉不新鲜?还是着凉了?具体什么症状?为什么不早来报!”
段德举在一旁龇牙咧嘴地揉着肩膀,然后慢悠悠走到他身边,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神情,语气里满是调侃。
“呦~这到底是鸟不吃东西,还是有人借鸟想人了啊?世雄阿兄,你这库直的差事,看来还没完呐?”
斛律世雄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一脚踹过去。
“滚蛋!那是老子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海东青!能让她养死吗?”
他话虽然说得狠,但是却掩饰不了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泛起红的耳根。
那海东青是他好不容易亲手掏来、一点点喂大的宝贝,更是他和她之间如今唯一的联系。
斛律世雄只觉得此前被父亲强行踩下去的感情嫩芽此时又顽固地往外冒出头来,破土疯长了起来。
段德衡在一旁不嫌事大地起哄。
“就是就是!鸟要紧!世雄阿兄你快去看看吧!不然公主殿下该着急了!”
他心里暗自嘀咕:老天爷,你赶紧走,可别在这里雷公打豆腐,专挑我们这些软的捏了!还是快去找那让你没辙的硬茬子吧。
这话又惹得众人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声。
斛律世雄站在那里,内心有些天人交战,一边是父亲先前严厉的警告,一边是高宝德那娇俏的面孔。
自己那天把海东青送过去时,她是那么喜爱欢喜…
斛律世雄一想到高宝德可能正对着不吃不喝的幼鸟手足无措、甚至眼圈发红的样子,心里就像是猫抓样的难受。
而段德举和斛律世雄从小长大,哪里不懂他的心思,自然也看出了他心里的挣扎和顾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也难得正经了些。
“喂,说真的。就去看看鸟,教教怎么喂,总不能让公主觉得咱们晋阳儿郎送出去的礼物没两天就死了,多丢面儿啊?速去速回,你阿爷若是问起…呃…我们就说你去军营巡查了!”
段德举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就是给斛律世雄找了个绝佳的理由,把他心底的那根本就疯长的嫩苗又瞬间拔了三尺高。
斛律世雄站在那里,听了这话,眼睛咻的一样亮了起来,脸上的挣扎纠结也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没错!他又不是去做什么别的事,他就是担心鸟嘛!
嗯…特殊情况!
何况这还是公主主动来找他,召见他的!可不算是他私自进宫!
斛律世雄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有理,越想就越兴奋,心里的郁闷情绪也立刻一扫而空。
他甚至都等不及让侍从备马了,径直顺手就牵过一匹最快的马,翻身而上。
“你们都给老子把嘴巴闭严实点!”
他凶狠狠地瞪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故意强调。
“老子是去看鸟了!谁敢胡说八道!回来老子就扒了他的皮!”
不等其他人说话,他猛地一抽马鞭,就朝着皇宫方向就疾驰而去。
其他晋阳子弟上前,看着他那一骑绝尘的背影,纷纷唏嘘。
“啧啧,这就走了?刚刚谁还发誓说再也不进宫惹他阿爷生气的?”
“完了完了,我看世雄阿兄这病…济世堂的老神医来了都难治哈哈哈。”
斛律世雄哪儿还听得见背后的调侃,风声在他的耳畔呼啸而过,此时什么禁令,什么后果,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他的眼前,只有那两只不吃东西的扁毛畜牲,还有…高宝德那张越来越清晰的灿烂笑脸。
他在内侍的引领下,一路疾驰入了宫,枝头坠下的残花都被轻快的马蹄踩得在空气中直打旋。
斛律世雄心里既焦灼,又带着隐隐的期盼,一边想着高宝德这会儿是在着急的掉眼泪,还是在眼巴巴地盼着他来。
他想着他好几天都没入宫了,高宝德见到他来,会不会开心?
想到高宝德看见自己后那眼睛一亮,又是欣喜又是激动的样子,斛律世雄心头的那团火仿佛就在春风里燃得愈发火热。
他像是一阵风似的,几乎不经通传就进了公主殿。
“公主!”
然而他没有看到高宝德正对着鸟笼手足无措的模样,反而看到了她正和一个小郎君坐在花树旁边的青石凳上,脸上还流露出隐隐的笑意。
两个人中间摊着一卷书,头几乎凑在一起,此时正低声交谈着什么,态度自然,又显得有些亲密。
而那两只听说不肯进食的海东青幼雏,此时正安静地蹲在一旁的架子上,时不时啄食着里面新鲜的肉条,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副没有精神、病怏怏的模样。
斛律世雄的脚步猛地顿在那里,脸上急切和担忧的神色也凝固了,心里从懵怔,到觉得自己被欺骗和玩弄,汹涌的怒火突然就涌了上来。
高宝德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斛律世雄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正死死地盯着她们,连忙起身。
“斛律世雄?你来了?你送的鸟可真难伺候,昨日也不知怎的,就是不肯吃东西,可吓死本公主了!”
