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总统套房内，换好衣服的贺璟尧站在一整幅视野无可挑剔的玻璃墙前，怀抱着一股突如其来的怪异情绪，刚刚挂断徐特助的电话。
今天在商场发生的事，裴珺虽然对林书钦多加照顾，但并不像情侣。
情侣的相处模式是什么样他深切体验过，就算主观意识想避嫌，一个眼神碰触就能暴露无遗。
回过头细思，就说昨晚海边的烟花晚会，顾盼生辉的恋人近在眼前，怎么忍得住不去亲吻。
换作他，即使同样是一堆外人在场，即使林书钦是个脸皮薄的，也要趁着众人注意力被烟花引走的一瞬间偷亲一口。
昨晚他被翻江倒海的情绪蚕食了大脑，如此不合理的地方到现在才意识到。
“聊完了吗？”
回到餐厅，贺璟尧打断相谈甚欢的两人。
“聊完了聊完了。”林书钦迫不及待点头，再不聊完，他要全部露馅了。
三人落座，正式开始点餐。
这餐厅的芝士焗龙虾搭配鱼子酱挺好吃的，虾是林书钦为数不多会主动去吃的海鲜。
有点后悔没让思遥一起上来，酷爱吃海鲜的她一定超级喜欢，但自己是蹭的两位大老板的，也不好意思再叫。
裴珺看出了他的心思，帮他把肉从虾螯里舀出来放进餐盘里。
“正餐叫思遥一起，菜品会多一些。”
贺璟尧看着林书钦脸上的笑意。
“裴设似乎很善于观察人心。”
“贺总谬赞，我只是对小书比较了解罢了，平常照顾小书也习惯了。”
“年纪大确实比较会照顾人。”
他的语气冷淡，一听就不是在夸人。
林书钦委婉道：“贺总，裴大哥就比我们大六岁而已。”
贺璟尧想说用得着你替他分辨，看到林书钦那张脸又说不出半分责备的话，干脆闭嘴了。
“我相信贺总不是那个意思。抱歉，小书就是比较喜欢维护我，我替他向您道歉。”
这一唱一和，总之，他们是一起的，他贺璟尧是外人。
无所谓，想到林书钦昨天千娇百媚的样子，裴珺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没那么难受了。
不知所谓的一顿约饭结束，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一齐将林书钦送到电梯。
“裴大哥。”
知道拦不住，临走前，林书钦还是又强调了一遍。
“你真的不用做什么，我会处理好的。”
裴珺笑得温柔：“好。”
“要不…我再待一会儿？”
“不用。”
接下来的对话，裴珺明显是不想让他继续掺和的意思。
“我有分寸，你去休息吧。”
“好吧。”
事已至此，林书钦只能离开了。
“贺总是想再续前缘？”
等到电梯一降落，某个有分寸的林氏大哥先发制人，对方也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不想整那些虚与委蛇，开门见山就问了。
某个坐怀不乱的林氏前男友淡定应对：“裴设这是有意见？据我所知，你们就是朋友而已，还是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裴珺谦逊道：“小书是我弟弟，他的事我不得不过问，希望贺总不要介意。”
“弟弟？那你很了解他？”
这个问题换做以前，裴珺大概率会给一个肯定的回复，无奈他刚经历了方才的事。
“换句话说，你了解他的为人吗？”
这句含沙射影裴珺倒是回得十分流畅。
“我明白，贺总虽家世显赫却也没有无缘无故遭受财产损失的道理，但请你相信我弟弟肯定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听着多好听，当年的贺璟尧何尝不是这么认为的，或者说他比谁都希望是。可事实就是无比冰冷残酷，他亲自跑去问了林书钦身边所有人，都没有听出半分无奈。
“如果贺总愿意，我可以代小书赔偿您的损失，烦请贺总不要去打扰小书。”
“如果我说不呢？”
话落，走廊一片死寂。
见贺璟尧软的不吃，裴珺收起温和的态度，正色道：“小书有你这个前男友，以后也可能会有其他前男友，我作为哥哥会一直在并做好随时带他离开的准备。”
什么哥哥弟弟的，本质不就是想和林书钦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
而且用着这种冠冕堂皇的名头反而更棘手更卑鄙。
想到此，贺璟尧刚因为得知这两人可能真的并非他所想关系而产生的愉悦之情，瞬间扑了大半。
不过，虽从未把林书钦当作一件战利品，他爱的始终是一个鲜活的人，但打从生下来他就不曾惧怕过竞争。
“这些我不太懂，我只知道，即使是血缘上的亲哥，也没有权力限制弟弟的自由吧，裴设的意思呢？”
“贺总说的不错，可作为亲人，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陷入泥沼的。”
“叮。”
楼层到达的提示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眼前的门应声而开，方才离开的人再次出现在电梯里，大大的眼睛一瞬间盛满了惊讶与慌乱。
“你们，还在这里啊。”
林书钦是不放心想上来悄悄查看一下情况，完全没想到这两位大老板也不找个桌子或者沙发直接在电梯门口聊起来了。
“小书还有事？”
怎么办，要怎么回答，当面撒谎属实超出了林书钦的社交能力范围。
“落东西了？”
最后还是贺璟尧给他解的围。
林书钦顺势点头，“嗯，对…耳机不见了。”
瞎扯了一样经常丢失的随身物品，实际他今天就没有带耳机出门。
