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林裴和陈安上了马车后,陈郁转头对方云瑾道:“给我准备一辆马车,送我去国公府。”
方云瑾:“你要去借梁家军?为何不直接上报京兆府找不良人?”
陈郁道:“太慢了。必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刚刚那一箭怕是对大黎的宣战,想来对方已经做足了准备。不良人虽负责缉捕不法之徒,但终究比不过训练有素的梁家军。
方云瑾动作很快。坐上颠簸的马车,陈郁下定决心要学会骑马。
陈郁拿出手机:“小p,黎国史上胡兵潜入京城的历史事件给我调出来。”
[好的,正在为您查询。嘉和二十五年,一百二十名胡兵化做胡商潜入京城,杀害无辜官员一百三十人,后又在暴露之后火烧京城。一日之间,京城百姓人口锐减一半。]
马车在大街上狂奔,又拐过一个直角,整辆马车立刻倾斜四十五度,好在车夫的技术够硬,才没让整辆马车侧翻。陈郁扶着墙壁,堪堪稳住身形。
他压下翻涌的胃酸,继续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好的,正在为您查询。今年气候异常干旱,西北蕃族收成欠佳,族中旱灾四起,他们派胡兵潜入京城,一是为了偷运草粮,二是为了奇袭黎国西北部。]
“奇袭?”
[是的。从京城运出的草粮完全供养不起整个蕃族,所以他们将目标放在黎国的西北部。胡兵在京城内制造恐慌,将大众视线吸引到京城,内部应接不暇,此时奇袭西北,是最佳选择。]
“西北?”陈郁后背氲起冷汗,“凉州城?”
[蕃族与黎国的边界,就是凉州城。]
陈郁眉眼压低,眸底折射出冷光。
好得很,腹背受敌。
室内茶香缭绕,侍女蹲在镇国公腿旁帮他轻锤大腿。
蓦然陈郁从门外闯入,身后跟着国公府的管家。
管家对座上的国公俯身:“家主,陛下来了。”
瞧见来人,侍女停下动作站起身行礼:“奴婢拜见陛下。”
“嗯。”国公一挥手,侍女和管家都退了下去,室内就剩镇国公和陈郁。
镇国公安安稳稳地坐在榻上,倒上一杯茶,“陛下不应该在皇宫吗?怎么跑来我这小小的国公府了?”
“国公今日,倒是忘了规矩。”陈郁眸色骤然一沉,面如冰霜,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声音不重,却让室内温度骤降,连白玉杯里飘出来茶香都凝滞空中。
端起茶杯的手一顿,镇国公轻笑道:“哼,倒是有几分帝王的风范。可惜,用错了地方。”说完,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陛下在外,也玩得够久了。是你自己回去,还是臣请你回去?”
陈郁冷声道:“我要借兵。”
镇国公眉头一拧:“你要干什么?”
“京中混入了胡兵,我知道在哪里。只要你肯出兵,我现在就带人去围剿。”
“你有什么证据?”
陈郁咬牙:“如果我骗你,今后全听你号令。”
镇国公不慌不忙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如果我说不借呢?”
“梁敬山!你要违抗朕吗?!”
“陛下息怒。”镇国公拿出一个新杯子,倒满,递给陈郁。
陈郁没接,梁敬山就这么一直举着茶杯,双方僵持不下,室内气压骤降。
梁敬山掂量几下杯子,名贵的茶水洒出去些:“喝了。”
陈郁压下心中怒气,到底还是上前,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梁敬山用衣摆擦着手上的水渍:“可以借你,但我有个条件。”
“说。”
“那个从鬼市带回来的小男孩,我帮你养。”
“不行!”
“愚蠢!”梁敬山一改悠闲的姿态,白玉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软肋,是君王的大忌!我没将他送出京城,已是对你的仁慈!”
“那我宁可不当这皇帝。”
梁敬山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怒骂道:“你以为你是靠什么坐上这位置?要不是先帝膝下再无其他子嗣,你以为能轮得到你?!”
“别废话,你到底借不借?”
梁敬山怒瞪眼前人:“你答应,我就借。”
陈郁面目狰狞,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缓缓收紧,骨节泛出青白:“这可是全京城百姓的性命!你当真如此狠心?”
梁敬山垂眸,继续叹茶,待一杯茶饮尽,身前人终于松口。
“好!我答应你!”
“哼。”梁敬山披上袍子,略过陈郁往外走去。
管家见梁敬山出来,赶忙跟上前:“家主。”
梁敬山问:“府内有多少梁家军?”
“三十人。”
梁敬山颔首:“够了,速速调集。”
[检测到您关键词“追查胡兵”,是否要为您追踪胡兵的下落?]
陈郁:“是。”
[好的,请稍后……已为您追踪到胡兵的下落,请按此路线前往。]
手机上出现一张地图。
陈郁在房间中随便抓起纸笔,将地图复刻。
“你的梁家军好了没有?”陈郁一出门,就看见面前穿戴整齐的三十名梁家军。他将地图递给梁敬山,“地图。”
梁敬山接过,扫了几眼,将图丢还给陈郁,下令道:“众梁家军听令,速随我去围剿胡兵!”