而斛律世雄的目光却死死落在一旁从容起身、朝自己彬彬行礼的小郎君身上,他完全无视了高宝德的话,脸黑的像锅盖。
“他怎么在这儿?”
此时站在高宝德身边的小郎君正是尉世辨。
在这晋阳宫里,中山郡长公主这六个字已经让许多人避之不及了。
就像曾在邺城皇宫一样,越来越多的贵族子弟都把高绍德两兄妹当成“麻烦”,不敢与之有过多接触。
因此高宝德平时也只能多去书斋打发时光。
从前斛律世雄经常进宫,他性子有趣,高宝德觉得有时逗逗他也挺好玩。
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斛律世雄都没有入宫了,所以高宝德日常除了喂鸟,也只能泡在书斋里了。
没想到尉世辨也爱看书,常来书斋。
两人兴趣相投,年纪相仿,一来二去的,便渐渐熟识了。
何况对高宝德而言,尉世辨不仅颇有学识,而且性格文雅沉静,他也不会嘲笑自己,不会对自己无礼,而且似乎也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故意远离自己。
而尉世辨仿佛没感受到斛律世雄脸上那明显的敌意,微微起身一礼,浑身都流露着和他截然不同的优雅矜贵之气。
“世雄阿兄。”
他声音温和地解释:“方才我来给公主殿下送书,恰逢殿下为海东青之事忧心。我正好在书里看过些驯鹰的皮毛,见这幼鸟喙部似有旧伤,咀嚼不便,便建议将肉条切得更细软些,又添了些蛋液。所幸,它们肯进食了。”
他三言两语地解释了经过,语气平缓,条理清晰,却更衬得火急火燎赶过来的斛律世雄像个笑话。
斛律世雄眼里的怒火更盛了,狠狠地瞪着他。
而高宝德没察觉到两人之间无声的电闪雷鸣,反而笑着补充,脸上也流露出了对尉世辨的赞许。
“就是!多亏了尉郎君心细,一下子就看出问题所在了。你那会儿又不在,我可不得找别人帮忙嘛。”
高宝德的话说着无意,却又给斛律世雄心头上添了一把火,简直让他的怒气直冲头顶,只觉得自己这时候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担心她的鸟,担心她会急哭,违抗父命巴巴的跑来,结果看到的却是她和别人相谈甚欢!
而且问题还已经被这个他最看不顺眼的小白脸给解决了!
斛律世雄看着尉世辨和高宝德,心里简直像是被灌了一坛陈年老醋,醋得他头顶生烟,咬牙切齿。
“好!看来是臣多管闲事了!”
“公主殿下既然有了更细心,更有才的人帮忙,还要我这粗人莽夫来做什么?这鸟既然这么听他的话,不如干脆送给他养算了!”
他一边说一边心里想着,等出了宫就要找个理由把尉世辨这小子狠狠揍一顿,让他趁自己不在来献殷勤!
高宝德听出斛律世雄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愣了一下,看着他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也有些恼了。
“斛律世雄!你发什么疯?本公主好心让人去找你,你一来就阴阳怪气的!尉郎君也是好心帮忙!”
尉世辨适时上前一步,挡在高宝德身前半步。
“世雄阿兄,公主殿下只是忧心爱鸟,我等臣子,只是尽力为殿下分忧罢了。”
斛律世雄本就心里吃味,此时听见尉世辨这番虽显稚嫩却又听起来世故圆滑的话语,又看到他以这副保护性十足的姿态站在高宝德面前。
这对他而言,简直相当于**裸的挑衅,也彻底激怒了他。
瞬间,高延宗的警告、父亲的高压,求而不得的憋闷和此时眼前这对瞧起来刺眼“璧人”带来的难堪,种种全部爆发出来,涌上斛律世雄的心头。
他也等不了出宫之后再找理由教训尉世辨了,本就桀骜的少年本性和骨子里的冲动鲁莽使得斛律世雄完全忘记了场合和后果,他瞬间就像只被激怒的豹子,直接冲上去对着尉世辨的脸就是一拳。
“分你娘的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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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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