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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心怀愧意

半晌之后,空中袭来的箭雨逐渐稀疏。

北面垛口方向传来连续弩机发射的沉重振臂声,随后是军官清晰的口令:“弩落——装矢——再发——”

顾砚辞依旧顶在最前线,喊杀与冲锋声砸在每个人心头。"

"营内的火仍在燃烧。

沈迟月蹲下身,剧烈地喘息了几下,胸口火辣辣地疼。她立刻起身寻找清水,看到一名伤兵胳膊上还粘着灼热的布料残片,正嘶嘶抽气。

她哑声道:“别动。”

她将清水小心地沿布料边缘浇下去,熄灭冒烟的残火,压制高温,再用剪刀从完好的衣物边缘小心剪开,避免将粘着皮肉的布料硬生生扯下。

“盐水在那边瓷盅里,”她将一个小盅递给旁边的看护,语气疲惫却不容置疑,“用净水稀释,一小盅一小盅轻轻地擦拭伤口,切忌揉搓。”

“是。”看护小心翼翼地接过。

火势最终在上风处被成功拦截,弓弩手在垛口轮换、装填。营外的杀声逐渐远去,军营内暂时只剩下零星的呻吟、嘶喊,以及水流浇灭余火的滋滋声。

暮山快步走到南侧空地,目光快速扫过一片狼藉和哀嚎的伤员,最终定格在正蹲身为一个士兵包扎的沈迟月身上。她额发凌乱,脸颊沾着烟灰和血迹,专注的神情下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他几步上前,声音因吸入烟尘而有些沙哑,语气急切:

“沈大夫!你没事吧?我刚才……”他话到嘴边,似乎卡了一下,眼神快速掠过将军主营的方向又立刻收回,改口道,“……刚才火势太乱,你这边情况如何?你可有受伤?”

沈迟月没有立刻抬头,熟练地打上最后一个结,才直起身看向暮山,用手臂擦了下额角:“伤兵营无伤亡,已是万幸。”她声音平静,却带着深深的倦意,“但药材损失很大。医帐里存放的药材几乎全烧光了,抢出来的不足十一。白芷、当归、三七…这些常用的伤药所剩无几。连我备用的金疮药和麻沸散也折了大半进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呻吟的士兵,眉头紧锁:“现在还能勉强支撑……”她这才注意到暮山略显紧绷的神色,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问,她下意识地问:“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暮山听到将军二字,下颌线似乎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他避开沈迟月的目光,侧身指向仍在冒烟的方向:“将军无恙,已击退夜袭之敌,正在主持善后清理。”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抢白,随即立刻将话题拉回,“药材之事,我即刻去清点确数,并上报将军,务必尽快筹措补充……”他话再次顿住,像是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滞和补救意味,“…此地仍不安稳,请沈大夫务必不要远离此片空地,我处理完紧急军务便立刻回来!”

说完,他对沈迟月匆匆一抱拳,不等她再问什么,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嗯。”她应了一声,把喉咙里的烟咳出去,又去看陆续送来的伤员情况。

天光一点点翻白,映照出营地触目惊心的狼藉。焦黑的木头冒着残烟,断裂的兵刃与污损的旗帜散落一地,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烟熏与灰烬的味道。

沈迟月拿着季远刚刚递过来的饮水袋,疲惫地靠在一截烧焦的木桩上喝上一口,望着这一切,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就处于这绞肉机般的战争中央。

昨日还井然有序的营垒,一夜之间,灰烬过后,几近片甲不留。

她望着那道挺立在废墟间的身影——

昨夜若不是他如定海神针般钉在阵前,以身为旗,以命为令,这数万人的大营早该被烈火与恐慌撕成碎片。

她甚至曾因他将自己从医馆强行带回而暗自气恼,觉得他不近人情、专横冰冷。

可此刻她才真正看见,刀光剑影中他每一次挥斩,每一次短促而清晰的号令,拦下的不仅是敌寇,更是己方即将溃散的军心。

若营破,则身后孤城门户洞开;若城破,则山河屏障尽失,国祚危如累卵。

而她那份源于恐惧和委屈的怨怼,在这庞然沉重的战线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可笑。

云水步履匆忙地走来,脸上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焦灼,见到沈迟月,拱手道:“沈大夫。”

“顾校尉,”沈迟月直起身,“是还有伤员需要处理吗?”