裴珺看了贺璟尧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我去问问餐厅的工作人员。”
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和弟弟确认了一遍房间和身上没有后，裴珺掏出手机打开购物软件，当下就要闪送过来一个。
“没关系，现买一个吧。”
“我让助理送一个过来。”
两句话一前一后相差零点零几秒，年长的声音清亮些，同龄的声音低沉些。
“小书是我的弟弟，不劳贺总费心。”
“作为高中「好」友，不算费心。”
“再好也只是过去式。”
“有过去当然就有将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焦灼，闻着浓浓一股硝烟味。再次被两双深邃的眼睛“威胁”，林书钦满脑子问号。
以裴大哥温和有礼的性子，刚才的谈话内容**不离十是在替他请求原谅。
可为什么态度反而更严峻了？
更奇怪的是贺璟尧，他现在应该知道自己和裴大哥是清白的兄弟关系了吧，他也不指望贺璟尧能够为误会的事道歉，但为什么好像和裴大哥杠上了？
总之，他才不要处在这种莫名其妙剑拔弩张的环境里。
“不用了，谢谢你们，我回去再找找吧。”
返回五楼的安全通道，仍旧是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几分钟后，贺璟尧出现在了安全通道的门口，姿态随意轻松，四周丝毫不见方才的绝对低气压漩涡。
“回去了，笨蛋。”
“你才笨蛋。”
果然一开口就让人没好气。
这人不出现还好，一出现林书钦就觉得委屈。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不想让裴大哥知道我们的关系。”
明明裴大哥都开始怀疑了，依然要在商场做那些迷惑行为，这下好了，全暴露了。
“你就这么在乎那个裴珺？”
“当然。”
关于这一点，林书钦没有其他回答。
“我不想让这件事越变越复杂，更不想让对我好的人担心。”
他说着说着，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点贺璟尧熟悉的撒娇意味。
“所以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像今天这样和裴大哥针锋相对，他是我很敬重的…”
后半句没说完，林书钦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嘴太快了。他们都分手七年了，自己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和资格在要求贺璟尧。
“可以。”
更令人惊讶的是，贺璟尧直接就同意了。
“可是他还是知道了，现在要怎么办呢，宝宝？”
低沉酥麻的声线缓缓拉近萦绕在耳侧，冰冷的眸光紧贴着肌肤异常危险。
林书钦脸一热，“谁是你宝宝。”
他怎么感觉贺璟尧好像有点高兴？
“尽量不要再起冲突就是了。还有，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
“说什么？”
看上去，贺璟尧好像真的一点想不起来了。
这个人真的是…好吧，林书钦承认，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介意，一点点而已。
“宝宝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代替言语的是含情脉脉的浅吻。
那吻轻得像是云端坠落的柳絮，先是替他抚平微蹙的眉梢，再坏心眼地让水润杏眼连带着细腻的睫毛不住轻颤，而后辗转至鼻尖感受纠缠的温热，最后柔软的唇瓣相依品尝甘甜吸食甘露，腰肢上的手似要把无数眷恋与疼惜漫进心底又融入骨头血液当中。
“嗯…”
干什么突然这么亲他，真的很容易有被当作最珍视恋人的错觉，一下一下，把他的心亲得软乎乎甜腻腻的。
“抱歉，误会你是我的问题。”
“也，也没有。”
过于坦诚的态度反过来把林书钦吓了一跳。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有前科。”
这个笨蛋怎么又变得和刚认识那会儿一样好哄了，贺璟尧不太满意。
而且，这么好的气氛，他暂时不想去聊以前的事。
“作为代价，你可以惩罚我。”
“惩罚？”
“做错了事就要有代价，你是，我也是。”
常年居于上位的男人说话总是掷地有声，自带令人信服的buff。只不过，如果换成十二个小时后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的贺璟尧来说，绝对绝对就没有这种游刃有余杀伐决断的腔调和语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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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讨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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