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槿一延毕的第七年,师尊说,只要她能成功钓到一个男人,就放她毕业。
她是宗门有名的废物,合欢宗借双修提升修为,可她虽有灵根却没有灵力,连最低等的采补炉鼎也做不了。
更要命的是,她虽生得极美,却有种让人望之欲萎的气质,乍一看有高岭之花的疏离感,细品萦绕着贞洁烈女的性缩力,性格还非常抽象。
经常有迷路的无情道跟着她一路走回合欢宗,她想骗人双修,衣服都脱了对方也只会把她当成剑修并催她拔剑吧道友!
如今宗门考核在即,若再找不到道侣,她就要被扫地出门。
像她这种有灵根却没有自保灵力的人,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唯一结局是变成别人肚子里的肉。
就在她急的团团转时,师尊带来了一本花名册,如今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们都已经被合欢宗弟子早早盯住,留给她的选择不多了。
但师尊还是多方对比,严选出四位潜力股供她捡漏。
“你同时和四个男人成亲,但不去姻缘树下登记,错峰上门,睡到就跑,睡不到就换!”
槿一感动极了,师尊是唯一待她好的人,虽然师尊看上去比她还年轻,但她内心偷偷把他当爹。她不想离开师尊,她要更努力。
四张婚书送到了槿一手中,四位夫君出身名门,却各有各的毛病,或自卑,或素质低,或社恐,或年纪大,因为种种不可告人的原因,匆匆与她定了亲。
槿一决定先去药修那里碰碰运气,听说他不良于行,清羸多病,就算培养不出感情或许也可以试试霸王硬上弓。
药王谷中张灯结彩,处处红绸喜字,人声鼎沸,宴席尚未开罢。
虽然没有叫上她这个新娘,但给了这么大的排场,槿一还是与有荣焉。
她凑着热闹朝人群中去,远远瞧见一顶轿子,一群纨绔模样的人堵着轿辇,为首的穿着喜袍,笑着请美人下轿。
怎么还有个新娘?这新郎瞧着孟浪,也没坐轮椅啊?
“怎么,谷主为你我赐婚,你不满意?”新郎对着轿辇贱兮兮道:“也是,我娶的是天都道门的小姐,你却只能和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成亲,到时候你俩再生个小废物,到山下做个赤脚大夫也不错。”
旁边立刻有人帮腔,“估计不成,咱们的美人师兄连轿都下不了,如何赤脚行医?”
槿一后知后觉,原来轿中那个才是莫让尘,听闻药王谷中有两位天才药修,但谷主却异常偏心,两桩婚事同时进行,倒更像是羞辱他的手段。
外面的污言秽语愈发难听,但轿中人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她是个废物烂好人,极少自怜却要去可怜别人,眼见着那群人要强行将莫让尘拖出来,她一个闪身挡在了轿前,说大喜的日子不要欺负人。
众人一愣,在药王谷欺负莫让尘算是谷主默许的优良传统,加上有二师兄带头,但凡有人为莫让尘说句话,都会被归为怪胎的同类,招来一顿好打,可这个女人看起来又穷又冷,一副剑修作派,打又打不赢,赔又赔不起,少有人愿意去触刺头的霉头。
为首的那红衣少年对槿一抬了抬下巴,“在下莫如锦,敢问道友是哪位仙师座下弟子?”
槿一想了想,把师尊为她挑的剑修夫君搬了出来,时长风名号一出,莫如锦面色大变,众人默契地撤出她两米远,槿一在心里嘲笑他们胆小,被一个老头吓成这样。
她怕露怯,冷着脸把被扔在一边的轮椅推到轿前,问轿中人:“需要我扶你出来吗。”
没人说话。
她想到他腿脚不方便,又问:“需要我抱你吗?”
众人哄笑,莫如锦的眼睛一直绕着她打转,槿一怕再生枝节,正想上去瞧瞧,却见那精致更胜女儿家的丝绸轿帘被掀开了。
首先伸出来的是一只修长纤细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戴着手套,一直裹到手腕深处。
而后一张漂亮过分的脸露了端弥,下巴尖削,红的病态的唇,像是病入膏肓。
奇怪的是,他眼睛上绑着红绸带,诡异的符文自嘴角蔓延,线一样封住嘴巴。
那男子缓缓用手语打出几个字,“请,抱我,下来。”
槿一总觉他看着面善,像是曾经见过一般,但此刻她还是从善如流地牵住他的手,因为常年在宗门干粗活,槿一的力气很大,而这男子又很轻,她轻而易举揽着腿窝将人抱住,有很轻的呼吸落在耳边,不知道是否她的错觉,这人竟然还将脸朝她怀里躲了躲。
好怪,槿一上半身僵住,偷偷离他远了点,连忙把他朝轮椅上放,可能是过于心急,将他的腿撞到了轮毂,发出令人牙酸的碰响。
槿一连声道歉,他却轻轻拉住槿一向下检查的手,面色如常,提醒她那腿只是死物。
她可真该死啊!人尴尬的时候会假忙,她把轮椅都快推得冒火星子了,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背后却凉凉地响起一声慢着。
“剑修剑不离身,道友的剑呢?”莫如锦信手一勾,一支藤蔓便擦着她的脸劈了过来,她避之不及,脸上多了一条血痕。
“这反应速度也不像剑修啊。”夜色中藤蔓掠地而起,挡住了去路。
似乎是为了测她,又有一支藤蔓向她刺来,临近却倏然转向莫让尘,她没办法,只能拿身体去挡,背上被抽得血肉模糊。
莫如锦玩味地打量着她:“连灵力也使不出来……莫非,你就是合欢宗那个废物?”
