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士兵是从挠关过来的。
赵挽正第一次栽了大跟头,她轻信了李园柏和李源打仗的消息。
李源背后是条族,这帮人行事阴狠,和只想抢点东西的久唯族可不一样,他们打着把中原灭族的念头,这才选中了毫无人性的李源。
双方臭味相同,李源每攻下一城,便毫不留情地把十三岁以上的青壮年全部屠杀。由于杀人过多,他经过的地区,土地都被染成血红色。并且这个人管杀不管埋,导致他经过的地区,成为各类野兽最喜欢的地方,秃鹫、乌鸦、鬣狗的数量比人的数量还多,可谓真正的人间炼狱。
虽说战争死亡是正常的,但如此恶劣的行径还是超过了百姓的底线。许多人对李源这个名字闻之色变,深痛恶绝。
而乱世几大主要割据势力,包括赵挽正在内,大都互相有联系,除了李源,大家都避之不及。因为和这样的人合作一定会失去民心。
赵挽正没有想到的是,李园柏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公然和李源勾结在一起。
李园柏和赵挽正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他把赵挽正一家灭族,所以压根没有指望赵挽正会放过他。结果一时的疏忽,让赵挽正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李园柏心里非常恐慌。
对于他这种人,大义、国家、人民都是放屁,之前和李源为敌是因为彻底惹怒百姓对他没好处,如今赵挽正眼看着就要取他性命,他便彻底不装了。
他放出消息,要讨伐李源,实际上和李源已经暗中合谋,会和兵力一同攻打挠关。
这个阴谋秘密到,包括他们手底下的士兵都以为要打的是对方,一直到目的地才得知他们其实是盟友,共同的目标是赵挽正。
这时被派去守卫挠关的是**。
他带领的军队只有五千。
李源和李园柏的联军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远处的山脉传来一声不知什么野兽的凄厉的哀嚎,丛林中大片看不清面貌的鸟振翅而起,在天空留下一抹黑色的阴影,划过挠关的上空。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声势浩大。
挠关众人在惊恐中醒来,婴儿尖利的啼哭声仿佛在所有人心里割了一道伤口。
**一看敌方猛烈的攻势就知道,自己完全打不过。
有人提出,现在只能放弃挠关,立刻回军和赵挽正会和,然后再打回来。
**立刻做出决定:“不可。”
一旦挠关失守,李源率重兵攻进来,之后的数个城池主要生活的是平民百姓,一来没有重兵把守,二来地势平坦,十分容易被攻破。
而以李源的作风,这几座城池里数十万百姓将会命丧黄泉。
他立即放挠关城内的老幼妇孺逃命,然后封闭挠关所有城门。
有人着急:“将军,你是要成就大业的人,这一战一定打不赢,何必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提刀站起身:“今日若眼看这帮畜生攻陷挠关,生灵涂炭,哪怕有朝一日我们成就大业,后人提起我等也不过是“鼠狗之辈”四字。”
他派人点燃烽火台,向周围城镇传递消息求援,并且叫来一个最善骑马的小兵,给他最快的马匹,让他迅速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赵挽正。
守城士兵来报,敌军用投石车投入大量烟火弹。
城内一片哭嚎声。
**对这个小兵拱手道:“我去了,劳你尽快秉明主上,派兵支援,我**拖得了一时,便是一时,若是天命不佑,全军尽数倒下,也无憾此生。”
他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低头思索一瞬,忽的转身抬手叫住小将士:“小兄弟留步。”
小兵停下脚步,眼睛一下瞪大,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场景:**霎时间举起刀,只见寒光一闪,血溅三尺,一只沙包大的手掌掉落在地。
周围众将士被吓得全都跪倒在地。
**额头汗如雨下,咬牙把断掌包裹起来交给将士:“我**自认一介莽夫,却也知晓一人难抵千军。这次恐是永别,**二十余年于国无所建树,于民未有所成,于家鲜尽孝心,早该被收入黄泉。
我这一倒,恐死后身首异处,再无人能寻得我的尸骨。我家中还有母亲和幼弟,且请把我这断掌交于主上,代替我的头颅葬于辽庄地下,将来若有人祭拜,也有个去处。”
……
这士兵惊恐交加地告知消息时,众人大惊失色,许多士兵当即落泪。
赵挽正立即把在东边征战的顾晚楼调了回来。
让她去亲自率兵去支援。
顾晚楼到挠关的时候,已经是血流漂杵,一个活人都没有。敌军甚至挑衅地把一封信拴在箭尾,射到顾晚楼驻扎的军队前面。
上面写着:断臂贼已经被剁成肉酱,你要是想吃,可以给你送些过来。
……
**在送信的士兵走后,简单包扎伤口后带人守城。
敌军投完烟火弹,趁着城内众人受伤,驾战车攻城,**等人拼死抵抗。
这次敌军攻势突然,城内物资储备不足,城门被战车撞出一道道裂口,最终失陷。