云水略一迟疑,开口道:“并非伤员……是想向沈大夫讨些金疮药和化瘀散。”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暮山那小子……领了军棍,伤得不轻。”

沈迟月一怔:“军棍?为何?”暮山是顾砚辞的亲卫,素来得力。

云水面色有些复杂,似乎不便多言,只含糊道:“……未能全然遵从军令。”

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转身,从所剩无几的药箱里,拿出仅剩的半瓶金疮药和化瘀散,一同递给云水。

“只有这些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云水接过药,郑重道:“多谢沈大夫。”

看着云水转身离去的背影,沈迟月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她无力扭转战局,也无法改变军纪的严苛。

她能做的,唯有在这一片焦土与伤痛之中,尽己所能,用这双或许还称得上灵巧的手和一点点药草,去减轻一些痛苦,去留住一丝生机。

这乱世如洪流,无力改变流向,只能尽力温暖触手可及的那些人。

她转身,重新走向那些等待救治的伤员。"

"清晨风硬,辰时空地上已拉起绳线。

顾砚辞带着一队人马过来,先看地势,再叫人把木桩钉成三排,回身招赵衡与沈迟月:

“医帐重搭,可有建议?”

赵衡想了想:“按旧例,先堆进来再分。”

沈迟月摇头:“我们人手不够。先搭一顶应急,最外一溜放危重,担架一停就分流;中间做缓重,方便观察;最里放轻症。每区症状变轻,便可朝里挪,再最里侧开一侧门,尚好的便可离开医帐,每区挂木牌,写清楚:‘危重’‘缓重’‘疗养’,别让人来回问。”

顾砚辞点头,当场定下:“就照这个来。原医帐区继续清理残留,这片空地先不动。”

号子一喊,木桩落地,麻绳拉直,一顶新帐半个时辰就起了样。木牌也挂上了,粗粗两个字,远远就能看见。

人群看着营地没乱,心也落了些。

沈迟月把药箱搁在一边,朝着一个年轻士兵蹲下,抬手捏着士兵的脸,凑近看了看伤处。

士兵向后一退,他捂着脸的耳根通红。昨夜火舌卷过,脸颊烫伤不重,此时却看着红的吓人。

旁边的人起哄:“哟,铁蛋儿还知道害羞呢?”

“他不是害羞,他是怕以后没脸见沈姑娘。” 另一个接话,笑声一片。

那小兵更红了:“沈大夫,那我这会留疤不?”

沈迟月抬眼,没忍住嗤笑一声:“留不留疤不知道,但炭烤的铁定会变黑。”

这话刚落,人群里就挤过来个高个子兵卒,拍着铁蛋儿的后背笑:“炭烤的怕啥?只要是沈姑娘亲手涂的药,就算烤成黑炭,铁蛋儿也得揣着乐!”

铁蛋儿被拍得一趔趄,手更紧地捂着脸,话都说不利索:“你、你别胡说!”

“我胡说?” 高个子故意拔高了声,往沈迟月那边瞟了眼,“前儿谁趁沈姑娘给你换绷带,说怕人累着,偷偷把藏的糖塞人药箱里?”

哄笑声瞬间炸开来,有人凑过来打趣:“要是这样,我倒盼着也蹭点小伤 —— 能让沈姑娘给擦药,就算留个浅疤也值当!”

“你可拉倒吧!” 旁边个络腮胡推了他一把,“人家沈姑娘眼尖着呢,只对真受伤的上心,装病的可骗不着她!”

众人笑得更欢,沈迟月听着这些打趣,手里调药膏的动作没停,只抬头瞪了眼那高个子:“再编排人,下次你们受伤,我就用最苦的草药。”

“别啊沈姑娘!” 高个子立马举手讨饶,“我们这不是替铁蛋儿着急嘛 —— 他这脸要是好不利索,以后哪好意思在您面前晃悠?”

铁蛋儿的脸这下红得能滴出血,猛地蹲下身,捂着耳朵嘟囔:“你们都闭嘴!我上药还不行吗!”

沈迟月看着他这模样,眼底藏了点笑意,抬手把调好的药膏往铁蛋儿脸上抹去。

医帐笑声更大。

另一边,顾砚辞盯着绳结,示意再拉紧半寸。医帐那头的动静传过来,他并未喝止,只缓缓回身望向那抹青色身影——此前只当她是普通医女,这是头次认真看。

晨曦斜斜扫过她的侧脸,鬓边碎发被风掀起一点,露出的皮肤是淡匀的瓷白,没有京城女子惯有的脂粉气,倒像被晨露浸过的青竹,透着干净的润。

她举手投足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舒展 —— 不像营里兵卒那般爽利,也不似京中大家闺秀刻意端着的端庄,她没施粉黛,唇色是淡淡的樱粉,笑时嘴角弯起的弧度也轻,却让人移不开眼 —— 不是那种扎眼的艳,是像晨雾里透出的光,清清爽爽的。

顾砚辞收回目光时,指腹还残留着木桩的糙感,再想起方才那抹青影,忽然觉得这霜风里的晨光,好像都因她柔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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