槿一讪讪地赔笑,“别说的这么难听,我已经嫁入药王谷,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也配?”莫如锦忽然发难,藤蔓箭矢一般刺来,大有不绞下槿一脑袋不罢休的气势。
槿一倒霉惯了,便逐渐爱上摆烂,有点怕,但不多。
可能会很疼,但她体质彪悍,总也死不了。
她闭上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人群骚动中有些黏黏糊糊的声音自暗处涌来。
“什么东西在咬我!”
“啊啊啊有虫!”
“好恶心!”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槿一试探着睁开眼睛,莫让尘也穿着喜袍,以他为中心,红色的蛊毒血潮一般波涌散开,一碰到人便凝为虫体,钻进肉里。
槿一怕虫,被恶心到头皮发麻。
莫如锦一边惨叫一边破口大骂,“你竟然又使这邪术!若是让师尊知道了,必定将你的手也打断!”
但很快这里就只剩下槿一和莫让尘二人,即使被红绸遮了面,也能看出莫让尘的表情看着非常无辜,非常懵懂,他有些腼腆地朝她笑了笑。
他的手套不知何时被取下,稍长的指甲微微泛紫。
刚刚蛊毒便是从他手指尖,血一样滴出来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槿一审视的目光,莫让尘把手朝身后藏了藏,再出现便已经戴好了手套。
他指了指槿一,明显已经知道她的身份,用手语缓缓比划。
“我是来接你的。”
“我的蛊虫告诉我你在这里。”
“我们回家吧。”
想来他处境困难,极少出门,今夜为了迎她才一次出门,谁知却招来这样的欺侮。
明明莫让尘被丝带覆住眼睛,但槿一还是生出了一种微妙的被审视感,她犹豫片刻,推着轮椅,走向他指着的小径。
药王谷中处处奇花异草,离开宴席,灯笼的红光便渐渐熄灭,夜里萤火虫闪动着荧绿的光,像一条绿色的河流。
这绿色河流一直延伸进密林深处,总也走不到尽头,让槿一恍惚生出了在渡过奈何桥,再不能回人世的颠倒感。
她试探问他真的住的这么远吗?
莫让尘的手语有些复杂,她渐渐难以全部看懂,只能依稀辨出,似乎是怕惊了他的蛊,加之谷主厌弃他,所以他只能离群索居。
他说的可怜,槿一心软了,她起初还能记路,到后面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楚了,两腿灌了铅一般。
好不容易瞧见了房子,眼前却有一排红衣女子被吊在门口,鬼气森森,吓得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定睛看时,才发现那只是一排衣服。而且也不止红衣,还夹杂着其他颜色,只是黑夜中不显罢了。
槿一疑惑道:“这是给我准备的?”
莫让尘却指指自己。
“你的?”
他很轻地点头,有些难为情。
“你穿?”
他迟疑了片刻,仍是点头,比划道:“自小体弱,为求心安,长辈让扮成女孩。”
想来是今日要出门,所以他才穿了男装,槿一盯啊盯,终于意识到那股奇怪的熟悉感是什么。
她见过莫让尘!
七年前她学会了采阴补阴,喜滋滋找人练手,盯上了传闻中最是善良温和的药修,据说只要受点小伤就能被他们捡回去好生照料,日久生情,她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倒在了一个漂亮姐姐脚边。
轮椅轱辘辘转到了她面前。
她向她伸手,装得可怜又无助:“救我。”
轮椅碾了上来。
槿一:“???”
神秘轮椅美女和她的瘸子道侣,竟是同一人?
槿一手忙脚乱地爬远些,当年她的手指差点被生生碾断,莫让尘却对她的惨叫充耳不闻,还把她丢在原地等死,如今她还心有余悸。
那他如今这幅纯良无害的模样,说不定是装出来的。
或许是她嫌弃地太过明显,莫让尘也意识到了,他自己推着轮椅惶惶地想靠近她一点,却被槿一叫停。
他还真就停了下来,手语打得有点乱:“你不要我了吗?”
“你也嫌弃我吗?”
“是因为我又瞎又哑吗?”
“对不起,我也不想生病……”
看他一副急得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槿一本来打起的退堂鼓又灭了下去,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问一问吧,于是她粗着嗓门,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轮椅碾到过人?
出乎意料,莫让尘很轻易就承认了。
“可能吧。不记得了。”他的睫毛在绸带下轻轻颤动,这件事情似乎让他非常痛苦,“有段时间我五感尽失,那时我连听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比划时激动地指尖都抖了起来,没头没尾又加了句:“可能连杀人也没有感觉。”
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出话,不能走路,困在一具躯体里,和死人也没有分别。
槿一只是想想都觉得窒息,很容易就原谅了他,她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莫让尘却歪了歪脖子,把脸送进她手心,很黏乎地蹭了蹭她。
湿热的液体滴在手心,又被她接住。
“我们回家好不好?”漂亮的男子向她发出邀请。
槿一点点头。
于是禁制落下,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这片密林中的宅院,来时的小路消失在浓雾尽头,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莫让尘:捡到一个老婆,她想和我回家。
槿一:泥补药过来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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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美人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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