**带着五千余人,用肉身挡在城门口。
一直激战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无数将士喉咙处淌出的献血汇聚到一起,成为一条血色的河流沿着地势蜿蜒而下。
尸体横七竖八堆放在一起,其中有的还不足二十,那双仍然澄澈却已经失去活人气的眼睛直愣愣朝向初升的太阳。
蚊虫贪婪地扑向这炼狱。
**的人已经不足四千。
这天下午,敌军再次发动猛攻,依然没能攻下。
这五千人一直挺了三天,第三天下午,**这边仍活着的只有八十二人。
再一次抵挡住敌军的攻势以后,**把这帮人聚在一起,他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整张脸除了漆黑的眼珠全是献血,就连眼白都因杀红了眼满是血丝。
“如今我们人已亡,粮已尽,今日必死于此地。
我**二十余年,唯一能夸耀的就是幸得主上赏识。论战略眼光,我比不上轩明将军,论行事机动,我比不上伍小五,论沉稳明断,我比不上乌水。因为我无才无德,让诸位也跟着我未能建立功业,这是我对不住大家。
如今我们已经走到绝路,守是守不住了,我希望能与诸位痛痛快快打一场,让天下人知道,我**也称得上一声英烈。”
“大家请看,敌军里那个拿长弓骑白马的,是他们的骑兵都尉,我先去把他斩于马下。”
说罢,立即驾马,孤身朝着敌军冲去。
身后八十一人纷纷握着武器,随着**一同冲锋。
李园柏和李源的部队持戟握盾,可**迅猛向前。
他是个八尺壮汉,又身着重甲,只剩一只右手握刀持缰,怒喝一声,前排的守军被吓得魂不守舍,浑身发抖,盾牌全都跌落在地上。
**不断加速,冲到骑兵都尉身前,手起刀落,人头滚滚落地。
身后随他一起冲锋的八十二人也跟上,见人就杀,据记载,这八十二人共斩杀敌军近五百人。
第一次冲锋完以后,**左臂被彻底斩下,逃回来的人只有三十五人。
清点完人数以后,其中一人突然放声大笑:“将军所言不虚,我愿为将军夺来敌军军旗。”
众人看向笑声的源头,有些惊讶,此人是**的副将,名叫魏刻年,平生最为严肃,总是一板一眼,行为严谨。
剩余三十四人看着他堪称怪异的行为,没有惊讶,反而笑而应之:“愿随同往。”
军旗在战争中一向起着指挥军队的作用,所以向来被重兵把守。
李园柏的部队还没从敌军以不足百人就敢闯他们数万人的军队里缓过神,**等人发起第二次冲锋。
这一次,魏刻年不要命地冲锋在前,硬是闯过重重包围。
阳光平等地照射在每个人脸上,军旗从高处忽然倒下,与之一同倒下的,还有驾着马的魏刻年,鲜血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魏刻年倒在敌军马蹄之下。
这一次,杀敌一百零三人,回来的只有八个人。
李园柏当然气急,要士兵立即去把这八人消灭。
结果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手下的部队居然被这仅剩的八个人吓住,踌躇不前,谁都不敢上。
这把李园柏气得要死,不过他很快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只有把这个疯子一样的人消灭,才能稳定军心。
他当即下令:刺断臂贼于要害处者,赏十金。
数万对八人,被吓住也只是暂时,等惊骇的情绪结束,又听闻丰厚的赏金,李园柏手下的士兵立刻对八人发起猛烈进攻。
**的尸体倒在地上,众人蜂拥而上,争相在他的咽喉、心口、腹部、头颅刺入利剑。
有的人赶不上趟,这些要害处都被刺满了利器,便在**剩余的肢体也捅上一剑。
**的尸体上全是兵器,已经看不出人样,众人哄抢着,都想拿去庆功,由于窟窿太多,他在搬运过程中被硬生生扯成碎片。
他的死亡换来了挠关内多个城池的人得以幸存。因此,在之后,这些西部地区,修建了许多江公祠。并且在挠关这个地方,塑了一个五人高的**石像,这个石像缺了一条左臂,身上的铠甲破烂不堪,右手高举一把长刀,怒目圆睁,气势逼人,每年都有许多人去祭拜他。
赵挽正建立王朝以后,这里的人有一次放起孔明灯,夜晚变得璀璨不已。据说有人看到石像忽然笑了一下,看到的不在少数,可更多人都认为只是谣言。之后每次去看,石像都还是那副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没人害怕,这里的人认为**是保护神。
不管后事如何,**都是死了。
人不是传说故事里可以起死回生的神仙。死了就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赵挽正立刻对顾晚楼发出命令:不择手段、不计代价、不论后果,把这伙毫无人性的东西全部消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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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断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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