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表兄误我 > 第3章 变化

第3章 变化

到中州第一年时,云昭还会时时想起魏谨之。或者说,总是想起魏谨之。

说来可笑,但也无可奈何,因为十岁之前,她狭小的生活里除却父母,要以魏谨之的分量占得最重,远远超过任何他人。

后来,两年三年过去,她的生活随着成长和变故发生开天辟地的变化。

肩上有了更沉重的担子,心里有了更远大的抱负,她没有时间也不再沉溺于十岁前的童年回忆里,这个名字便也仿佛被岁月的风沙掩埋,再看不出痕迹。

回到京城的短短一个白天,像天边吹来了凌乱的风,把虚掩的风沙全部吹尽,于是深深篆刻在石碑上的那个名字,又重回到阳光下,清晰可见,避无可避。

她一直忘不掉他,不论是他的好,还是他的坏。

十岁那年夏季的午后,知了发愤地叫,刮得人耳膜生疼。云昭照旧吃完早膳后立刻上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往宁国公府寻找魏谨之。

那天不巧,到国公府前才发现不止一辆马车,原来魏谨之的同窗也来找他,叫他去别人府上参加曲水流觞。听说是极大的一场诗文会,魏谨之所有的同窗,还有京城里有些名气的才子都会去。

云昭原本担心魏谨之会为了宴会和朋友而推掉与她的约定,没想到魏谨之说,他要留下来。

她和那名同窗都很惊讶。

仲夏天气炎热,即使国公府也逃不脱蒸腾的酷暑。但凡不是在置了冰的房间里,热汗就层层地往外冒。这种天气实在没心力玩些闹腾的游戏,可从家里跑来国公府上,只坐在魏谨之的房间看书未免太过无聊,于是最后云昭说要捉迷藏。

同窗面露难言之色,魏谨之却笑着说好。

面对云昭的请求,魏谨之总是言笑晏晏,全部应承,这次也不例外。

云昭从没有想过,魏谨之心里有可能是不愿的。

那时候的她太小,还没有城府可以想到这么复杂的情况,而且,魏谨之又总是那么温柔。

和同龄人相比,他一直像个小大人。超乎寻常地温柔,超乎寻常地懂事,超乎寻常地体贴。

他会时不时地给她准备小礼物,好叫她每次来国公府时都不会无聊;也会在她做不出夫子布置的功课时站在她身边,偶尔给一点恰好能让她想出答案的提示;更会在她每次来之后,叫府上的厨房做她最爱吃的菜。

他们一起度过元宵,一起放过烟花,一起抓过青蛙。

在十岁的云昭心里,她和十五岁的魏谨之有超越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最深厚的情谊。

因此她从未怀疑。

在盛夏的玉兰树影,套簇六棱花格折窗下,说要玩捉迷藏的云昭正为自己找到的绝佳的藏身处而自得不已。窗后房间里,与她情谊深厚的少年和友人交谈。

她好奇地竖起耳朵,听见最喜欢的谨阿兄说:“我最不喜欢她总如牛皮糖似的黏着我,甩也甩不掉。”

声音淡漠,分明熟悉,却更陌生。一字一句,发音准确,利落干脆,比刀刻进木头里剜出的字更清晰。

室外酷暑,知了叫的人头痛,云昭第一次知道,原来言语可以比冰鉴更凉。

六年形影不离的时光,原本以为最要好的亲人,最深厚的情谊,被轻而易举地割断,刹那间化作泡影、尘土、谎言。

那是云昭第一次体验到这么清晰的背叛,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存在会令人如此厌恶,是他人想要摆脱的累赘。

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们都会对她说,她真可爱,真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她总是以为自己很受欢迎,很受人喜欢,并且十分享受这一切。

夸她可爱的那些话,魏谨之也常说。和父亲母亲,其他的哥哥姐姐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刹那之间,她害怕得想哭。她其实很伶俐,因此只循着一个共同点,她就想象到,其实所有人都和魏谨之一样,看起来很喜欢她,其实都想把她丢掉或者是甩掉的场景。

连最好的谨阿兄都这样烦她,那……其他人呢?

云昭不记得自己后来怎么回的家。

她不知道怎么接受自己可能很不受人喜欢的现实,也不能接受大家其实心里都很讨厌她。

这比犯了错被母亲按着头学习怎么改正更可怕。因为喜欢和讨厌都是别人的事,她没有办法改。哪怕努力也不行。

她只能害怕。只能祈祷。祈祷像魏谨之这样想的人只有他一个,祈祷其他的所有人对她的喜爱都是真的。

那天之后,云昭没有再去过国公府。

很快她也没有机会再去,因为圣上一纸皇恩,将他们全家送到了中州去。

时间流逝,最初的害怕在反复的回忆里变质。云昭渐渐发现这件事她并没有错,错的是人前亲切温柔,人后变了脸孔的魏谨之。

她开始讨厌他,并且十分讨厌。

也有时候她会想,要是那天她没有听到魏谨之的那些话该多好,这样她就仍然可以和魏谨之做最好的兄妹。

不过这种想法会很快被她抛弃,然后鄙夷地锁进回忆的箱笼里,再也不拿出来翻看。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想遍各种和魏谨之之间的可能。