陈郁乘着马车跟在队伍后,到达玉雍坊时,方云瑾已经派人层层围住。
方云瑾下令队伍将道路让出,对着梁敬山道:“国公,下官已将玉雍坊围起,没有人进出。”
“你们在这里守着。”
方云瑾:“是。”
镇国公领着他的队伍走进玉雍坊。
陈郁下车,也想跟着进去却被方云瑾拦住:“陛下,危险,您还是随我在此等候吧。”
却被陈郁冷眼一扫:“让开。”
方云瑾讪讪地收回拦截的手。
玉雍坊内,一众胡兵早已等候多时。为首的是他们的首领,铁穆尔。他手持横刀,咧开一嘴黄牙,刀尖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铁穆尔看见来人,讥笑道:“你们黎国是没人了吗?派这么个老头来。你们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尊老爱幼?”他对梁敬山嬉笑道,“老头儿,你现在给我磕个头,等会我打你打轻点儿。”
梁敬山的副将羞恼道:“这可是我们大黎的镇国公!尔等宵小休得无礼!”
铁穆尔似恍然大悟:“镇国公?那我要是把你杀了,岂不是能为我们蕃族立一件大功。”
副将道:“好大的口气!你们有没有命走出这里还不好说!”
铁穆尔倏地脸色一变:“自从进入京城,我们就没想活着出去!只可惜,只杀了你们两个官员就被你们发现了。”
他仰天怒吼,横刀直指镇国公:“哈日玛赫降临人间,杀!”
两方立刻扭打厮杀,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却没有一方退缩。
留在国公府的梁家军皆是精英,即使人数上不占优势,但也能和胡兵打成平手,并逐渐居于上风。打杀声响彻云霄,不断有人倒下,却无人再站得起来。
陈郁躲在角落,观察着战况。相信要不了多久梁家军就能将人全部拿下。
胡兵那边只剩下铁穆尔还立与血泊之中。正当副将高举手中的剑刃,欲挥下时,远处却传来一声:“住手!”
来的是一个胡兵,孤身一人,左手却挟持着一个小男孩,右手将匕首紧贴他的脖颈处。那胡兵见此情形,眼眶涨满血丝,猩红一片:“铁穆尔!放了铁穆尔!不然我就杀了这孩子!”
匕首更贴近几分,男孩的脖颈赫然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他浑身颤抖,眼泪糊满视线。
“哥哥……”
躲在角落的陈郁瞳孔骤缩,冰冷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天地万物在这一瞬失去色彩,只有男孩脖颈处的猩红格外刺眼。他脚下灌铅,踉踉跄跄地冲出去:“陈安!”
陈安透过泪水,见到那熟悉的模糊身影,他藏起心中的害怕慌乱,冲陈郁扬起明媚的笑容。明明是自己深陷危险,却安慰陈郁道:“哥哥,小安没事。”
“小安别怕,哥哥会救你的。”声音染上连陈郁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双腿绝望到乏力,陈郁紧咬唇贝,不让自己倒下。
他不能倒在陈安面前。
这时,林裴带着三个暗卫从胡兵的身后追来,他右手臂处被划了一道,此刻汩汩冒血,但他没空去管,只是用左手捂住伤口。他眦目欲裂,五官扭曲地盯着那胡兵:“放开他!”
胡兵吼道:“你们先放了铁穆尔!”
血泊中的铁穆尔横刀向下,插在地上,用手撑在刀柄处,身上混杂着汗水和鲜血,黝黑的脸也被染红,他冷笑道:“听见了吗?放了我。否则你们陛下的宝贝孩子就要死了。”
副将握紧长剑,正欲劈下,身后却传来一声怒吼:“不要!放了他!”
铁穆尔掀起染血的眼皮,揶揄地看着他:“你听,你们黎国的皇帝叫你放了我。你要违抗皇命吗?小将军。”
挣扎过后,副将还是将紧握的手松开。“哐当。”长剑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脆。
铁穆尔猛地发力,左手掏出藏在腰间的小刀,一刀刺入副将的腹部。
“唔……”副将一声闷哼,吐出一口暗红,捂着腹部跪倒在地。
铁穆尔抬脚将他踹翻,踩在副将的身上,对着镇国公喊道:“给我们两匹快马!”
镇国公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
“照铁穆尔说的做!不然我就杀了这孩子!”胡兵掐着陈安的肩膀更用力了几分。陈安痛呼抽泣,细小的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
“梁敬山!我要你救下陈安!”陈郁眼神阴鸷,眼底蕴藏着无尽风暴。
镇国公叹息,一抬手,就有两名梁家军牵着骏马上前。
“退后!不然我杀了这孩子!”胡兵挟持着陈安朝马匹逼近,一众梁家军持剑后退。
那胡兵先将陈安扔上马,自己再坐上去,他一只手牵住缰绳,另一只手上的匕首还抵着陈安的命脉,见铁穆尔也上了马,他对陈郁众人道:“等我们安全出了城门,我就将这孩子放了。”
铁穆尔双腿轻夹马腹,挑眉对林裴道:“喂,小子。让开,你们陛下要放我们出城了。”
“林裴,放他们走!”耳边是陈郁近乎卑微的哀求,程添脚下一移,让出道路。
“哼。”铁穆尔一甩缰绳,嗤笑道,“你们黎国人也不过如此。”
陈郁死死瞪着那两道策马的身影,下唇被咬出血丝也豪无察觉。
“咻。”
两道狠戾的箭矢划破虚空,擦过陈郁的耳边,朝策马的两人刺去。
陈郁眼神空洞地看着利箭贯穿两人的胸膛,铁穆尔和胡兵双双因重心不稳从马上摔下。
而陈安,因胡兵生前抓住他肩膀不放,此刻也被连带着摔在地上。小小的躯体在满是沙砾的石路上滚动好几圈,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最终撞到一侧的石墙上才停下。
“陈安!”
陈郁驱动僵硬的四肢向那副倒地不起的身躯跑去。
“陈安?”
扣1复活陈安。
1111111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大黎?不过如此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