有喜欢,怀念,不舍,愤怒,羞愤,但最多的还是怨恨。

不相见时,这些情绪都能妥善收藏,但见面之后,一切如脱了缰绳的疯马,天雷勾动地火,奔涌得到处都是。

云昭从箱笼里拿出许多自己五岁往后,十岁之前的字帖,垒出来花瓶那么高的厚度。

在她自己的认知里,被迫搬去中州之前,她一直是个无忧无虑、贪玩任性的顽童,很不喜欢做与功课有关的事,因此这厚厚的字帖,多到连她都有些惊讶。

这些字帖字迹温润娟秀,看起来十分陌生。

她盯着这些帖子看,到烛花太久未剪,频频闪烁,遮了眼睛,才从回忆里恍然。

手里攥着旧字帖,今天魏谨之不依不饶,她当街应下了国公府的邀请,来日必定要去府上做客。

她和魏元泠不可能只见一面,很有可能会成为国公府的常客。

当年太肤浅,成天围着魏谨之转,导致他不知吃错什么药,似乎还觉得两人之间很熟。她和他之间遗留的牵绊不是说一句斩断,便能彻底消失不见的。

她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清晰预感。

只要她选择留在京城,与魏谨之有关的方方面面就一定会不断地出现在她身边。她没办法像在中州时一样佯装无事发生。

下次面对魏谨之时,要如何自处?

是要忽略到底,还是选择原谅,又或者是狠狠地报复他?

云昭把旧字帖放回桌上,拿出箱笼里最上面的新字帖,两张宣纸并排而列,恰好都写的是《云中君》。左边婉转柔韧,右边磅礴峥嵘,若非左下角都印着云昭私印,很难被认为是同一人所书。

她得想……她得好好想想。

与满怀心事地收拾了一下午的箱笼的少女不同,玄漆马车一路星电疾驰,辗转几处府衙,直到晚间,才在靖北王府前勒马长吁。

魏谨之阔步进了府中书房,青衣侍卫与藏青服侍卫交班,向小厨房赶去,忽见厨房门边一道灰色身影闪过,连忙伸手拉那人袖子,口中低声喊道:“泽林哥,小弟有事问你。”

被称作泽林的人回头见是他,奇道:“也青?怎么了,干这么久侍卫,还没适应呢?”

也青连忙摇头,左右张望了几圈,确认四下无人,才拉着泽林走到僻静处,小声问:“泽林哥,你知道主上的妹妹吗?”

泽林蹙眉,思考片刻才犹豫道:“有是有,但是太多了,光宁国公府二房就有两个,不知道你说哪个。”

这不是废话吗。也青横眉倒竖,被他气笑:“住国公府里的我肯定都认得,今天来的这个是没见过的。我瞧气氛有点不对劲,这才来问你。”

主上都化身罗刹多久了,哪来什么没见过的妹妹?但现在民风开放,对男女之事不拘小节,也不是没有过敢顶着阎王脸追求的猛女先例,泽林这下真不确定了:“你确定主上把对面当妹妹?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也青轻拍大腿:“当然啊,是主上先认对面做妹妹的!我瞧着还叫对方小名,亲热得很呢!”

他没好意思说,看着不像对方倒贴,而像他们主上剃头挑子一头热。因为对面从马车出来看清主上的脸后脸色就差得很,巴不得让他们马上卷车帘滚蛋。

泽林大吃一惊,差点合不拢嘴。他实在想象不到这种事发生在如今的王爷身上的可能性,但也青外表跋扈,对自己人却是个衷心老实的,若不是确有其事,绝对不可能拿来多嘴,便是再不信,也得信以为真。

多年心腹嗅觉让他意识到此事不一般,连忙又开始询问当时细节。

也青全都如实道来。

泽林思索良久,突然一拍脑袋,喃喃道:“等等,莫不是云家表姑娘……”

也青急忙问:“什么云家表姑娘?泽林哥,我来的时日短,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泽林却不像也青那样愣头愣脑,他沉默了下,拒绝了也青的恳求:“如果是云家表姑娘,那不用急,来日方长,你自会知晓的。”

也青花了大力气虚心请教,哪能受得了泽林这么敷衍,狂拽泽林手臂,求他多说几句。

泽林不敢细说,仍然讳莫如深的模样:“表姑娘的事与别人的都不同。具体有多不同我很难跟你讲,王爷的私事,容不得咱们乱说。但你哥我提醒你,只要是表姑娘的事,你就多上点心,到时候肯定会回来谢我的。”

也青吃惊于所谓云家表姑娘在王爷心中的重要性,他被提拔成王爷近侍的时间不长,扮演的角色也特殊,想到要不是泽林愿意同他说里面的门道,差点就要得罪贵人,呼吸间头上都冒出了几许冷汗,连道:“谢谢泽林哥,改日请你喝茶。”

也青口中的贵人云昭不知自己如此令人印象深刻,她此刻刚沐浴完,躺在床上累得不想动弹。

她从拿字帖时就在想魏谨之的事,到现在晚膳用完,沐浴也结束,躺在床上发了许久的呆,还是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做。

忽视魏谨之是她目前最倾向的选择,但总觉得真正施行的可能性很低,端看街上偶遇时魏谨之虚伪的亲切态度就能看出来。

原谅魏谨之,听起来就像个笨蛋冤大头,绝对不要。死也不要。

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

向魏谨之复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三号风球

在星际开密逃